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白月光》旻翎

10、回家

　　许尽欢醒来时天已经暗了，他走出休息室，一个人都没有，有的只是夕阳洒下来，他映下的人影。

　　他攥紧手里的糖果，默默离开学校，坐上末班公交，车程一个半小时，最后一站下车后还要走小半个小时才能到家。

　　他站在破旧的小区门口，看着这一幢幢几乎算是危楼的房子，想要逃离的心更加强烈，回头看了一眼即将落下的太阳，眼里有两分眷恋。

　　推开长满铁锈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是一个酒瓶，他吓得连忙侧身，酒瓶碎在门外。

　　他突然愣住，他知道躲了这一下接下来的会是什么。

　　紧接着迎来的是里面男人的破口大骂。

　　“小畜生，还敢躲？”

　　男人醉醺醺地冲上来拽住他的衣领往里面拖。

　　“你他妈的去哪了？这么晚回来是要饿死老子吗？老子他妈打不死你……”

　　男人把他扔在墙角处，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正头晕目眩时，男人又往他肚子上狠踹了几脚，踹完嫌不过瘾，四处张望，寻找趁手的工具。

　　许尽欢倒在地板上干呕，疼得他几乎以为内脏被踹得错了位。

　　很快男人看到了橱顶的擀面杖，许尽欢捂着肚子，看他离开，松了口气，只觉得奇怪，怎么这次这么轻易就结束了，只见男人拎着擀面杖走向他。

　　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只能将自己蜷缩成团，双手捂头，护住脆弱的头部和柔软的腹部。

　　他想逃，逃了之后呢，他又能去哪？逃了之后，姨母又怎么办呢？

　　眼下唯一的路就是读好书，考上好大学，带着姨母永远离开这，永远远离这个男人。

　　棍子一棍接着一棍打在背上，他忍不住闷哼一声，男人看他这副哑巴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踹了他几脚……

　　等他泄完愤，许尽欢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男人嫌晦气，踹了他一脚后，在他书包里翻来覆去，只找出三百块钱。

　　男人将书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书包里的东西不多，也就一打试卷和几本书，男人不甘地往书包的小口袋里继续翻找。

　　许尽欢看到掉在自己脚旁的奶糖，忍着疼痛伸手去够。

　　刚抓到手里又被踹了一脚，男人怒骂，“废物东西，三百块钱够什么？真该把你卖了！”

　　男人没有注意到他手里攥着的奶糖，把书包扔在他身上后，一味地在试卷堆里翻找着，最后零零散散加起来也只找出了三百六十三块。

　　男人一分钱也没留下，拿着钱扬长而去，许尽欢瘫在地上，狭小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人，他努力蜷缩着，想给自己一点安全感。

　　三百块钱是姨母给的，是这个月的买菜钱，而六十三块是自己昨天兼职得来的，男人把钱全部拿走了，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这个月该怎么办。

　　他剥开奶糖的糖纸，塞进嘴里，甜味在嘴里弥漫。

　　好甜呀，以前看班里的女孩子吃过这个糖，原来这么甜的吗？

　　他看着手里的糖纸，踉踉跄跄站起来，跑到阳台上，将糖纸洗干净。

　　房子狭小，阳台更是小得不能再小，只有三米不到的距离，而这三米都没有的距离还被一道帘子分成两部分，而偏大的那一块就是他睡觉的地方。

　　掀开帘子，里面只有一张一米五的床，说床也是抬举它了，其实不过是几块木板垫着，上面铺了床被子而已。

　　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塑料盒子放在床上，塑料盒子里装的是他所有的东西，两件黑色棉袄和几套衣服，以及学校发的书本。

　　他没有手机，姨父姨妈用的都是老年机，姨妈倒是想给他买，可是她不敢，也没有钱。

　　没有兴趣爱好，没有娱乐，没有玩具，没有放松，只有无尽的挨打和折磨，只剩下最后一年了，只要毕业了他就能带着姨母一起离开这。

　　他解下两边窗户的帘子，静静地缩在床上，又疼又饿，难耐极了，他又裹着被子坐起来，掀开帘子的一角，趴在窗户上看天上的星星。

　　若是没有这个每天喝得醉醺醺，只会拿钱去外面挥霍，回来也只会打姨母，打他的男人，他和姨母的生活也不会如此难过。

　　可姨母不愿意离婚，总觉得离婚就是死路一条，他只要提起让她离婚这件事，姨母就会觉得他要害她，用衣架抽他，打完再抱着他哭，说她不要离婚。

　　今天没有月亮，星星也好少啊，看来明天天气不怎么样，看了许久他也没能看出什么名堂，只是还是很饿。

　　他下床到厨房翻找着，希望能找出什么吃的来，可是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哪怕是一片菜叶子。

　　无奈之后只能烧点水，想喝点热水充饥，他捂着肚子蹲下来，掀开一看，白嫩的腹部满是青紫。

　　他将衣服放下，想起白天涂的药膏，冰冰凉凉的，很奏效，刚涂上就缓解了许多，本能地往口袋里一揣，手指触碰到了什么，衣服的口袋破了洞，东西掉进衣服内层，所以才没察觉里面有东西。

　　他把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五张百元大钞，和一张纸条。

　　[小同学，真抱歉踩烂了你的校服]

　　他看了一眼这身校服，好半天才在衣服的缝合处找到一个不怎么大的缺口。

　　这衣服缝两针就是了，哪里需要重买呢？

　　翻了翻另一个口袋，又找到了五个白兔奶糖和两个小面包还有白天用的药膏以及包好的药丸。

　　一时之间，他百感交集，好歹是找到吃的了，不是吗？他这样安慰自己。

　　将钱藏好后，他才坐到床上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啃着面包，跟之前吃的那个不一样，这个是全麦的，没有那个甜，但很顶饱。

　　吃完这个面包，他看着另一个面包咽了咽喉咙，如果把它也吃了，明天早上就要饿肚子了。

　　他看到手边的药膏，想起来白天涂这个的时候清清凉凉的，疼痛很快就缓解了，他脱下衣服，身上大片的青紫，有些地方肿的老高。

　　洗过澡之后他将药膏抹在几处最疼的地方，慢慢揉着，洗澡时水就烧开了，放了这么会儿也不是很烫。

　　他倒了杯热水，含了一口在嘴里，再抬头把药扔进嘴里，这样吃药不会太苦。

　　吃完药没过多久，药效发作，他越来越困，干脆就窝进被子里。

　　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他闭着眼睛对自己说了句，许尽欢，你的人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