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言》一口小柴

3、紧张

　　傍晚。
　　冬天的五点钟，天已经黑到没了边，路边没来得及化掉的雪又冷邦邦地冻成了冰块，在路灯的照射下，奋力地发着微弱的光。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低调地停在小区门口，林升从口袋里拿了只口罩带上才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有意地撇了下门口的摄像头，确定了附近没有盲区又走向值班室。

　　“你好，我是警察。”林升从上衣口袋里拿出警察证出示给值班室的保安看了下，又说，“门口监控开了吗？”

　　“噢噢噢，你好警察同志，那监控一直开着。”那保安回答。

　　林升点了点头将警察证装起来又问，“门禁系统一直开着吗？”

　　“一直开着。”

　　“嗯，外来人员一定问清楚来由，除了做好记录，方便的话最好有人专门跟着，确定安全性再离开。”

　　“好。”

　　要按以前‘期源’案的作案时间来看，何建庆已经安全度过了危险期，貌似凶手是个‘有原则’的人，凡是出狱后安安分分在家待着的人都平安无事了。

　　林升回到车里叹了一口，他甚至早就怀疑‘期源’凶手是不是和警局有关系的人，具体点是和他们整个遂宁市公安厅有渊源的人，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依然找不到任何线索。

　　回到局里已经六点多了。
　　出外勤的几个队员除了高元和凉佳没回来，其余几个依然抱着盒饭坐在电脑前。

　　“你们怎么还没下班？”林升进了屋脱下外套问。

　　“今天调查的人多，在等里...笔录。”那位叫小笙的女警官说着还往嘴里扒了口盒饭。

　　“不着急，这两天太冷了，尽量别加班，赶紧回去吧。”林升将接好水的杯子握手里暖了暖。

　　“好的。”那女生迅速地将已经冷掉的盒饭装到袋子里，关机！下班！

　　“你们也都回去吧。”林升倚在座位上，闭着眼感受着手心那抹热度流进全身。

　　“老大，肖承泽的就医记录。”卫州起身将一打资料放在林升的桌上。

　　林升嗯了一声又朝他摆了摆手。

　　等周围队员都下了班，办公室才慢慢安静下来，冷色调的灯光打在冷色调的工作环境中，让周围的一切都好似一眼分辨不出轮廓，只有电脑旁那几支红色的玫瑰没被这氛围渲染，肆意地盛开着。

　　林升从刚刚起就没什么动作，慵懒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手里捧着一个透明玻璃杯，热水的雾气慢腾腾地缭绕在他侧脸边，让静谧着一词更有了立体感。

　　不知沉浸在其中过了多久，桌上的手机亮了亮屏才将林升的思绪给拉回来，他将手里凉掉的玻璃杯放到桌上，握得有些久，手心存留下的温度变成一团水汽，在搁置的过程中又被蒸发掉。

　　【你吃饭了吗？今天有点忙，刚看手机。】

　　是余思言的消息，回应了四点多林升发的那句，有没有按时吃饭。

　　林升笑了笑拨通了语音，“现在才忙完？”

　　“嗯，志愿者们帮忙给崽崽们洗澡，打扫，但是不熟练，他们走了之后，我们还要检查一遍，有时候不注意剪毛容易受伤。”余思言语调本就有些软糯，尤其同林升讲话的时候更是轻柔。

　　“是不是又没按时吃饭？”林升问。

　　“中午和他们一起吃的。”余思言回。

　　“看看现在几点了，别人都开始吃夜宵了。”林升说。

　　“才不到八点，谁家这么早吃夜宵？”余思言笑着回答。

　　“言言，我还没吃呢，出外勤刚回来。”林升嘴角扬了扬，另一只手伸到那朵玫瑰上摸了摸说道。

　　“我现在出门了，我买了给你带过去。”余思言说，“你有没有想吃的？”

　　“嗯...我不想吃外面卖的。”林升说。

　　“店里卖的，不是路边摊。”余思言感觉今天的林升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好像在撒娇？

　　“我可能还要加会班，要不你先去我家，顺便买些食材，给我做饭吃怎么样？”林升完全是一本正经的，为了吃口热乎饭，而和他商量的口吻讲出了这句话。

　　“去...去你家？”余思言的脸又不自觉地烧起来。

　　“你是不是穿得太少了，声音都冷得发抖了。”林升不给他拒绝的余地又说，“不用买太多菜，明天吃我们再去买就行，钥匙早上我放你包里一把，回去先洗个热水澡在做饭，别感冒了，你要是不会做的话就先玩会手机等等我，我应该不会加班太晚，冰箱里有零食，你要是饿了先吃点东西，这都快八点了，你肯定饿了，你先去买菜吧，我也尽快回去，差不多等你回家收拾好我就到家了。”

　　“......”余思言的一晚貌似都被安排妥当了，而他本人还没反应过来，今晚是又要住林升家了？

　　“嗯，没事了，你先回家等我吧，到家给我发个消息。”林升生怕余思言不同意，说完又着急着说有事要忙，给挂断了电话。

　　实则，在林升没有看到的电话另一头，余思言在放下手机以后嘴角就没落下过。

　　这种生活曾在余思言看来是遥不可及的。

　　林升挂断电话低头笑了几声，自己可越来越‘不是人’了，追人是这么追的吗？这明摆着是骗。

　　放下手机将卫州放在桌上的肖承泽的就医记录翻开来看了看，果然不出他所料，其实自始至终有精神病的不是于浅，而是她的老公肖承泽。

　　早在他们没结婚之前，肖承泽就去过精神卫生中心，被确诊有重度抑郁症和狂躁症，其后并没有复诊记录，直到与于浅结婚后，一份以于浅名字确诊的病例出现在医院，其确诊结果与肖承泽当年相似，但都是轻微，因为躯体症状不明显。

　　林升看了许久才放下，又拿过手机拨通了高元的电话，“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很老实，搁阳台一坐一天。”高元说。

　　“嗯，不用盯了，回家吧你们。”林升说。

　　“队长，我感觉这个肖承泽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高元趴在方向盘上，眼睛盯着肖承泽家阳台，后者阳台放了一个凳子，一整天就坐在凳子上发呆，时而有人给他递杯水，喂口饭，过后又继续发呆。

　　“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能逼着自己妻子自杀。”高元又说。

　　“如果像的话，早就破案了。”林升说。

　　高元：“......”

　　话说得也没毛病，可就是莫名觉得一口气没上来堵在了嗓子眼。

　　不得不说，他们队长说话可真噎人。

　　“带新同事吃点好的，记我头上，明天一早要开会，准点来。”林升交代完便挂了电话。

　　把桌上的案情资料整理好锁进了柜子里，抬头看了眼时间，一忙就过点，都九点了，余思言还在等他吃饭，一时有些后悔，应该让他吃了饭再去的。

　　不过幸好住处离警局比较近，开车十几分钟就能到家。

　　刚进门饭菜的香味就扑面而来，林升不自觉地抬起嘴角，这是饭菜的味道吗？这明明是幸福的味道。

　　“刚做好吗？”林升将钥匙挂在门后换上拖鞋。

　　“我猜你这个工作狂不会下班太早，所以掐着点做了饭。”余思言从厨房端了盘子放在桌上，看着林升笑了笑又返回去。

　　林升站在原地愣了愣，他觉得自己好像疯了，看着余思言忙碌的身影，他竟然像个变态一样想把余思言按在厨房柜上。

　　当然更疯的是，他不仅想了，还照做了。

　　“怎...怎么了？”余思言忙碌的手一下顿住，身体有些僵硬，脸上的那片薄红一直蔓延到了耳后。

　　他被林升圈在了怀里，他们贴得很近，甚至能感觉到林升的心跳声绕在了他的周围。

　　“言言...我好像个变态...可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婚后生活吗？”林升抱得很用力，侧着脸将头贴在余思言的脑袋上，他好像能感受到余思言在紧张地调整呼吸，也能感觉到贴在他脸上的那只耳垂有些发烫。

　　“林升...我紧张...”余思言垂着眸，眼睛里亮晶晶的，他不知道该怎样回应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最直白的感受讲了出来。

　　他听见林升贴在他耳边低声笑了笑，之后更紧张了。

　　“你快先把电断了。”余思言看着小电锅里慢慢变了色的面饼，再紧张也不能毁了林升的饭。

　　“你怎么不断？”林升玩味的语气又说，“你的意思是，先断了电再抱吗？”

　　“你...快关上，别做糊了。”余思言一心想着林升的饭，又说，“我紧张的胳膊有点麻...”

　　林升笑出声，起身将环着余思言的手松开抬过去把电关上，随后又把身前那个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的身体转过来面向自己，然后低头吻在他的唇上。

　　如果说喜欢是一只来自内心深处传达爱意的飞鸟，那么刚刚那瞬间，林升感觉到了余思言的喜欢落在了自己头顶，他们的喜欢是相互的，他如此坚定，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去索取。

　　柔软与甜蜜的缠绕，让余思言僵硬的身体有些发软，他有些不确定地抬了抬手，轻轻地绕在林升背后，将内心的狂热一丝不留的全全回应给林升。

　　林升没有像昨天那般粗暴，在酒精的作用下疯狂地侵略，这个吻落得轻且温柔。在得到对方回应后又慢慢地探索，轻轻地吸吮，好似不言语，这一瞬间就能将林升放在心尖的爱意传达给对方。

　　额头，眼睛，鼻尖，等最后一个吻落完，某人僵硬的身体像座冰山突然融化，也有可能是紧张进化了一个等级，相比刚才，如果没被林升圈在怀里，他可能就腿软得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