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言》一口小柴

5、漂亮

　　看着肖承泽的反应，林升抬头看了眼何医生，后者朝他点了点头，他便继续说，“于常安这个名字熟悉吗？”

　　肖承泽嘴里喃喃的声音顿时停住，脑海里没停过的对话也在这一刻全都安静下来，听着砰砰不停地心跳声，肖承泽膝盖上搭着的双手有些微微发抖。

　　林升放下手里的资料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地对着他说，“想起于浅是谁了吗？”

　　“于常安的女儿，而且，有病的是谁？是于浅还是你？”林升的声音似冰锥一声声刺进肖承泽的心里。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肖承泽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冲到林升面前抓着他的衣领，“我没病！我没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林升抬手握住抓着他衣领的那两只手，一个大力将肖承泽反按在桌上，卫州和小笙见状从外面跑进来，拿了手铐将肖承泽锁在审讯桌上。

　　“老实点！你这是袭警！”卫州两只手用力按住想要挣脱的肖承泽。

　　“队长，你手受伤了。”小笙看着桌上留下的血迹又低头看了眼林升。

　　后者闻声将手抬起来看了看，用手摸了一把又说，“没事，他拉链划的。”

　　“等一会，等他安定下来。”何医生走过来看着林升说，“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

　　“不碍事。”林升接过小笙递过来的纸巾在手背上按了按说，“你们先出去吧，我在问他几个问题。”

　　等他俩出去之后，林升和何医生又回到肖承泽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十一年前你是带着目的接近了于浅，你知道她是于警官的女儿，而你，原名程泽，是‘三七’禁毒案，被执行了死刑程亮的儿子。”林升一边讲着一边把所对应的照片资料拿出来放在桌上，“在于警官执行任务牺牲之后，你又将目标放在他女儿身上，很顺利，她很爱你，所以你让她替你去就医，所以有了那份躯体症状不明显的轻微抑郁症诊断单，所以她又配合你演了几出戏，自杀，这样以后就算她死了，也能顺理成章地以自杀提案，依然很顺利，你又成功了。”

　　林升句句说在点上，肖承泽没有反驳，只是低着头发呆似的看着桌面。

　　“现在所有事情都按你的计划完成了，你开心了？！”林升突然提高音量将资料夹重重地摔在桌面上。

　　一下桌面上放着的照片画着弧度飘落下去，一张张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上，每一张印在肖承泽的眼里都变成了一段段回忆放映在脑海里。

　　于浅看他病重时心疼着，哭着，去求着他吃药。

　　自杀后虚弱地看向他，软着语气说这下医生会给开药了。

　　会拿自己的日记本，一张张翻着回忆他们相爱的日子。

　　于浅声音很好听，从刚认识那会就有了这个想法。

　　他好像早就爱上了这个自己想要除掉的女人。

　　所以经常翻看那本日记，那本只记录了他们相爱过程的日记。

　　好像慢慢地，他就真的把这一切当了真，有个很相爱的妻子，而她患有抑郁症，每天都想给自己喂药，所以他们吵架了。在那天晚上，他发现了于浅割腕在浴室里，那是他们以前的作战方案啊，吵完架半小时回家，将她送医院，可是那天他们是早上吵了架。

　　“是啊...”肖承泽一边笑着一边抬头看向林升，眼睛不知道哭了多久有些红肿，泪水依然没有要停的迹象，顺着下巴滴个不停，“谁让她如此爱我呢？”

　　“你这个疯子！”林升气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我是疯了...我竟然真的...”肖承泽突然从凳子上滑下来跪倒在地上，像突然决堤的河坝，痛哭不止，“啊！啊——！”

　　撕心裂肺的声音环绕在整个警局许久，没人明白在这一刻的嘶喊声中，肖承泽有多么痛恨自己，只可惜人死不能复生，留下的只有一道道流淌着鲜血的犯罪记录。

　　傍晚。
　　太阳落山以后，办公室又到了人手一个暖手宝，身披羽绒服的艰难困苦时刻。

　　“今年这么冷，就不能给多开会空调吗？”高元裹着大衣倚在墙边的暖气片上，“凉佳，我那暖手宝充好电了你拿去用吧。”

　　“谢元哥。”凉佳哆哆嗦嗦地拔掉充电器将手放到暖手宝里，等那股暖流顺着血液开始循环的时候，他才舒了一口气，看着窗边空着的位置问，“队长去哪了？案子不是已经整理上报了吗？”

　　“在审讯室。”那位叫的小笙女警官转了转椅子说，“队长貌似心情不好，一下午都在审讯室待着。”

　　“审讯室待着一下午？”凉佳坐起身来不禁的说，“那多冷啊，我们这里有暖气都冷得发抖，我去把他叫过来。”

　　“小心会挨骂。”小笙又将凳子转过去，“这个肖承泽的案子走向老大全猜对了，唯独肖承泽因病健忘这一块他没想到，所以案子在他杀与意外之间不明确，而且之前被隔壁组遗漏下的资料里有于浅的遗言，她在意识到自己要死的时候，在地上写了三个字，[不怪他]，所以老大就觉得，于浅想保护的人又被自己给抓到了，有些混乱吧。”

　　“这有什么混乱的，他本来就目的不纯，这么多年硬生生把一个没病的人折磨死了，他很冤吗？况且剩下的交给法庭的人来解决就好，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凉佳站起身把暖手宝放下，又走到林升座位上拿了他的外套，“这样下去会生病的，我去把队长叫回来。”

　　“哎！”等凉佳出去后，小笙又滑着椅子来到高元一旁戳了戳说，“还别说，新来这小伙子可以啊。”

　　“那是。”高元傲娇地笑了笑回答，“也不看谁带的他。”

　　“自恋吧你就。”小笙摇了摇头又把椅子滑回去。

　　没有暖气的审讯室在傍晚就似冷库一样，让人一踏入这块地就不禁地打起冷颤，林升依旧身着上午那身单薄的警服，倚靠在审讯席的凳子上。

　　凉佳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连忙推门进来，就看到林升这么一副阴沉的样子，最映入眼帘的就是桌上那双冻得发紫的手，手背上没来得及擦掉的血迹被冻上了，看着就疼。

　　林升听到声音便转头看了眼，不过没有要讲话的想法又把头转回来继续发呆。

　　凉佳张了张嘴没说话，走向前把手里的外套捂在林升的双手上。

　　林升这才有了反应，抬起双眸看着他问，“有事吗？”

　　“身...身为警察，应该这么作践这具身体吗？！”凉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回想着林升平时怼人的语气，楞冲冲的朝他吼了一句。

　　林升把视线移开，借着外套带来的暖气，活动了下被冻僵的双手。

　　“每个犯人都这样的话，那你这个警察是不是当得太累了？”凉佳继续以林升的口吻说道。

　　林升突然失笑了两声，又抬起头看了眼凉佳说，“我平时说话这么噎人吗？”

　　凉佳连连点头，表示您说得一点没错，噎人程度可比我这厉害多了。

　　“你多大？”林升问。

　　“二十五。”凉佳回答。

　　林升又垂着眸轻笑了两声，这次与刚刚不同，连气氛都变得温和起来，他说，“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小孩都很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吗？”

　　“有...有吗？”在凉佳眼里林升从来都是冷着一副臭脸，甚至他还觉得林升很自大，这会突然觉得他‘像个人’了，倒有些不适应。

　　“不仅说话拐弯抹角，还一紧张就结巴。”林升继续笑着说，“你也是遂宁大毕业的？”

　　“嗯嗯，听说您是我学长。”凉佳笑了笑回答。

　　林升点了点头，随后深舒了一口气又说，“看上去就很自信的小孩。”

　　“我吗？”凉佳问。

　　“嗯。”林升回。

　　“我还好，我就是觉得您虽然很厉害，但也不能无缘无故地凶我，我得想办法凶回来。”凉佳一脸正气的说。

　　“所以说，你这种性格应该很好与外人相处。”林升又扬起嘴角笑了笑说，“两个余思言也做不到你这般自信。”

　　“于思妍？”凉佳一脸疑问地在想这是什么梗吗？

　　“谈过恋爱吗？”林升站起身将桌上的外套拿起来穿在身上。

　　“没有，一心想着学习来着。”凉佳跟在林升后面。

　　“等你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人，你就明白这些案子为什么会让人混乱了。”林升边扣着外套上的纽扣边开了门走出审讯室。

　　“那您有喜欢的人吗？”凉佳屁颠颠地追着问。

　　“有，一个和你一样大的小孩。”林升耐着性子回答。

　　“于思妍？”凉佳又问。
　　“嗯。”林升点头。

　　“喔～她长得漂亮吗？”
　　“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