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嫉》言祉

3、突如其来的工作

　　【一周前】
　　“我要辞职了。”
　　床头柜的上的手机震了震，一角已经悬空，摇摇欲坠的样子。
　　屏幕亮起后五个字在屏幕中间躺了几秒钟后被下一条消息覆盖。
　　“对方已撤回。”
　　驼色的窗帘沿着落地窗垂到地上，阳光从窗帘中间挤出一条缝稀稀疏疏的透进来，照着空中飞舞的细小灰尘，跳动着等待清晨的到来。
　　夏怀秋七点半被闹钟叫醒的时候，拿起手机赫然映入眼帘的是这样几个字：怀秋，我有个节目你做不做。
　　她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又揉揉眼睛摁开手机。
　　拨通电话摁开免提然后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扎起头发去了洗手间。
　　在几十秒待机声停止的时候夏怀秋从厕所走出来，打开手机看着和景言的对话框里那一行有些莫名其妙的“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拉开窗帘，突然涌进来的光线让她赶紧皱起眉闭上了眼，玻璃上结了一层霜，用手指摸一下便结成了水珠，探出身子朝楼下看看，路上白蒙蒙的，连个遛狗的也没有，明明已经是春天了，却像腊月一样冷。
　　清晨，一切都在慢慢苏醒。
　　蓝色的复古音响正放着音乐，微波炉嗡嗡作响，里面转动着的一杯牛奶冒着泡泡像是要涌出来，冰箱上贴着黄色的便签纸，是上次怀秋妈妈来送饺子和咸菜的时候贴上的。
　　“冷藏里的东西记得吃，馄饨和饺子给你放冷冻第二层了，你爸给你做的手链在茶几上放着，东西给欣欣奶奶送去了，有事给妈妈打电话。”
　　谢怀秋揭下脸上的面膜从微波炉里拿出一杯满满当当的热牛奶，将最上层结出来的奶皮一口吸进嘴巴里。
　　“帮我个忙。”景言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传来。
　　夏怀秋看着化妆镜里的自己，拿起化妆刷遮着眼下浅浅的黑眼圈，“什么忙？”她问。
　　“下午一个采访，我去不了了，你帮我去吧，改天请你吃饭。”
　　夏怀秋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日历，“今天还有稿子要改怎么办。”她有些犯难。
　　“那你下周的饭我都请了。”
　　“好。”夏怀秋嫣然一笑。
　　看着日历下面空空的一行，虽然她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稿子要改，不过这种事已经变成了两人之间的惯例。
　　像是高中的时候帮景言做暑假作业，大学帮她改论文，只是没想到工作了两个人还是一直贴在一起。
　　“只要这次采访你做好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景言有些故弄玄虚的说。
　　“什么消息？”夏怀秋有些好奇。
　　“明天告诉你，到时候你绝对笑的和食人花一样。”
　　每当这时候夏怀秋都想知道景言是从哪学到的这种诡异的比喻。
　　“采访谁啊？”夏怀秋边抹着面霜边用手肘把手机挪近一些。
　　“做音乐的，等会儿让助理把资料给你发过去。”
　　“叫什么？”
　　“只知道别人都叫他‘AUT'，其他的你看资料就OK啦。”
　　“没听过这个人，我对音乐也不太熟，能行吗？”她问。
　　“听说挺好相处的，你就和平时一样照着稿子问就好。”
　　“嗯。”
　　夏怀秋说完低头看了看脚跟的膏药，高跟鞋磨的红印像是久久无法褪去。
　　地铁站攒动的人群，站在警戒线旁的夏怀秋手搭在跨包上，定定的看着玻璃里反射出来的自己，搭在肩上的黑色长发，针织衫和利落的短款大衣，修身牛仔裤和白色高跟鞋。像是融入了这个城市，又像是与周围往来的人群格格不入。
　　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
　　早上九点的公司门口人们熙熙攘攘，只有夏怀秋一个人逆着人流钻出来，皮靴的鞋跟碰撞着地面踩出清脆的嗒嗒声。
　　她站到路边，搓了搓被冷风冻的有些苍白的手，哈了口气，被冻的通红的指尖和脸颊映得她的肤色更加白皙。
　　光秃秃的树枝，拥挤的道路，还有穿着大衣和羽绒服，缩着脖子揣着手前进的上班族，一切被照的都有些苍白，抬头看一看太阳，仿佛那是这个季节唯一有颜色的事物。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轿车便在她的面前稳稳停下。
　　夏怀秋立马拉开车门坐进车里，突然涌来的空调暖风绕在周围让她不自觉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没有褪去寒气的衣领蹭着她的脖子，缓了好一阵才想起来和身边的人打招呼。
　　刚抬起头，就看见康靖眉目含笑的着看自己。
　　“有那么冷吗？”拿起自己刚刚买的热可可朝她递过去。
　　夏怀秋接过杯子，暖着手的功夫看了看窗外被冻的小跑着的人，又看看旁边只穿着一套薄西装的康靖，摇头感叹的说：“年轻就是有活力啊。”
　　康靖轻笑一声无奈的摇摇头，“大两个月，不知道的听见了以为比我大十几岁。”他边看着导航边说。
　　“放心，不会有人这么想的，姐姐我看着比你小多了。”夏怀秋说完刚要张嘴喝饮料康靖一个急刹车让她差点呛到，她抬头盯着他，却只看见他一脸正经的指着前面的指示灯说：“红灯啊。”
　　故意的，她心想。这些年自己的性格一半是他给磨起来的。
　　夏怀秋伸手打开广播，把杯子放在一旁的杯架上，之前她还总是吐槽这个设计，车子一颠水就会撒出来，不过在后来坐久了康靖的车之后她就发现，“颠”这种事是不会发生在康靖握方向盘的车上的。
　　“多久能到啊？”夏怀秋边用手机翻着景言助理刚刚给自己发过来的邮件边问。
　　“半个多小时吧，”康靖回答说，“着急吗？”
　　“不着急，慢慢开，还麻烦你早起一趟。”夏怀秋看着手机下意识客套的说。
　　康靖看了一眼她，又说：“没事，今天我去台里代班，送完你刚刚好。”
　　夏怀秋点着头应了一声。
　　看着景言准备的问题都是和流行乐有关的，她打开百度搜了搜有关流行乐的介绍。
　　“流行音乐包括很多种类，包括R&B、HOUSE、Brit-pop、Trip-Hop、Gangsta、Rap......”
　　皱起的眉毛似乎在表达着她的不解，这个领域果然不是她的强项，她还是比较喜欢生活化的访谈，比如自己的常用提问公式：平时做不做运动，看不看书，对xxx的行业现况有什么看法，还有情感问题，婚姻问题，这些才是大众感兴趣的东西。
　　广播里的女声说着突然下降的气温和下午即将迎来的暴雪，夏怀秋聚精会神的皱褶眉看着邮件，她每次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就会这样，导致她刚进电视台的时候开会时领导当着一大家子人问她是不是对自己说的有什么不满。
　　于是后来开会她都习惯一只手撑在额头上上作思考状，表示对领导讲话的集中。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后，路上的车辆也变得越来越少，直到上了立交桥康靖发现旁边的人已经好久不出声之后转头一看才发现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窗户沉沉的睡着了。
　　阳光打在两扇睫毛上，在她白皙皮肤上拖出长长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车里的空调开的太大了，她的两颊泛起了微微的粉红，看起来娇憨可爱。
　　康靖看着她的样子不由无奈的笑了笑，伸手转动按钮调小了广播的声音，车子在路面上的行驶速度减缓了一些，波光粼粼的湖面折射出的金色光芒也随着路边的景物一同向身后飞驰而去，康靖看着导航上的原定路线，伸手点了一下屏幕。
　　“已选择线路二，将用时32分钟到达目的地。”
　　昏昏沉沉的梦和车窗缝隙刮进来的风。
　　“康靖，把广播开大点。”夏怀秋半梦半醒的念着，一阵没人回应自己后突然惊醒。
　　看着稳稳停着的车子和空空的驾驶座，她惊魂未定的自言自语：“我还以为无人驾驶了。”
　　夏怀秋一只手顺着胸口，眼神一刻未停的寻找康靖的踪迹，终于在大楼门口的人群中看到了他的身影，他套上了一件带毛领的羽绒服，背对着这边，差点没认出来。
　　她拉下窗户，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没想到下一刻正在交谈的一群人都闻声转头朝这边看过来。
　　她赶紧把头缩进了窗户里，关上窗户低下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你们稍等我一下。”康靖和周围几个人说了一声便朝着路边的车子小跑过去，到了副驾驶的车门旁，抬手敲了敲窗户。
　　夏怀秋把窗户往下开出了一个缝。
　　“你进来说。”
　　康靖摇了摇头：“你出来。”
　　康靖知道她要干嘛，夏怀秋的一肚子火压根没地方发，本来就在嘴边的“你怎么不叫我起来”和“你干嘛扔我自己在车里”都被她硬生生憋进了肚子里。
　　夏怀秋理了理头发打开车门走出来，边瞄着那边的人群边问康靖：“都是谁啊？”
　　康靖扭头看了看那边提着大包小包的六七个人，又转头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你自己的同事啊。”他说。
　　“啊？”夏怀秋这才想起来，今天和自己一起采访的工作人员都是景言的伙伴们，包括助理都是。
　　“睡懵了。”她尴尬的笑笑。
　　看那边景言的助理小樱正朝着自己挥手，她才反应过来朝那边跑过去。
　　刚跑了两步就被康靖拉回来，他从车里拿出她落在座位上的手机，边递给她边问：“结束了还来接你吗？”
　　夏怀秋接过手机赶忙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和大家坐同一个车回去就行。”说完扭头看了眼那边正在等着自己的一伙人，“我走啦，路上小心啊。”边说着边转头小跑着奔向人群。
　　康靖点了点头，看着她跑过去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眼表，十点整，还来得及回去再睡一会儿。
　　“对不起啊，来晚了。”夏怀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众人。
　　“没关系怀秋姐，康靖哥刚给我们所有人都买了吃的。”小樱拿起手上的纸袋笑着晃了晃。
　　夏怀秋看着大家手里提着的三明治和咖啡，回头看，康靖的车已经开出去了十米远。
　　“你们怎么不进去等我呢，外面那么冷。”夏怀秋小跑着跟着大家的步伐。
　　“你没有证件没法进来，我们就干脆在这等你了。”走在前面的高个子摄像大哥边吃着东西边回头说，“康靖陪我们聊了会儿天，也不算无聊。”他喝了口咖啡咂巴了下嘴，果然热腾腾的食物最能治愈寒冷。
　　小樱也挽上夏怀秋的胳膊，“对啊怀秋姐，何况你是紧急过来替班的，我们还得谢你呢，不用那么客气。”她说着带着夏怀秋走到了一行人的前面。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