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纯净天蓝

45、第 45 章

　　四十五
　　即然是女为悦已者容，在柳眉的怂恿下苏岩开始实行了想容计划，她甚至跟着柳眉到瑜伽馆听了一次课，不过第二次就怎么也不肯去了，那些女人做完运动后往往又会桑拿、按摩，身上就裹个浴巾光着肩膀天南地北瞎聊，柳眉于是笑她保守得要命，露一点都不行。苏岩红着脸也不辩驳，她右锁骨下肩窝处在服役时长期托枪留下了一大块暗红的痕迹，如果被好事的人问起来，她是回答还是不回答？而且计划实施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的时间要掰成两瓣才够花。
　　对于苏岩的忙，韩承宇以前偶而会说她体现价值的方式有些自虐，近来已习惯成自然。这些天突然发现苏岩带来了不少新东西，每晚睡前又涂又沫的，起先以为她终于开窍了，后来却有些担忧，担忧她乱用化妆品万一过敏可怎么好！毕竟她喝酒都过敏的人。
　　“媳妇，你这在整啥呀？”韩承宇拿起一个精致的小瓶子，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标签上是法文，他当然不认识。
　　“护肤的。”苏岩边说边往手上涂着乳液。
　　“不会过敏吧？”
　　“不会，眉儿都用过了。”
　　“她跟你不一样，别整这啥了，化学的东西，自然不挺好吗？”
　　“嗯。”答是答应着，可手上的活一点没停，韩承宇讨了个没趣，“成天搞得香喷喷的，我鼻子都过敏！”

　　没过三天，苏岩又在柳眉的拉拽下去做了个头，在苏岩的一再坚持下才没有被染发。搞到近十一点，因为无聊做完时她的眼睛都困得快打不开了，相反柳眉却精神倍致，整个过程中一直指指点点，显得比发型师还专业。
　　此时她站在苏岩背后俯下身望着镜子，嘴里叫着姐姐，表情甜得象蜜，笑容灿烂如花。而苏岩却对着镜子盯了自己老半天，心里还悄悄叹了口气。
　　韩承宇这两天也开始适应苏岩带来的意外了，所以对着她那新发型没什么大反应，反而韩忆很不满，苏岩帮他穿衣服时他睁着半醒的眼睛问“你是谁？我不要你，我要妈妈帮！”等完全清醒时又嚷嚷着妈妈这样子不好看！
　　直到中午苏岩还在为韩忆那句话闹心，只是她想得远比换了个发型要多，她想到柳眉看自己新发型后的表情，想起真正的苏岩，柳眉始终没有从失去苏岩的阴影中走出来而要将这份感情嫁接到自己身上；想到韩忆对自己的依恋；想到自己的从前；想到自己正身心分离的过日子，想到她和姚洛晴到底怎么办才好！

　　沃顿商学院位于费城，今年正值一百三十年校庆，姚洛晴和安思凯走在昔日的校园里，各怀心思，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那年如果不是我的软弱和退却，今天的我们还会不会在一起？”此时此景，物是人非，安思凯又一次沉浸于往事的纠结中。
　　姚洛晴笑了笑，她眼里的这个世界其实很简单，如同一加一等于二，所以她从不假设，“现在和我走在一起的不是安思凯？”
　　“那个人现在还好吧？去年董事长打电话给我后，我差点要辞职不干了。”
　　“辞职？为什么？”
　　“老爷子怪我没跟他通风报信，还当了你的同党！”
　　姚洛晴大笑起来，正如父亲把人生当作一场战役！她也继承了这一点，有时候战斗需要计谋，需要武器，而她这场爱的战争只需要时间，没到最后谁都不能说是胜利者，所以对于殷舒颜，她决定：等。
　　安思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姚洛晴，她不明白，刚刚说的一句话真有那么好笑吗？
　　“两位美女，什么事情笑得这么开心？”迎面而来的是本杰明，华尔街的一名投机商，和姚洛晴、吴伯轩相熟，并不认识安思凯。
　　相互介绍后，本杰明对安思凯大献殷勤。以前吴伯轩就本杰明对东方美女的独特嗜好做了一个很恰当的点评，说他有恋母情结。本杰明的祖母是个台湾人，他从小在祖母身边长大，成年后就也只想娶一位东方美女。他曾抱怨吴伯轩抢了他的梦中情人姚洛晴，今天在姚洛晴身边看到同样单身又亮眼的安思凯，他又抑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了。三句话过后本杰明直截了当问安思凯可以让他当男朋友吗，安思凯则比他更直截说我们是兄弟，当然不能让他当男朋友。
　　本杰明立即明白了安思凯的意思，说“真可惜，那么爱丽斯呢？”
　　“投机商就是脸皮厚！”姚洛晴笑着说。
　　“到今天我还是没机会呀！”本杰明倒也大度，耸耸肩，转而对安思凯说“你在上海，我听说上海女孩子很漂亮，给我介绍一个女朋友吧？”
　　“那要看你有多大魄力了，上海的女孩子都是又漂亮又高傲的，她们可不会只因为你的钱而看上你！”
　　“椐我所知，那里是中国最看重实际的一群城市女孩呢！”
　　“哈哈，看来你很自信，不过想得到女人心，记住一点，浪漫！全世界女人的致命弱点。”
　　本杰明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这就是我总是失败的原因了。”
　　“没有哪个东方女孩和你第一次见面后就会答应做你女朋友的。”安思凯补充说，“除非她有所企图？！”
　　本杰明其实一点不笨，而是精明过头，不想浪费，对爱情也抱着投机的态度。
　　“伯轩就是不够浪漫才被抛弃的？”女人心海底针，本杰明到想遇上一个心仪又实际的漂亮女孩呢，免得猜来猜去的，就象眼前的姚洛晴，悔婚事情使她的公司受到不少影响，想不通她是为什么。
　　“她心里另有别人，怎么嫁呀！”
　　姚洛晴受不了安思凯的直接，虽然这种性格在沟通方面利多于弊。她使了个眼色，安思凯明白了，但她是存心的，她只觉得姚洛晴活得累，爱就爱嘛，都什么年代了，她打算回上海后去找那个人，帮帮爱丽斯。
　　动机是好的，但这次她是真闯祸了。

　　程未来在三万英尺瞰看，望着渐渐变小的山川、河流。自瘴木林分手到他得知再见殷舒颜无望，在辗转于县市医院近一年的时间里他的少年心思才尘埃落定，一位眉眼与殷舒颜相似的护士成为了他的妻。
　　过年时拜访了老政委贾正辉后，他得到了殷舒颜的消息，得知她并非出国现人在南京，他就盘算着找个机会去南京走访走访。
　　才在会议安排下榻的酒店放下行李，南京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李铁电话就打到了程未来的房间。
　　李铁是程未来在警校时的下辅，刚工作几年还常有联系，后来各自工作生活都忙起来便有些疏离了，只是逢年发个短信打个电话的来往。这次会议李铁在名单中看到程未来的名字，忙不迭得就要叙叙旧。
　　搞多了刑侦工作后李铁长出了又鹰眼，酒过三盅就看出了程未来有心事。
　　“你小子，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这次来除了开会事实上更想看一位从前的战友，失去联系很多年了，最近才知道她在南京。”程未来说实话也想让李铁帮忙打听下，除了电话号码，他没有从贾正辉那得到更多的消息。
　　“战友，我怎么不认识？”
　　“以前在腾冲边防队时的战友”。
　　“什么名字，我帮你查查。”不愧是铁哥们，话都不用程未来多说。
　　“殷舒颜。”
　　“怎么名字象个女人？”
　　“是女的，神枪手呢。”
　　李铁愣了下，然后指了指程未来“你小子，还惦记着人家就直说嘛，说什么神枪手的事！”
　　“真是神枪手，干狙击的，你们警队干这行的不多吧。”
　　“女的基本没有，看来我也得见见，怎么没听说过呢？”李铁摸着自己的板寸头，心想市里要是有这得高人他早该知晓的呀。
　　“她没在咱线上了，弃武习文了。”
　　“呀，可惜，不然说不定比你干得还大呢。”李铁指了指程未来肩上顶着的二根银色横杠二枚四角星花。
　　“人各有志吧。”
　　“你那也太苦了点，一个女人哪能习惯。”
　　“一个狙击手能怕那点苦，只能说人各有志，唉。”
　　“等你联系到了，我做东，就这么说了。话说我那枪法也不是盖的，那时咱们比试比试。”
　　“手痒心痒了吧，我就知道你是枪迷，不过就不知她到时候肯不肯。”
　　“这事包在我身上，你明天就把人约出来，我现在就手痒得不行了。”

　　苏岩上课时从不带手机在身上，直到中午才在办公室抽屉里发现手机上有四个未接电话，全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她正考虑要不要回拨，电话铃声就不依不饶地响了。
　　“殷舒颜……”
　　这个名字让苏岩吃惊不小，以至于她的语气有些生硬，“你是谁？”
　　“程未来。”两个人就象地下工作者对暗号一样的对话，只不过各自的情绪都隐藏在声音之外。
　　苏岩喃喃重复着程未来这个名字，只是几秒让她霍然开朗的时间对于程未来却是煎熬，他有些失望于不能将我心换君心。
　　“师哥……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这回苏岩完全是愉悦的语气。
　　“政委给我的，怎么样，中午出来见一面，你在哪，我去接你。”
　　“晚上我去找你吧，下午还有事。”
　　程未来还想多说几句，可想想到时候见面谈不是更好，于是报了个地址，说句不见不散挂了电话。
　　苏岩有些激动，象是因为程未来这通电话让她找回了自己，她情绪饱满的当空作了个搏击的动作，想起一句话：红颜难免易逝，英雄却能不老。也许姚洛晴并不在乎自己的容颜，毕竟再怎么整自己也回不到十几年前。
　　“哟，苏老师刚才那两下子挺象那么回事嘛！”苏岩没注意到办公室里还有没走的人。说话的老师也学着苏岩的动作挥了几下然后自言自语着“看来以后得常运动了，只挥这两下就听到自己骨头噶吱声，都生锈了。苏老师常健身吧，每次校运会你都能得奖。”
　　“我刚来学校时就是体育老师。”
　　“从体育老师转到教语文！？你真是能干。”刚来的老师都不知道苏岩有那一段经历。
　　能干？苏岩只能笑笑，有谁又能知道这其中她吃了多少苦，如果不是那年语文老师生病拉她代课，她还是个体育老师吧。命运很多时候向你打开了一扇门的同时又会关上另一扇门，走进哪扇门有时真是身不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