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Leaticia

7、（五）

　　“Morning!”

　　早晨，我精神奕奕地走进宽敞明亮的厨房。

　　“Morning，昨晚睡得好吗？”林峻彦正在煮咖啡。

　　我偷偷打量他，只见他神色平常，心想昨晚那个小小的晚安吻应该只是醉酒后的玩笑，就愉快地答：“睡得挺好的，你呢？”

　　他这时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心情不错嘛，做了什么美梦吗？”

　　我顺口胡诌：“我梦到三个阿拉伯王子同时追求我，三个都长得又帅又高大，搞得我既兴奋又为难，不知道选哪个好。”

　　他一边烤吐司一边用一种“没救了”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说：“那就三个都接受了吧。”

　　“这样会不会太贪心了？”

　　“不会，只要你吃得消就好。”

　　“喂！”我冲过去打他。

　　他笑得乐不可支。

　　吐司正好跳起，见他装到盘子里，我也打算过去烤两片，哪知他却将烤好的递给我：“给你，有咖啡和红茶，我猜你喜欢咖啡，所以帮你煮了。”

　　“怎么对我这么好啊？”我意外地接过。

　　“对于还在做春梦的小女孩，我们当然应该多照顾一些，免得她走入歧途。”

　　“去你的!”我笑斥。

　　厨房中间摆着一张精致的欧式中古餐桌，我与他对面对坐着用早餐。几天接触下来，我发现他跟我一样，喜欢边吃早餐边看报纸。看着看着，我们常常会把一些热点问题拿来讨论。

　　因为学商的关系，我对财经版特别关注，发现他也是，我们谈起某些公司案例常常可以说上半个小时，他非常善于旁征博引，看问题犀利深入，与他谈论这些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也让我很享受与他一起的早餐时光。

　　当我们吃完这顿早餐时，大半个小时已经过去。

　　“你什么时候出门？”他问我。

　　我从厨房的窗户看到外面正在下雨，就说：“我还是等雨小点再走，你先走吧。”

　　他似乎有要紧事，跟我交代了几句就匆匆出门。

　　这天雨下得越来越大，我懒得出门，索性在客厅里看电视，傍晚时正津津有味地看一部恐怖片，林峻彦开着车回来了。

　　当他开门进来时，屋里一片漆黑，只有电视在播。

　　“啊啊啊！”我被惊悚的情节吓得不轻，站起来到处乱窜。

　　突然被人抓住了双手，更是惊得尖叫起来。

　　“是我！”林峻彦捂住了我的嘴，马上拧开了沙发旁边的落地灯。

　　“哦，吓死我了！”我跌坐在沙发上，“这片子太恐怖了。”

　　他看着我的样子，问：“那你干嘛还看？”

　　“我喜欢看恐怖片。”

　　“然后看得到处乱跑乱叫？”

　　我不好意思地笑：“偶尔这么发泄一下也不错，你要不也试试？”

　　“花样还真多，”他笑叹，又问， “你吃过没有？”

　　“还没呢，你呢？”

　　“我也没有，要不要一起出去吃？”

　　“下雨天懒得出门了。”

　　“那总要吃饭吧，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说着他站起来走向厨房。

　　我跟了过去，见他正打开冰箱说道：“他跟我说过了，冰箱里的东西随便用，你想吃什么？”

　　“你会做？”我惊讶地问。

　　“那要不你来做？”

　　我非常诚实地说：“我只会用微波炉和烤箱。”

　　“那我来吧，你有什么不吃吗？”

　　“没有。”

　　然后看到他从冰箱里拿了几样东西出来，开始煮饭、洗菜、切菜，动作相当熟练。

　　“你真的会做菜？”我万分惊讶地看着他。

　　他不以为然：“人在外面久了总会作点，你难道不是吗？”

　　“我不会。”

　　“那你一个人怎么生活的？”

　　“叫外卖咯，”我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又说道：“我记得在哈佛的时候，功课很紧张，有一阵我就天天吃披萨，直到吃得快要吐了再也吃不下。后来想学着自己做三明治，雷云……”我一顿，马上说，“我一个朋友尝了一个，皱着眉头说：这几乎是他吃过最难吃的三明治，不过这种三明治我还是吃了一段时间。”

　　现在回头想想，哈佛的那两年挺苦的，可是当时丝毫不觉得。

　　“真是可怜！好了，吃饭吧。”

　　我瞪着桌上像变戏法一样变出来的两盘色泽鲜艳好看的海鲜炒饭，还有一人一份的奶油蘑菇浓汤，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坐下来享用。

　　“好吃！真好吃！”我惊喜地叫道，“你真厉害！”

　　他笑了笑没说话。

　　“怎么会这么好吃！对了，我要喝水，你要不要？”

　　“我去吧。”他站起来去倒了两杯水来，又帮我拿了纸巾过来。

　　我接过水杯，忍不住地说：“ 有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你。”

　　“什么问题？”

　　“你是对所有的女孩子都这么好，还是……”

　　“还是什么？”他抬起头，整好以暇地看着我。

　　“还是单单只对我？”我又有了玩笑的心情，就问，“不会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你说呢？”他将问题又抛给了我。

　　“真的喜欢我？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的勇敢，喜欢你的大气，你的乐观，也喜欢你的独立。”

　　我愣住，以为他又会说什么“美丽性感”之类的浑话，没想到听到这么一番话。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开玩笑，让我整个人怔怔的，话都接不上来。

　　“不对我说些什么吗？嗯？”他伸手过来轻抚我的脸颊，低声问道。

　　“我……还没想到要说什么。”我坦白地说。

　　他缓缓笑了，收回了手，说道：“我忘了说，我也喜欢你这样坦白不做作。”

　　我皱着眉低下头，更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

　　接下来的晚餐变得极安静，我几次看他，发现他竟恢复若无其事的样子，既然这样，我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饭后，我主动说负责洗碗。

　　“我帮你收拾吧。”他说。

　　“不用，你刚才够忙的了，接下来的事情都归我！”

　　他竟然也没离开厨房，就在旁边看着我抹桌子洗碗。

　　我越看他越觉得奇怪，就问：“怎么了？”

　　他这才叹了口气，说道：“以后做家务不要穿这种大领口的衣服。”

　　我低头一看，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大开领毛衣，本来没什么，但弯腰的时候，里面的胸型一览无余。

　　我瞪着他，心想你看了这么久才跟我讲。

　　“不过，你的身材真好。”他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我再也忍不住了，拿起抹布就扔向他，终于把他赶出了厨房。

　　等我回到客厅时，林峻彦已坐在沙发上看CNN新闻，我故意挑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他见了，坐到我身边，问：“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我懒得理他。

　　“你明明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这是小气吗？”我生气地叫道，“难道我被你看了还要谢谢你不成！？跟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他答得异常快。

　　“算了，原谅你了。”我的怒气向来来得快去得也快，又想起什么正要开口，没想他却过来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下，说道：“我就喜欢你这样不计较。”

　　“停！不准再跟我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话！”我跳起来，“你，你搞得我要跟你说什么都忘了！”

　　“那你要跟我说什么？”他笑着问。

　　我按住额头，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就听见他说：“一起喝一杯？”

　　原来还是昨天那瓶红酒，心想就喝一杯吧，喝完赶紧回房间。

　　他不再开我玩笑，倒了两杯酒以后就开始看新闻，新闻里正在讲美国某个航空公司又发现一个炸弹邮包，幸好是在起飞前发现的，机场又是一团混乱。我也被这条新闻吸引了过去，就和他一起看了起来。

　　没多久，开始跟他聊起时事，到后来又开始闲聊。

　　“你老实说，纽约那次是不是你第一次？”他突然问道。

　　我一惊，怎么会跳到这话题的，连忙说：“不是！我上次就说过了！”

　　“可是你……”他皱着眉，似乎在想要怎么说。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哦我知道了，你以为我是第一次，所以才喜欢我？”

　　他匪夷所思地看着我，笑着说：“真是小女孩。”

　　“嘿！我二十六了！”

　　“二十六岁的小女孩。”

　　“你也不过就比我大了八岁。”

　　“八岁已经很多了，你刚出生我已经上小学，你小学还没毕业我已经上大学了。”

　　“那又怎么样？”我透过酒杯看向他，轻笑着说，“你现在还不是跟我坐在这里喝酒，还说喜欢我。”

　　他的眼里也涌现笑意，缓缓地说：“这倒是，所以，你的回答呢？”

　　“什么回答？”

　　“我在等你说：我对你完全没兴趣。”

　　我讶然。

　　“难道不是吗？”他放下酒杯靠近我。

　　“我，我……”我迟疑着，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他没兴趣？我竟从来没想过要对他说这句话。

　　“那就是喜欢了。”他靠我越来越近，问：“喜欢，还是不喜欢？”

　　我被他压在沙发上，完全说不出话来。

　　“再不说话我就要吻你了。”

　　他的气息完全将我笼罩住，令我迷惑。

　　“算了，我已经不在乎你的答案，我喜欢你就够了。”

　　最后这句话让我的心微微一疼，所以，当他的唇贴近时我只是闭上了眼。

　　这一次，他吻得温柔而绵长，充满了怜惜，一丝丝渗透到我心里。

　　这么多年来，我总在想，我要让雷云喜欢上我，可总也实现不了，让我爱到绝望。而今，有个人对我说：我喜欢你就够了。

　　我不明白林峻彦怎么会喜欢上我，但这种被人疼惜的感觉太温暖了，其实每次被他搂进怀里亲吻的时候，我都觉得温暖，温暖得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想让他爱我，好好地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