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游玄冥纪》凡心若尘

2、鸦鸣尸吼

　　“将，唔，公子，公子……”昌吉瘸着脚疼得龇牙咧嘴的刚走到完颜不破房门口，就看到他家将军一个趔趄摔在地上。这南冥镇真是个邪门的地方，昌吉感觉自己时时都处在惊吓之中。
　　“将军，您醒了？”
　　“啪！”一记弹指重重打在他的脑门上。
　　“呜呜，公子我错了！”昌吉揉着额头，关切的问：“公子感觉好些了吗？昌吉都快急死了。”
　　“不败呢？不败在哪儿？”完颜不破十分着急。
　　“公子放心，不败在马棚。雷公子让马夫给它上了药，好草料喂着呢！”听到这话，完颜不破方松了口气。
　　“雷公子？咱们这是在哪儿？”不破边问边撑着身体挪到床边。
　　“公子，您这问题可把昌吉难住了。昌吉只记得自己遇见了吸血魔，两眼一黑便啥都不知道了。醒的时候，就到了这里，不过这里的人都很好。”昌吉一脸开心。
　　完颜不破的伤比他预计得重，原本想强撑着出门看看，结果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时间过得很快，二人感觉没聊多久便已夕阳西下。
　　在房内吃过晚餐，喝过汤药。临近戌时，太阳前脚刚刚下山，青衣女子后脚便走了进来。
　　“婼弦见过两位公子。”
　　“原来你叫婼弦啊！我叫昌吉，这位是我家完颜公子。”婼弦微微点头，算是知晓了。
　　“婼弦此番前来是想提醒两位公子，南明城地处漠北塞外，此地古有乾坤，一旦夜幕降临便多有凶险。相信两位在来时便已心中了然，还请入夜后早点歇息切勿到处走动。”
　　“谢谢姑娘提醒，明日我二人想拜访府君表达谢意，烦请姑娘代为转达。”
　　“我会向公子转达完颜公子的话，两位早点歇息。”
　　婼弦正要出门，又被不破叫住。“不破还有一事。”婼弦停下了脚步。
　　“府君留我二人在府上吃住，还请了大夫为我疗伤，不破实在感激也就不多隐瞒。我主仆二人不远千里而来是为了寻那传说中的南明至宝，婼弦姑娘可曾听说碧波华彩琴？”
　　婼弦听了并不意外，“原来完颜公子也是被碧波华彩琴的传说吸引来的呀！那您大概要失望了。”
　　她回身看着不破接着说：“这雷公府是南明城大贾雷云霆所建，城中百姓皆知雷公好乐，通五音六律，其乐器收藏乃江南大家都不能比。却不知，雷公当初之所以从中原移居至这荒凉之地，正是为了寻那传说的碧波华彩琴。”
　　“那雷公找到了吗？”不破追问。
　　“数年后雷公得知，此琴并非吉祥之物。两位公子还是待伤口养好后早日回乡吧！”婼弦说完便端着空菜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所以我们来对了，碧波华彩琴真的存在。”完颜不破显得有些兴奋。
　　昌吉则显得忧心忡忡，“公子三思，婼弦姑娘刚说过碧波华彩琴并不是什么吉祥之物。”
　　“昌吉，你难道想看着部落那些人死掉吗？”
　　“求求你！不要，求求你！”“蒙谷，我是泰哈呀！”“将军，樊都吃了妻小。”……昌吉想起那场瘟疫，痛苦的抱着头蹲在地上。
　　“不，不，我想救大家。”他回答。
　　“所以昌吉，我们一定要找到碧波华彩琴！”不破拍着他的肩膀。
　　一个月前。
　　“哇~哇~，哇~哇~”回程路上乌鸦的叫声不绝于耳，完颜不破骑在黑骏马上神态凝重。以往这时候大家通常正在热烈谈论着晚上的美味要配几大碗酒，下一次要比谁狩猎更多之类的话题。如今，整个狩猎队气氛十分阴沉。
　　“将军！”
　　“嗯？”
　　“将军还在想林中之事？”
　　“嗯。”
　　“蒙谷以为不过是那头雄鹿生命力顽强拼死一搏罢了，将军何需多虑？”蒙谷是完颜不破手下最勇猛的战士，与外族作战时他永远是第一个拿下对方副将首级的人。
　　“将军回来啦！将军回来啦！”一个胖胖的小个子男子远远看到完颜不破的猎队就兴奋地喊叫起来。他穿着牛皮靴，戴着厚实的羊毛毡帽，远远望去帽子下面露出一双小眼睛显得十分滑稽。虽然已经入春了，可这天还是冷到不行，小个子一边兴奋地朝猎队打招呼，一边连着打了三个喷嚏。“这鬼天气冻死小爷了！”
　　随着猎队越来越近，帐子里的老人和小孩纷纷围拢过来。
　　“是鹿！”方才的小个子眼睛特别尖，老远就认出了鹿身上的花纹。
　　“有鹿吃咯！”几个孩子欢欣雀跃的叫着。
　　“将军您终于回来了！您不知道，您不在部落的时候昌吉可是度日如年啊！”小个子一见到完颜不破便殷勤的表达着自己对将军的思念。
　　“得了吧！能不能来句新鲜的？你这话，将军的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赫尔哲忍不住调侃。
　　“哟，这手咋受伤了？是被鸟啄了吧？”昌吉不示弱的回侃道。
　　“哪是鸟啊！是给耗子啃的！”蒙谷也加入了调侃赫尔哲的行列。
　　“嘿，我管你们怎么说！爷我不疼！”赫尔哲说着还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按了几下伤口。
　　“将军，您咋不说话啊？”昌吉屁颠屁颠一路跟着完颜不破进了营帐却不见自家主子开口。刨根问底之下终于被瞪了一眼，胆小的昌吉一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昌吉，去请我叔父过来。”
　　“遵命！”说完便一路小跑出了营帐。好好的出门打个猎，怎么回来就跟要开战了似的？
　　完颜不破说的叔父叫挞跋金玉，此人据说是神族后裔，懂得不少奇闻异术。
　　不一会儿昌吉便哭丧着脸跑回了营帐，“报将军！仆从说，挞跋大人在闭关辟谷，三日后才出关，昌吉不敢打扰大人。”
　　“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完颜不破显得心神不宁。“算了，叔父闭关辟谷不可打扰。昌吉你传令下去，叫各队士兵加强守卫。”
　　“遵命！”
　　“嗷呜~嗷呜~~”远方传来狼的低吼，部落大营前的火堆烧得噼啪作响。士兵在寒冷的夜里裹着牛毛袄子握着弯刀把守着营帐，巡逻的小队也不时在各个营帐之间穿梭着。部落外围，两队人正在换岗。
　　“冷死爷了。”樊都打着哈欠一边收刀一边说：“兄弟们好好站岗，哥几个该回去睡下了。”
　　一个小营帐内，女人正焦急地唤着自己的丈夫。“阿哲你怎么了？你坚持下，巫医马上就来了。”只见赫尔哲青筋突起口吐白沫，眼睛发红整个人都在抖。
　　“鹿有灵性！怎么给鹿咬了不好好拜拜啊！”巫医杵着手杖边走边说着。
　　“您快点儿，您快点儿，人快不行了！”少年佳奥在寒冬之夜急得满头大汗。
　　两人到了目的地，发现帐内空无一人。
　　“人呢？”巫医看向佳奥。
　　“佳莱，佳莱……”佳奥小声的呼喊。
　　佳莱是赫尔哲的妻子，这个少年是她的弟弟，可他唤了好一阵都无人应答。
　　“奇怪，人呢？”佳莱和赫尔哲都不见了。
　　巫医紧握手杖嘴里念念有词，少年不知道他在念什么。
　　“怎么了？”隔壁营帐被吵醒的奥吉大叔穿着牛绒背心揣着手走了过来。
　　“奥吉……”还没等少年把话说完，他就被旁边忽然冲出来的人一把按倒在地。
　　“住手！住手！”奥吉赶紧去拉，试图将男人从佳奥身上拉起来。
　　“啊~疼！阿哲哥，我是佳奥。”只见那人扑倒少年就下口咬住他的脖子。
　　奥吉一听扑倒佳奥咬的人竟是赫尔哲便愤怒的骂道：“阿哲，你疯了吗？这是佳奥！”可是赫尔哲根本不听他的话，反而越咬越厉害。佳奥的叫声越发凄惨，巫医却仍旧只是在叨念着什么。
　　“快搭把手救救这孩子。”奥吉愤怒的回头对巫医吼道。
　　“他不是赫尔哲，他是鹿神，回来索命了！”巫医道。
　　“胡言乱语！”奥吉一把抢过巫医的手杖朝着赫尔哲的脑袋打过去。
　　“哈~”赫尔哲终于回了头，只见他满口鲜血眼睛发绿，佳奥口里吐着血泡，脖颈被咬开了一个大窟窿鲜血直流。
　　“快来救人啊！赫尔哲被妖魔附身了！”奥吉吓得整个人瘫软在地。
　　“鹿神，真的是鹿神！”巫医跪在地上猛朝赫尔哲跪拜。忽然，另一个人冲了出来咬住了他的脖颈。只见那个人穿着女士牛皮靴，鲜血顺着她的下巴滴到了鞋子上。奥吉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找了半天的佳莱。
　　周围营帐的人陆续被吵醒，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弄得清。只知道一个又一个的人被扑倒，被咬开了脖颈，咬烂了脸，发出惨叫的人越来越多。
　　这似乎是一场可怕的瘟疫，瘟疫的病毒能将人变成野兽，而每一个被咬过的人都被感染成它们的一员。
　　“求求你！不要，求求你！”
　　“蒙谷，我是泰哈呀！”
　　“将军，樊都吃了妻小。”
　　……
　　消息传到完颜不破的大营时，部落东面俨然已经乱成一团。黑夜中人们举着火把还来不及看清楚对面的人，就已经被“兽人”一一扑倒。情急之下完颜不破命令士兵拉了木栅绑了利刃围了一圈，又在木栅圈内生了一个火圈。男人们全部拿着武器在两个防护圈之间作战，老人、小孩和女人则在火圈内不断祈祷着等待黎明的到来。
　　“兽人”们仿佛没有知觉，他们前仆后继。完颜不破一开始只是下令大家想办法打倒击晕他们，可是毫无效果。眼看着一个又一个族人变成“兽人”，男人们开始下狠手拿刀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