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番11：信与报时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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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扬的铜笛声代替还未出现的朝阳震散邓捷厄斯清晨的薄薄雾霭，偏居一隅的高塔下也渐渐出现提着灯笼的人影，或行色匆匆或睡眼惺忪。
大概是最近建立学院的事情太忙，有不少巫师们晚上也讨论得太激烈，停不下来熬了夜，以至于有些人哪怕都醒了下了楼了，又愣愣的站在路边看着草叶上的露水儿开始出神。
旁人见了也不打扰，放低了嬉闹讨论的声音三三两两的去往各自的目的地，只有侍女们耐心站在一侧等候发呆人群的回魂，好将自己端着的早餐送出去。
安莉娅塔昨夜也睡晚了些，她挣扎着睁开那双还迷蒙的湖绿色眼睛，捂住嘴小小的打个哈欠，点上蜡烛，转过头就看见莫娜的清澈双眼在黑暗中清晰的倒映出跳动的烛火，炯炯有神。
“晨安”
莫娜眼底温柔的笑意被烛火捕捉，安莉娅塔下意识靠近了些，把头放在莫娜肩膀上又打了哈欠，困得迷迷糊糊的大脑才反应过来，脸一红，安莉娅塔慌乱的将烛台放好，用还有点低沉黏糊糊的嗓音有点困惑的去回应被凉了好久的招呼：“晨安，这就清醒啦？”
不仅清醒了还欣赏了一小会儿安莉娅塔睡颜的莫娜点点头，起身下床转转脖子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洗漱，没注意到上衣的衣摆被带起来，露出了她紧致的腰线。
于是那坐在床头还有些发愣的金发女巫脸更红了，掩饰性的迅速抓过放在床头上的书装模做样的看了起来，不过到底是究研派的人，待到莫娜回来早就看得入神了。
莫娜穿着拖鞋走出浴室，目光习惯性的寻找到安莉娅塔，
那偏暗的烛火正映在安莉娅塔姣好而专注的侧颜上，金发的小女巫坐在床沿上，垂着头神情忘我的在膝盖上的书上写写画画，小腿也暂时放下所谓的贵族礼仪，放松的交叠在一起，看到有趣的地方还轻微摇晃一下。
目光不由得柔软下来，莫娜看了看桌子上的时钟，离上午的聚会还早得很，于是就动作轻缓的上了床拿了床头的书，调整了下姿态，背靠着安莉娅塔一边压腿一边也沉迷入书中。
后背的触感温暖，安莉娅塔又晃晃小腿，伸手调整了下烛台好让光能照到莫娜的书上些，嘴角又向上翘了几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也不久，总之窗外的晨光微微发亮，一只猫头鹰就着残余的夜色飞来，有些疲惫的咕咕两声，寻了塔边暗处里特意搭建的小平台将脑袋插入翅膀一动不动的陷入沉睡。
塔顶的房门被轻轻扣响，送急件的信使匆匆的递过俩封信，边摸着帽檐行了个简单的点头礼边简述了重要性和寄件人后便赴往下一座高塔。
安莉娅塔又点燃了一个烛台把还有些昏暗的屋子照得更亮一些。
莫娜也抬起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刚睡下的白花猫头鹰又咕咕两声落在信使的肩膀上，扭动着可以随意旋转的脖子为信使指引方向。
先打开带着自家家族蜡封的信件，映入安莉娅塔眼帘的一句话便是让她先看另外一封。
看着另外一份信件的蜡印，安莉娅塔难以避免的微微皱起眉，用小刀挑开信封，迅速的浏览了一遍。
不怪安莉娅塔不想看，这是一封极其没有营养的信件，来自一个激进系的调和派的贵族少年，安莉娅塔的追求者之一，他用着大片大片浮华绚丽的辞藻，老派贵族漂亮又优雅的字体洋洋洒洒写了足足两页纸，而核心含义也不过是一个舞会邀请罢了。
放下这份让安莉娅塔又觉得浪费了生命中二十秒时间的信件，再次拿起来自母亲伊米莉雅夫人信件。
这一份也极其具有派系显著特征的风格，清晰的行标、整洁的段落，一整个着重的突出了究研派那精简准确到好像多一个字繁琐了一点都显得浪费了双方大把时间的气质。
信中伊米莉雅夫人明确的表示了安莉娅塔和莫娜作为学院建立的核心人员之二的两人必须参加这一次舞会，并简述了其中的关系。
安莉娅塔这才松开了眉头，她并不喜欢那些奢靡而毫无意义的舞会，但这很显然只是又一场披着舞会皮子的极限拉扯。
伊米莉雅夫人从不过度保护她的孩子们，即使是从小生活在高塔的安莉娅塔也对这些所谓的宴会有相当充足的经验。
只是涉及莫娜，安莉娅塔还是忍不住犹豫了一下才将信件递给了莫娜，如果可以，她希望和莫娜居住在湖边与世隔绝的小屋里，让莫娜远离任何可能的阴谋和伤害，但理智清晰的告诉她，早在她们离开相遇的那个湖边时，她们就注定了暴露在心怀各异的目光和思绪里。
与伊米莉雅夫人的理念相同，安莉娅塔也赞同成长就是最好的守护。
不过她紧盯着莫娜的神情，若是莫娜有半点不适，那执念巫祖定会张开早已被自己亲手削掉的翅膀将莫娜紧紧包围起来，任何恶意都只有踏着她的尸骨才可能触碰到莫娜的衣摆。
好在莫娜并不畏惧，无论是因为前世无法斩断的牵绊还是因为森林相遇之后的朝夕相处，莫娜早已把这个可爱又坚毅的小女巫纳入了自己的保护圈内。
作为骑士家族的后裔，即使早已没落，莫娜对舞会也算不上多陌生，那些藏起来的老旧书籍写满了巫祖时代里那些末代贵族们疯狂的纸醉金迷与其中荒唐的利害纠缠。
但显然莫娜毫无实战经验，她甚至没有一套拿得出手的礼服。
就在莫娜准备开口询问时，刻画着法阵有独特质感的黑胡桃木门再次被叩响，侍女端来了早餐和软尺，叱咤风云多年的伊米莉雅夫人当然一点的细节都不会落下。
示意莫娜和安莉娅塔举起双臂，侍女迅速为两位即将前往‘战场’的主角量完尺寸，没有挑选布料商议款式的繁琐程序，这两套的‘战袍’将会由专业人士全权搞定。
再一次深深感受到究研派的细致划分又精简的作风与书中旧时的奢靡感极其强烈的对比，莫娜放心之余又更多了些对‘实战’的忧虑。
“怎么啦？”视线恍惚除了书和莫娜就没其它地可以放的安莉娅塔依旧密切的注视着莫娜脸上任何细微的神情变化。
“对这种舞会没有经验”莫娜迅速吞掉手里的早餐肉饼，耸耸肩摊开手掌很坦诚的说，并露出明晃晃的求助神情。
看着莫娜毫无紧张状态的耸肩和嘴角酱汁，安莉娅塔忍不住笑了笑：“不怕，他们现在还不至于就能猜出你的底细，你咬定因为救命之恩所以现在是我的义姐就好。”
欢快的晃着小腿，安莉娅塔一手拖着鼓囊囊的腮帮子，一手举着叉子又加了一句：“而且事情本就如此。”
擦擦手，莫娜揉了揉她柔软的金色长发，不在这些难以说得清楚到底谁救了谁的问题上纠结：“再来片小饼干？”
而安莉娅塔则下意识用头发蹭了蹭莫娜的掌心，又猛地回想起自己才把头发打理好，忍不住嗔一眼偷笑的莫娜：“好饱了。”
“好吧”莫娜好像有点小小的遗憾。
安莉娅塔对莫娜的投食欲总是似懂非懂，毕竟莫娜吃饭总是很快，安莉娅塔压根体会不到半点喂食的快乐。
也擦干净手，安莉娅塔走到一边的个人书架上踮起脚尖拖了一本极其厚重的画册出来。
懒得费力拿到书桌上，安莉娅塔盘坐在书架下的地毯上望着还站在桌子边上收拾的莫娜。
在旁边放上一壶水，莫娜也抱膝坐下来。
黑色与金色的发丝交缠，俩小只背靠书架挤在这本又大又厚的画册面前。
安莉娅塔稍作思索，先打开前几页，把目前几大公国首领、究研派首领和其它一些势力方领头人先迅速拉了一遍，点了一些莫娜应该不知道的细节。
“虽然还不确定具体会有哪些人，但应该不会有一方漏下，包括偏执派的人，毕竟学院对于安分的是块大蛋糕，对不安分的是巨大的冲击。”
莫娜点点头，毕竟艾利盟特哈特本就巫师们心中的圣地，个个都都以来艾利盟特哈特修行为荣，如果艾利盟特哈特再系统的建立起了学院，那其中凝聚力与影响力不言而喻。
只可惜大概巫祖自己都没想到会转世得那么突然，以至于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更不可能在这种事情能出面坐镇了，不然哪儿用得着害怕这些宵小窥视。
不用猜莫娜和安莉娅塔都能想到伊米莉雅夫人和别的究研派高层在知道巫祖不但转世，而且转世体都这么大了的时候那两两相望凝噎无语，一整个措手不及的状态。
毕竟哪怕是究研派自己人，都不得不承认究研派确实过于偏重于纯粹的研究了，在其它方面不太有这么大一个势力该有的状态，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赤诚也是究研派兴兴向荣的根源。
所幸巫祖以前就爱玩失踪，除了少数几个人，并无人知晓巫祖早已转世，因此那些因为巫祖这次失踪得过久而不停在边缘试探的宵小也不是毫无顾虑。
快速的拉完几大公国、究研派、各大势力领导人，确定莫娜对他们都有一定认知后，安莉娅塔又翻到书中偏后的位置：“不过那些人主要是母亲她们的事情，我们主要对话还是年龄相仿的贵女们。”
这边的画像就不似前面那些大多都是单人，比如这一副就有三位少女，最中间的一位侧坐在软椅上，温柔的褐色卷发编成松散的辫子顺着她修长的脖颈垂下，款式简约的洁白鱼尾长裙上点缀浅色的蔷薇花，头上不大但华丽的皇冠与腰间的勋章象征着她的身份。
“西莫斯帝国的公主，作为巫祖时代唯一留存下来的帝国，整个皇族都是调和派的领军人物，和其它王族一样都是和稀泥的一把好手，虽然这位公主总保持一副不谙世事的温柔神情，但其端水能力一点也不逊色于她父亲。”
很显然这位公主在究研派的心里并不属于绝对放心的人员，不知道没有巫祖压着之后到底会倒向哪一边。
站在椅子左边的少女微抬着下巴，骄傲又姣好得令人惊艳的容颜被在这个时代并不被看好的金发照映。
那头金色的长发被佣人一丝不苟的盘了起来，用极其奢靡而浮夸的钻石发饰点缀，数量之多，以至于都垂到了锁骨处。
她穿着一身绣满了金色纹路的宝蓝色低领长裙，露出洁白圆润的肩膀似比那条挽在手臂上的雪白皮草还要白得夺目，她手里拿着一把蓬松鸵羽扇子遮住了胸脯和下巴，在羽毛中若隐若现的风情给她眉眼间的轻佻孤高添上一丝别样的魅惑。
很绚丽，很惊艳，有一种不顾别人死活的魅惑和带着癫狂的绚丽，即使是站在帝国公主旁边也成为画像里绝对的Ｃ位，以至于安莉娅塔把这本书都看烂了都还是有点受到冲击。
“姒安，我们的人。”
“她性格其实很好。”安莉娅塔看着画中人打扮得比开屏孔雀还夸张的样子，有点哭笑不得的说：“家里是老牌贵族，没有巫的天赋，幼时丧亲，全靠自己左右逢源和皇族支撑，才成功继承了公爵爵位，所以无人质疑她会不是激进系的调和派。”
“因为长得美艳，又为了保存家族势力常年在各种人堆里周旋．．．”安莉娅塔叹了一口气：“所以总有流言传她是个交际花，但其实是经商的好手，那些都是她的保护色，与我们接触也是经商的名义，不用过于亲近或者疏离”
莫娜又点点头，神色明显有点被过于惊艳后的呆滞，很显然初次体会姒安美颜暴击之后，莫娜也如同安莉娅塔曾经那样，需要恍惚上那么一小会儿。
不得承认这保护色可太绝了，任谁来看了会不觉得她是一个风流且爱财到有点心理变态的孤女啊！
莫娜小声感慨，再看了一遍姒安才把目光转移到最后一位贵女身上。
这副画像中剩下的最后一位贵女看起来是三位中最正常的了，没有浮夸到糜烂的打扮，也没有温柔到不谙世事的神情，她只是穿着一条裁剪得体的墨绿色裙子，脸上的笑容不多不少，接近黑色的头发被同色系的绿色发带扎起来，一颗半透明的青色魔石被简洁的白金链条镶嵌佩戴在眉心上。
“坎莱尼大公的独女，爱兰箩，主修风系的巫师，坎莱尼大公在议会很有话语权，但是中规中矩的调和派，维护贵族利益也敬畏巫祖从不搞什么小动作的保守系调和派。”
“和绝大多数有权有钱有天赋的贵族继承人一样，从艾利盟特哈特请老师过去教导，老师的反馈说是个性格平和温顺的孩子，继承了她父亲的保守系风格。”
安莉娅塔停顿了一下：“但不可轻视，这本书里收录的都是或有权或有势或有钱的人。”
太阳一点点升起，暖色的光芒汇聚在指向时钟的左上角的时针上，窗外再次响起一阵翅膀的扑腾声，一只珠颈斑鸠落在窗框上，红红的眼眶有细小的魔纹，看来还是一只小魔物。
那小魔物毫不畏惧的靠近某只丝绒鼠睡觉的小篮子，去吃挑旁边盘子里盛的食物吃，边吃还边持续不断的发出有规律的咕咕声，吵得日渐肥胖的小锦翻身用爪子捂住头顶的小耳朵，也惊醒了还在一页一页看书的少女们。
“报时鸟来了”莫娜抬头看了看那毫不怕人的小斑鸠，从置物架的盒子里又抓了一把种子放在它跟前。
“好～”安莉娅塔也已经站了起来，她活动活动有些发酸的肩膀，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看莫娜穿戴好软甲，自己也披上袍子：“走吧～”
于是少女们携手走下高塔，身后是漫天飞舞翅翼煽动声震天响的报时鸟，还有那偶尔传来寥寥数声睡过头的巫师被叫烦了的报时鸟直接飞到床头暴打的惨叫声～
又是多么和谐又兴兴向荣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番11：信与报时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