《星辰之恋》艾萨

16、除夕夜的背叛

　　一年的最后一天，林兮睿和戴衡宇一起给老母亲守夜，左天辰则去参加了合伙人以及老同学的跨年聚餐。
　　到戴衡宇家，刚刚按门铃，他就笑着打开门：“你来了。”
　　她点点头，将买到衣服和补品递给戴衡宇，“阿姨呢？”
　　“在客厅里。妈！看看谁回来了。”
　　“不用看，肯定是兮兮呀。兮兮，快来。”
　　“阿姨。”
　　戴衡宇做了一大桌的年夜饭，热菜冒着热气，林兮睿突然想到自己过的第一个除夕。
　　那是在左天辰家里，那时候左天辰刚刚出国，她的爸爸妈妈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给她买新衣服鞋子围巾，带她去天辰的亲戚家收红包，大家多说，这是天辰妈妈什么时候又生了女儿了。
　　那一年，她十八岁，她知道了过年是要买新衣服，贴很多对联，窗花，挂件，要团团圆圆一家人吃年夜饭的。
　　她过着属于左天辰的生活，那样幸福，而左天辰只能隔着屏幕，看着他们吃热腾腾的中国菜，看他们看春晚，看他们热热闹闹过节，而自己只能抱着一大堆英文赶着作业。

　　那一年是她记事起的第一个热热闹闹圆圆满满的除夕
　　她从来不知道除夕这么多礼节这么热闹要做这么大一桌子菜
　　这个除夕是天辰的家给他的
　　十年后他还在他的家没有了那个爱他的每天喊他圆圆的妈妈没有了
　　那个每天接他上下学的爸爸也没有了
　　一切都好像是岁月里的一场梦一样

　　“我听说融客是你。”
　　“今天除夕，不谈工作。”戴衡宇笑着，打断她说。
　　“好。”她点点头。
　　阿姨慈祥的笑容，仿佛还是个孩子，一年她就只热闹这么一天，笑容自然也积攒了一年中全部的开心。她抓着她的手，“兮兮，兮兮” 不停叫着。
　　“阿姨您吃菜啊。”
　　林兮睿觉得她真的和天辰妈妈一样，一样对她像亲女儿，想自己的妈妈，她想妈妈了。
　　戴衡宇今天所有的成功，和她一样都是白手起家，他们都出生在不幸的家庭里，他的父亲在他们母女很早的时候就抛弃了他们。
　　生命，本就是支离破碎后的，一场团圆。
　　“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呐。”戴衡宇妈妈问。
　　林兮睿筷子在嘴边，却是呆住了。
　　“妈，您多吃点。”
　　外边雨声越来越大，林兮睿缓过神来，已经是倾盆大雨。
　　她想到左天辰说今天晚上聚会，她记得他走的时候，没有带伞。
　　“阿姨，我突然想到有点事，我去去就回哈。”
　　戴衡宇放下筷子说，“是公司吗？我送你，开车。”
　　“没事，我自己去。”

　　车子在哗啦啦的流水里飞驰，今夜晚高峰的时间，城市的街，空空荡荡。这座城市，本就是没有家的人，才会留下来过年的收容所。
　　雨水模糊了视线，找了很久，她才看到左天辰聚会的餐厅。
　　她拿着雨伞，冲进雨夜里。
　　雨一下子灌进衣领，将她冲得湿透了全身，她狼狈的闯进酒店。
　　睫毛上还带着水，胡花了她的妆。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是姚之旭。
　　那是半年前结婚的姚之旭。刚刚生产完小孩。
　　那她旁边是谁。那件衣服，是他走的时候穿的。
　　她手里拿着伞，愣在原地，只见姚之旭紧紧贴着他，紧紧贴着他，紧紧贴着他，吻了上来。她啪得一声，把伞砸在地上。
　　左天辰错愕地看着她。
　　反应很快地左天辰一下子追出去。“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拉住她的手。
　　她无比冷静，又那样决绝，没有像这发了疯一般的倾盆大雨滂沱大雨一样。她只是淡淡地笑，笑里带着狠毒：“她姚之旭喜欢什么，我就会讨厌什么，你也一样。”他对她的情谊，她心知肚明，只是在她如此犹豫徘徊的，上帝给了她一个离开他选择戴衡宇的理由，这个理由来得恰逢其时，好像在提醒她，梦醒了，缘尽了，他们的平行世界，本就不该有任何交织。
　　“你听我解释。”

　　“你是想跟我假结婚？”她狠心地说道。
　　“你想搞定身份，想在这里办公司买房子，所以你想假结婚。”
　　“你说什么？”左天辰看着她。
　　她继续说道：“假结婚为什么找我，你本来可以找姚之旭，是不是她已经结婚了，所以你找我，现在她离婚了？你可以找她了？”
　　“你再说一遍。”他用力拉着她，拉到胸前，被她甩开了。
　　“是不是我太好骗啊？给你房子，给你公司，现在还想让我给你身份，左天辰，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你一次性告诉我！”
　　她头也不回，一头冲进雨夜里。

　　就在几天前，姚之旭离婚了。
　　姚之旭委屈的大哭起来，她的爸爸一个巴掌就挥了过来，“多大了，我说过，不准你哭，不准你哭，你哭什么？你有什么委屈的？”
　　姚之旭被打懵了，然后更加大声地肆无忌惮地哭喊道：“我为什么不能哭，我怎么不委屈了？我凭什么不能哭？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姚爸爸生气地咆哮起来，大发雷霆：“你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你回国以后，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真的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姚之旭哽咽地瞪着他，她回国怎么了，什么叫人不人鬼不鬼，她变什么了，这腔无名的怒火她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有没有爱过我？”
　　“你说什么？”姚爸愤怒地看着她。
　　“我问你，有没有爱过我。”
　　“你再说一遍！？”
　　“你从来都没有！直到现在，你就是在掌控我，即使我这么多年这么地痛苦，你依旧一点都不在乎，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我不关心你？我把你送出去读书？我把你送到律师所，给你最好的人生，我不关心你？”
　　“你给的人生，都是你的选择，不是我的，但我他妈的要为你的选择，付出代价！”
　　姚爸又是一记耳光，“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你让我出国我就出国，我英语那么差，研究生一个朋友都没有，我的自信，我的自尊，我的所有都被打击了，每天都是孤身一人浑浑噩噩，回国了，你说我人不人鬼不鬼，我不是人，你又是什么东西！连老公都是你选，要嫁你去嫁给他，我不要跟我讨厌的人过一辈子，给我讨厌的人生孩子，跟他结婚，我不要，但是你逼我呀，我照做了！现在你们都要辞职我就辞职，你要我闭嘴我就闭嘴，你尊重过我吗，你考虑过我的选择吗！？”
　　“你！你！”
　　“姚之旭，你爸爸血压高，你不要让他生气。”姚妈妈指责道。
　　“对，从小到大，你就只对我生气，你所有的脾气都撒给我，你血压这么高都是我害的，我害的，我滚还不行吗？”
　　“你滚去哪里啊？！”
　　“我是你的女儿啊，我二十七了，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她哭着，离开了家门

　　这天同学聚会，难得素颜的姚之旭对左天辰说 ：“我受不了了，我受够了，你知道我们家的，我受够了。”
　　“你想去哪里。”
　　“去哪里都好，我不想再呆在我爸身边了。”
　　“如果你选择开始你自己的人生，你至少应该有计划地开始。”
　　“我自己的人生？我的人生都毁了，我感觉我已经在地狱里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像死了一样的。”
　　“不，你的人生刚刚开始。”
　　“我的婚姻死了，我的生育死了，我的学业死了，我的职业也死了，我这一生，没有开始，就结束了。我姚之旭啊，为什么会成为现在的样子，是因为我不努力？还是根本就不是努力就能改变的”
　　“姚之旭，如果你现在六十岁了，你希望二十七岁的自己活成什么样子，是继续说着人生结束了，还是开启未来三十多年新的人生？”
　　姚之旭看着他，还是鼓足勇气地说：“左天辰，我希望活成你的样子。”
　　他笑起来，“那可不简单。”
　　“好羡慕你啊，你又叔叔阿姨，他们那么爱你。”
　　“总会有人爱你的。”
　　“不会的。永远也不会。”
　　“你看，这里的每一个老同学，哪一个不爱你姚之旭。”
　　“那，你爱我吗？”
　　他傻看着她，她笑起来，“瞧把你吓得。”
　　“我打算出国了，我想去你去过的地方走走，去哪里工作。” 青春期的暗恋，那些年青涩的乱七八糟的幻想与情愫，在哪里找回，也在哪里舍去。
　　“好，给自己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你能不能抱抱我，我好难受。”
　　左天辰看着她，敞开怀抱。
　　她紧紧抱住他，即使他再也不属于自己了，或许这个阳光大男孩从来都不属于她。
　　“我喜欢你，好喜欢你。”她吻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