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穿越了肿么破～》古人发誓

3、第 3 章

　　一百年过去了，蒙德曾见过落日黄昏，孤鸟投林。

　　也在芸芸众生中，一眼就看见了林海。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不，甚至都不需要一眼，只要微微地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他就能认出来。

　　他穿了没有袖子的白色衣服，蓝色长裤，还带着滑稽的帽子，手上提着一些散发怪味的东西，是东方人类会吃的食物。在一个烈火般的午后，豆大的汗珠如雨，浸透了脸庞，像一支竹子，沾了露。紧皱着眉头，一如百年前。

　　蒙德想，几百年过去，我有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悸动，对我的食物。

　　我活了三十六个世纪，内心最想做的事是圈养一只本不该属于我的金丝雀。

　　哪怕这并非君子行径。

　　既然有幸又遇到你，就不会再轻易的放过你。

　　我将以家族的名义起誓，我要得到你的一切，包括生命，呼吸，身体，血液。

　　哪怕这是一种不择手段的喜欢。

　　而我的脚下——是你唯一的归宿。

　　蒙德监视了林海三个月，也花了三个月习惯这里，这里不仅有传说中遍地的黄金和丝绸，还有着一种诡谲的神秘。

　　第一个月的时候，他学着当地人的腔调，学做他们的做派。

　　当第五个老妇人好心地询问他是不是有白化病时，他忍无可忍地将眼睛变成了和头发一样的黑色。

　　在一处荒僻的坟地，有一座外边看起来再平常不过的宅子，而内里的装饰却像那座曾经烧掉的古堡一样奢华——这是他从前的家，也会是未来他和奴隶的家。

　　第二个月的时候，他尝试着换上了一件奇怪的灰色衣服，商场里的女士管它叫做——这件卫衣。

　　他本来想和林海穿一样的衣服，可是那种不雅的着装他怎么也接受不了，吸血鬼的晦涩的皮肤是不能见光的。于是和他只能学着林海穿了一条一样的蓝色长裤，商场女士这次十分主动地告诉他它叫——这是牛仔裤。

　　这个名字果然也和它的长相一样的不庄重。

　　第三个月的时候，他学着操纵一个金属制品，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把林海召唤出来。

　　不过为了使用这东西，他可着实费了劲。

　　毕竟他可没有身份证，更没有什么护照。

　　这个地方真是他待过最不顺眼的地方，比一百年前更让他抓狂。

　　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生活很难，但是没钱会更难。

　　他有时向一些热心的人类寻求帮助，女士们偶尔会看在他的皮相的面子上多说些话，而先生们一般不怎么喜欢多说话，他们更喜欢直接切入主题。

　　年轻人们会更好些，女孩子都很警惕，只说话不会靠太近，和他一般高的男孩子会勾着他的肩膀告诉他用手机怎么付钱，脸上还浮出一种单纯的喜悦——看，外国人果然不会用手机支付。

　　林海也是一个年轻的男孩，他也会这么傻乎乎的可爱吗，蒙德真想能够和他随便说上一句话，无论说什么都行，只要他们处于一种相互注视的状态就行。

　　他有时也会向一些小孩子寻求帮助，有一些小孩子单纯得可怕，直言要为他带路，那时他就会认真的对那孩子说，“你应该防备我。”

　　话说完他也不说别的，只是认真地看着那些孩子。

　　那些孩子往往被吓得睁大了眼睛，从眼眶里挤出来泪珠。

　　蒙德会在他们妈妈和奶奶出现之前赶紧离开，他还是很聪明的。

　　而有一些小孩子，不，也不是小孩子，算大孩子，会对他做一种国际友好手势，他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反正手机上是这么写的。

　　哦，对，他会看当地的文字了。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好像不知不觉就学会了。

　　要是复活魔法也能够这么简单就好了。

　　他有时也尝试着给林海打电话，却从来不出声音。

　　有时他不知道为什么林海也会主动给他打电话，他还是不出声。

　　林海或许以为他是个疯子。

　　林海给他送外卖时，他从林海手中接过东西也从不说话，只会用黑色的瞳孔像蛇一样看着他，把人看得后背直发毛。

　　为了能够时常看见林海，蒙德有时一天要点二十多次外卖，周围的外卖小哥都把他当做神经病，他们为了对付他，会把他的一部分外卖集中到一个人手上送，这个人就是林海。

　　就这样，蒙德更能够顺理成章地看到他。

　　有时他也会监视他。

　　在月圆天清之前，一个吃人的恶鬼用慈悲的眼睛看他。

　　在黎明落地之后，一个慈爱的母亲用冷漠的眼睛看他。

　　而在饥的时候，他的瞳孔就会晕染成的石榴红色的浆。

　　那时候的他看起来比野兽更像一头野兽，眼神里溢出了一种想要吃人的渴望。

　　那是一种天地轮转，日月却亘古不变般的死寂。

　　只是百年，却胜过千年的绝望。

　　那天，蒙德又一次看见林海那双璀璨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

　　他好像在窒息。胸腔像一个坏了的洗衣机，不停地喘不停地响。

　　——是哮喘。

　　他听见一个警察对他说，需不需要帮你叫120。

　　林海单手撑在桌子上，喘着粗气对那个警察说，“别叫，别叫，我一会儿就好了。你听我说，哥，我一会儿就好了。”

　　一个医生说，先吸点氧再说吧。

　　林海用手横在身前阻拦，“我求你了，我不用。”

　　医生虽然戴着口罩，但还是能感觉到他的为难。

　　林海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点点气声，“我没有钱……哥。”

　　那个警察抢着说，我有，你用好了，等你有钱了再还。

　　林海虚着力气摆了摆手表示拒绝。

　　蒙德还是那么轻轻地看着他，仿佛是彩云在看一片琉璃瓦。

　　他打了个响指，一切都静止也停止了。

　　时间停驻，包括灵魂和尘埃，也包括决绝的生命。

　　他将林海打横抱起，走出了商场，回到了坟墓。

　　他把林海放在丝绸地毯上，用凄白的手指轻轻托起林海的后脑勺，对着他的眉间就那么轻轻地看了一眼。

　　林海昏过去了。

　　蒙德看了看自己手腕上若有若无的血管。

　　他有些无奈，虽然他已不需要靠血液来维持生命，可是一个太久没有进食的吸血鬼是非常容易虚弱的。更何况他已经三百年没有好好吃过一顿正餐了。

　　他想，他得快点开始享用他的食物了。不然，他就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挑食而饿死的高等吸血鬼，最滑稽的是这会让他沦为整个族群的笑柄。

　　蒙德看了林海很久很久之后，他把他放了回去，他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他，早已经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他幻化成一个小男孩的模样，装模作样依偎在林海的臂弯里，等着他醒来。

　　他假装睡去，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