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成了人类领袖》鲸鱼与刺猬

3、出发

　　蜿蜒曲折的暗河在幽暗地下世界奔涌咆哮，而穿行其中的探险者度过的每分每秒都相当于一场冒险。
　　程芯满心以为对外面世界的期待可以战胜一切困难，但她低估了地下暗河的复杂程度，离开的路坎坷崎岖，比她想象中困难得多。
　　河道七拐八拐，不时又是一道几米十几米落差的瀑布，走走停停，他们的皮筏前进速度异常缓慢。他们于基地时间早上9点出发，到晚上七点才漂流不到20公里，而整条暗河长约50公里。
　　通过狭窄的河道时船头探照灯挂了一下头顶的岩壁，原本稳定的光源闪烁了几下后突然熄灭了。
　　“啊啊啊啊……”惨厉的叫声回荡在洞穴内，叫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程燃立即从行囊中取出备用灯，浓稠的暗色一点点晕开亮了起来，他提起灯照亮船尾，只见程芯抱着头缩在那里，浑身颤抖着。
　　“别害怕，只是灯挂坏了，你拿着这盏灯，我去取下来修理。”
　　程芯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地接过探灯，哆哆嗦嗦说道：“我、我才没怕呢。”
　　话音刚落，小A出现了，幽暗的环境里她的银白色的衣服和头发极其亮眼。
　　“检测到宿主心跳异常。”
　　程芯当场被机器识破了谎言，她面露窘态，对小A撒气道：“死小A你这么亮，刚刚为什么不出来保护我！”
　　“你我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哼，一点都不仗义！”程芯被她瞎改的俚语逗笑了。
　　小A是她自己调/教的，她赋予了她丰富的语言和幽默，同样也给予了她一些自主性，比如说遇到危险以自身安全为主。其实她这一设定违背了机器人三大法则，人类创造机器人，人类的安危在机器人的逻辑和行为中享有绝对优先级。
　　所以她也目前也只拿小A做了这项改造以便观察，至于程燃，她可不敢给予这种自由。他等同于她的核武器，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程燃不多时便修好了探照灯，他将探照灯重新挂回船头，相比备用灯，它的照射范围显然更广，也更亮。
　　“前面的弯道处有一块沙地，今晚就先在那里扎营住一宿，你休息好了再出发。”
　　程燃回到原先的位置继续划桨，弯道处水流缓了很多，程芯看了一下前面果然有一片沙地。
　　“好。”
　　程芯现在又冷又累又饿，身为人类体能比不过机器人也就罢了，挨饿抗冻也比不过。唉，也难怪不管哪个时代都在大力发展机器人技术，人类真的太弱了。
　　程燃率先跳下皮筏，他将筏子系在了一旁的钟乳石上，程芯则继续呆在上面一点也不想动。
　　程燃看了看她没说话，大概是知道指望不上她，于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动手。他先将沙地者整理平整，然后从行囊中拿出一顶与这个时代不大相符的老旧帐篷。帐篷支好后，他又在外围插了几根光棒，同时放置了一个刚好将帐篷罩住的网状防护装置。
　　“帐篷搭好了。”他走到皮筏边对程芯说道。
　　程芯趴在皮筏边缘昏昏欲睡，她迷迷糊糊地张开了双臂，梦呓道：“妈妈，抱抱。”
　　程燃立在沙地上不知所措，细沙很快覆盖住他的脚面。
　　“警告洞穴内气温过低，宿主正在感冒的边缘。”小A从休眠中醒过来发出了警报，她见程燃依旧没有行动发火了，“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宿主抱进帐篷！”
　　在小A的催促下，程燃行动了，他蹲在程芯面前捞起她单薄的身子扛到了肩上。
　　程芯瞬间感觉到了一阵眩晕，她缓缓睁眼却发现天地颠倒了，她的身体一晃一晃的。砰，她的额头撞到了东西，莫名熟悉的撞击声，唤起她的记忆，她猛地蹬腿挣扎，使劲拍打着他的背。
　　“程燃，你放我下来！”
　　程燃依言弯下身体将她插到沙地上，沙子从鞋缝钻进了程芯的脚底，她怒不可遏地大声问道：“你想扛着我扔进暗河里杀人灭口吗？” 程燃已然适应了她的喜怒无常，他指了指帐篷，“帐篷搭好了，你睡着了。”
　　程芯看着搭好的帐篷挺直的腰杆慢慢弯了，她缩着脑袋心虚道：“那你也不能用扛，我一个女孩子，我不要面子啊？”
　　“好，下回不扛。”程燃不理解她生气的原因，但她说不能扛这点他记下了。
　　“也不能拎！”不是扛就是拎，程芯总觉得自己在他眼中要么是个沙包，要么是只小鸡仔。
　　程燃沉默片刻，两人的体型差异他单手拎起她不在话下，而且遇到危险拎起来方便快捷。
　　他与她商量道：“遇到危险可以拎吗？”
　　程芯一愣，这确实是个值得商量的问题，她放下捧在嘴边吹气的又红又痛的手掌，生着闷气答道：“那你只能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拎我！”
　　“好。”
　　程燃点了点头。
　　程芯连走带跑躲进了帐篷，帐篷内温暖光明，摆放着一张刚好可以容下她的充气小床。她扑倒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间不停扑腾，一张小脸上又羞又恼。
　　她想起来了，刚才她把程燃当成了爸爸。
　　许是头一天太过折腾，程芯这一觉睡得很沉，小A叫了几次才将她唤醒。待起床气下去后，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掀开帐篷，还好她反应快没有撞到“门神”。
　　程燃昨晚一直守在帐篷外。
　　“早啊。”睡饱的程芯神清气爽，她笑着和程燃打了声招呼。
　　程燃递给她一袋营养液，“还有30公里，今天早点出发。”
　　程芯接过营养液叼在嘴里，谈不上美味的营养液再加上听他说还有30公里，她的好心心情败了大半。
　　不过反过来想她还有30公里就能见到太阳了，她一下子又充满了干劲，两口吸完营养液后小手一挥，“走吧！我们争取今天走出地下暗河，拥抱久违的日光。”
　　后半程的路惊险程度不断升级，但程芯没有一点抱怨，遇到无法航行的路段主动步行，遇到平缓的路段主动划桨。
　　她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终于在她四肢酸软的时候前方出现了光，她激动地举起了木桨。
　　“你快看，前面有微光！”
　　程燃比她的肉眼看得更清楚一点，他还察觉到了风，因为她的短发被吹乱了。
　　“你让苍蝇机器人去探一下路。”
　　程芯觉得他的提议不错，于是她从手臂上的仓匣里放出苍蝇机器人，同时把晶片戴到了眼球上。
　　“哇，视野果然变广了！”
　　“好清晰，滴落的水滴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看到有蝙蝠飞进来了，暗河出口就在前面，小蝇再飞快点，加油！”
　　原先无比嫌弃这个苍蝇机器人的程芯被它惊艳到了，激动到给它取了名字，这个机器人绝对是近视和路痴的福音。
　　苍蝇机器人仿佛听到了她的高声呐喊，果然又飞快了些，不过越接近洞口风便越大，它细小的身挡不住强风险些被吹翻，它的视野开始晃动。程芯随即一阵眼花，晕头转向差点跌进河里，还好程燃拉住了她。
　　“前方风太大，苍蝇机器人需要适应一下，感到不适的话先把晶体摘下来吧。”
　　“不用，小蝇能适应我也能适应。”程芯压下漫上喉头的恶心，紧抓着皮筏，她才不想错过这历史性的一刻。
　　程燃见她如此坚持，或者说固执，便不再劝她。他放大了感官，越是最后时刻越不能放松，这是她告诉他的，虽然她自己早把这句忘得一干二净。
　　风声，水声，还有一股和洞穴内完全不同的味道，水流似乎变急了。
　　程芯视界中的画面逐渐稳定，小苍蝇振翅飞出了洞穴，她看到了蓝天白云，看到了绵延山林。
　　此刻她多希望自己是只苍蝇，这样她就能抢先一步拥抱外面的世界了，这样她就再也不用忍受肉/体对飞驰的灵魂的禁锢，可以自由地翱翔天际。
　　忽然，她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捂嘴，面部呈惊恐状。
　　“前、前面有瀑布，很、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