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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 102 章 ...

  •   皇帝这粗鲁暴力的一扯,姜涞的里衣被扯得大开,里衣的盘扣崩飞。
      之前他随手放进衣内的那颗糖果跟着滚了出来,小小的糖果从他眼前划出一道弧线,再咕噜滚落在地!
      姜涞下意识的伸手慌忙去抓,却是指尖即将要抓住那颗糖果时有金纹龙绣的靴子从天而降,一脚就踩住了那颗小小圆润的糖果。
      姜涞眼睁睁的看着皇帝弯下腰捡起那颗糖,看着皇帝捏着那颗糖果左右翻看,就像是把他唯一紧剩的希望与美好都捏在指尖肆意把玩。
      帝渚自然也看见了那颗从姜涞衣内滚出被皇帝捡起的糖,见皇帝拿着那颗糖玩味的把玩时,她的眼眸稍沉似最黑的夜幕,随后便见皇帝挑眼扫了过来。
      看了看她后又转眼望向了十足紧张的姜涞,忽地扬唇一笑:“朕怎么记得,朕的姜总管可不喜欢吃这种小孩子才有的玩意啊?”
      说完,他丢手就把那颗糖扔进了嘴里,故意咬的嘎蹦响,果然便见姜涞的神情显露出绝望与痛苦,就像孩童无比珍爱的宝贝被人抢了还损坏的一干二净,委屈难受的随时会哭了出来。
      他看的简直快意,还不忘伤上撒盐,命令落雪继续别停。
      对面,帝渚清楚瞧见姜涞彻底变成死灰的颓败脸色,动也不动的像个死人般由着落雪摆弄。
      突然就想起那年她进殿求见母皇时看见的一幕,心里陡然大拗,袖下原本握紧的拳头一松,旋即一撩衣袍就跪了下去,毅然道:“定安灾乱频生,边界的防御不稳,乃是边塞紧要之地,必须严守,臣愿请旨领三百亲兵卫远赴定安镇灾安民!”
      见状,皇帝顿了片刻,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他并不理会跪下请旨的帝渚,只一把拽起了趴在姜涞身上的落雪!
      第一次姿态温柔的把惶惶无措的姜涞从地上扶了起来,还夸赞似的拍了拍姜涞冰凉的脸蛋,眯眼得意的笑道:“朕真是得了个无上宝啊,姜涞,你看看,朕这个孤高冷傲了一辈子的皇姐可是第一次跪拜朕呢!这都是托了你的福气呀!”
      透过皇帝肩膀,姜涞睁大了眼睛惊诧的瞪着他身后垂眼跪着的玄衣女子,看她姿态服从的跪在地上不言不语,腰板却挺得笔直。
      好似一棵无论怎样的狂风暴雨都弯折不挠的松树,他的脑子都因此被震失了智,一字说不出。
      她那样显赫无二的高贵身份,连皇帝都无需请礼跪见,更是上不跪天下不跪地,现在竟是为了他心甘情愿的下跪吗?
      值得她如此吗?
      这个问题当皇帝让落雪与姜涞相扶出了殿在外等候时,也问了帝渚一遍:“值得么,皇姐?”
      殿中就剩了她们姐弟二人,帝渚便从地上从容起身,直目望向面前的皇帝,漂亮深邃的凤眸丝毫未有动容,好似这一跪对她而言实在无足轻重,又听皇帝语气晦涩的说话。
      “皇姐不会后悔么?一个身子残缺的阉人,出身卑微,这种下胚货色朕碰他一下都觉恶心,你却要为他舍弃万千荣华,权势地位,甚至甘愿去到那偏远之地圈地自固,当真值得么?”
      帝渚却是莞尔笑了,第一次对他笑的这般直率而真诚,看他的目光也不再是之前的假言吝色,谨慎戒备,而是满满的感慨与柔色。
      此刻的她又恍若幼时那个对他温柔宽厚,事事照顾的长姐。
      “四弟,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从未想过与你争夺什么,这皇位,权势,从不是我所渴望之物。从前我只想父亲与渺渺平安无事的活着,所以我才苦学练功,争做人上强者,后来父亲死了,我便只剩下了渺渺一个执念,只要她能活的好,我怎样都无所谓的。所以这一年来我任由你拿她牵制我,她是你威胁我的筹码不假,但又何尝不是你的平安符?”
      时隔多年,皇帝再听见这熟悉的亲昵称呼都愣住了,又听帝渚轻轻叹息道:“当初我用兵权换了渺渺平安幸福的一生,我不悔,现在再拿我所有的声名权势换他自由,也是为让你彻底心安的坐稳皇位,我亦是不悔。”
      “我说过不与你争,说过不稀罕这高寒入骨的皇位,你为何总是不信?年幼时你特别喜欢吃太学院小厨房做的桃花酥,而每个人按例都只有两三块,你喜欢吃,每次我就把自己的全给了你,连渺渺都没有给她,就因为怕你说我偏心她太多。我是真心视你为至亲之人,为何你现在却怀疑这真心是假意?”
      “既然你不要这真心,那我让有心人收好,这总不是错吧?”帝渚深深注视他,转眼间又恢复成了往日恭敬疏离的态度,向他拱手拜伏。
      “请陛下赐臣二人随行,从今往后若无旨意,臣便困守定安不出,永生永世不踏足皇城一步,只愿隔着千山万水,红尘万丈,祝皇上福泽绵长,江山永固。”
      帝渚贯来隐忍又沉默,几时与他掏心掏肺说过这些话?倘若她早坦诚说出心里话,也许现在就是另外一番情景了。
      苦涩的滋味从口腔迅速蔓延至心头,听完这些话的皇帝不可否认的确有些后悔。
      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人生没有回头路,就算再来一次他们仍是殊途。
      不会同归。
      皇帝默默盯着帝渚看了很久,垂眼望着帝渚顺从臣服的五官,无动无波的眼眸,启了启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又是良久,才缓缓的吐出一个字。
      “准。”
      入殿不过才半盏茶的时间不到,再出殿门却有种恍若隔年的错觉,帝渚刚一走出殿口尚未适应头顶上的明亮光线,便见姜涞与落雪衣衫不整的站在不远处的宫墙下。
      两个人今日受的惊吓足够,又被皇帝突然间赶了出来,从出殿到现在都没回过神,傻傻的如同木头人般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见到那人立在宫墙下,青衫红墙,静谧美好的就像是一幅画,任红尘扰乱万丈也有岁月静好,世间安稳,帝渚纷乱的心瞬间得到了抚平。
      她慢步走下台阶,一直走到他们面前,看见姜涞的衣物凌乱,随手披上的衣领歪歪斜斜,好片春光泄露,她便伸手给他细致的一件件理好。
      姜涞怔楞的望着面前的人眉眼低垂的给他理衣,眸光流转,柔情肆意,心都因此而方寸大乱。
      随即再想起她为自己所做的事,任是再坚固的冰心都能生生的碎了,哪里还能不知她对自己到底是何心意呢?
      以前他不敢确认,认为是自己奢望,是自己白日做梦,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时,他连相信都不敢相信,明明这是做梦都梦不到这种好事的,怎教他敢信是真非假呢?
      待帝渚给他把衣物理好后,抬眼就见姜涞一眼不眨的凝视着她,眸光如水泊斑斓,嘴唇嗡动,想说什么却无话说起。
      她便含笑对他道:“姜涞,我身上这会儿没有糖了,以后再补给你千颗万颗好不好?”
      姜涞听后再次愣住,因了这话心头复杂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是涩是甜已经分不出了。
      他还要再问什么,帝渚却是突兀倾身在他额前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然后便毅然决然的转身出了承乾殿,一去不回头。
      帝渚这一吻落下,竟与那夜梦中的温柔感触完整重合在了一起,姜涞顷刻间恍然大悟,他目光急迫的追向在风中远去的那抹缥缈身影。
      即使那抹身影消失在了远处看不见也久久不愿收回,而待他再收回时看见的,是殿口处倚门同样凝望远方的削瘦身影。
      俊俏年轻的青年郎君正身着单衣抱臂轻巧的倚在门沿上,眼光幽深的望着早已不见人影的远处。
      虽然面无表情,但他姿态随意,腰段挺拔,好似一座高傲无情的金玉菩萨,冷目不屑的看着远离他而去的信徒使者。
      但,很孤独,孤独的清冷,且可悲。
      次日上朝,帝渚主动请辞远赴定安守卫边界,非御召决不回京,皇帝想也不想的应允准奏,接着两人火速定下时间明日清晨就动身出城。
      君臣二人配合的默契无比,整个过程费时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旁人尚未反应过来这事就铁板钉钉!
      皇帝金口玉令,出口就一字改不得,遂又当场洋洋洒洒的写了圣旨宣召百官,这事就是彻底按了实锤,举朝闻此哗然一片。
      年迈的郑国公万突受此番惊吓,差点当场一口气没抽上来而昏了过去,又引起了新的恐慌纷扰。
      这凤歌的天,大变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第 1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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