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回旋流星

4、第 4 章

　　幽静黑暗的小巷，这就是奇牙所处的地方。他刚刚第一次去了酒吧，第一次喝酒也第一次抽烟。而现在，因为体力和胃部严重虚弱，他正靠在墙边。
　　“咳咳咳咳咳咳……”无论怎么努力都止不住的咳声，像是为了要用什么东西代替这声音一样，奇牙干脆用力大咳，直到自己吐出一口血来。

　　“嘻嘻，这可不是你这种小男孩该来的地方。”
　　几个在酒吧常驻的混混发现了这个衣着华丽但身形却矮小的白发少年。
　　“你那个头发是怎么回事，在学校用白色颜料涂的吗？”
　　“哈哈哈哈！！！！！！！”
　　这些同样十几岁的少年正在肆意的享受嘲弄他人的快感。
　　然而，这种优越感，在看到白发少年眼神的瞬间消失了。

　　苍白到几乎可以看到一丝青色的皮肤，眼圈周围的黑色仿佛是化妆一般得不自然，但配合着那种疲劳的红肿，又真实得令人心惊胆战。
　　而那双藏蓝色的眼眸里，则是透出一股凉意，那种怨恨却又极力压抑着的感觉。

　　是的，奇牙在发怒。这群有着健康身躯的混蛋为什么如此作践自己？
　　而他们的嘲讽也让奇牙意识到同样在堕落的自己。

　　反正，死定了。
　　反正，躺在床上也是等死。
　　这么想着的自己，只是想尝试一下，是否有更舒坦的死法而已。
　　而就在刚刚，尝试过烟与酒的自己，这才意识到这种地方是多么的可耻又无趣。

　　“怎么回事这小子？”混混被奇牙的模样吓到了。
　　“不知道，难道你吸毒了？”其中一人下意识的问道，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出于本能的关心。

　　“滚！”奇牙狠狠的说道。
　　我不想被你们这群自甘堕落的家伙同情，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什么啊！！？”理所当然的就发火了。
　　“滚！你们这些有命不珍惜的混蛋！！”
　　“啊？！！”被骂的同时居然也被说教了，这几个混混自然不能忍受，这矮子以为他是谁啊？
　　为首的少年已经忍不住举起拳头。
　　然而，那拳在半空中就被拦截。

　　“住手吧。”不知何时出现在混混们身后的刚沉静的说道。
　　“如果你下手了，你和他都会死。”奇牙绝对没有办法承受住别人的拳头，而这个糊里糊涂的少年，也没有办法承受住揍敌克家的愤怒。

　　“什么啊？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面对着没有礼貌的质疑，刚选择无视，他走向靠在墙边已经体力不支的奇牙。

　　“少爷，回家吧，该吃药了。”
　　一边温柔的这么说着，一边用手抚摸着奇牙的头发。
　　“唔……”奇牙掩饰不住自己的失态。
　　“对不起……”
　　“没事了。”刚把哭泣的奇牙抱在怀里，轻轻的安抚那过于单薄的身体。
　　“对不起，明明不想让你担心……”但是我，像是要逃避一般的就这样任性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忍受着病痛，不自由。奇牙肯定只是，想要像正常孩子一样发泄一下而已。

　　几个围观的混混，仿佛知道自己和对方不在一个领域，自知而退了。

　　留下那两个孩子，独自崩溃。

　　“刚……我害怕，我不想死……”比任何强作镇定的话都要真实。
　　“恩……我知道的哦。”奇牙一直那么努力，甚至为了活下去不惜接受自己的内脏，那种求生意志，正是刚决定无保留奉献出自己的原因。
　　想要去学校，想要和家人一起出门旅游，想到这个世界的每一地方去。

　　想要，和刚一起活下去……

　　“你不会死的，奇牙。”
　　“不，我会死，我就要死了！”
　　“你不会死的，这是，我对你的承诺！！”刚大声喊出来，双手不自觉的将怀中的生命握紧。
　　心跳声，因为发烧而过热的体温，柔软的白发，几乎难以站立的脆弱。
　　然而，就是这些，诉说着奇牙依旧还活着。
　　“我是你的药，我会让你活下去的。”刚看着那双害怕和不肯放弃的眼睛，微笑道。
　　“还有，一个方法的，不是吗？”

　　奇牙的眼睛瞪大了，接着，那双瞳孔里显示出比之前还要恐惧的颜色。
　　“不！！不行啊！那种事！！！”

　　那种事，那种不人道、亵渎生命的事情。光是想着那种残忍的词，奇牙就全身发抖。

　　换脑……

　　刚从未对奇牙说起过，然而医生和父母却单独把这件事告诉了两个小孩。
　　让他们，自己做出选择。
　　奇牙正是因此，逃出了揍敌克家。
　　因为自己，居然……期待刚会同意……

　　“听我说……”刚抱紧这个身体，但却害怕弄疼他，不得不在自己的双臂与他的身体间保留出一丝空隙。
　　“没事的，就用我的身体活下去吧。”深深地闻着他身上药味，刚已经爱上这股专属于奇牙的味道。
　　“用它去学校认识更多跟我年龄相仿的孩子，用它去跳跃奔跑，用它去你想去的每一个地方，然后，将我的信息传承到你的下一代身上。”
　　“我……不配……”
　　一个愿意为这个不堪的自己做到这种地步的人，奇牙却想着接受他传给自己的生命。
　　所以，他不配接受。

　　“奇牙……我们是好朋友吧？”刚问道。
　　“恩……”何止是朋友，奇牙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同刚一样的存在。
　　不仅仅是朋友，刚是奇牙的保镖、看护、保护者、兄弟。
　　那种感情溢出胸口，但他们偏偏却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

　　“奇牙，我是你的药。
　　吃掉我，然后——
　　活下去吧……”

　　时间流逝到四年以后。
　　在一所绿意盎然的大学里，深绿色头发的青年正与自己的女友坐在湖边享受午后的悠闲。
　　以优异的成绩考取这所名校，名为刚.揍敌克的十七岁男孩。
　　他的身形比起同龄人较为矮小，脸上也带着些许的病态。

　　他正看着湖里自己的倒影。

　　“刚，怎么了？”女友依偎在他怀里，柔声的问道。
　　“你在想谁呢？”美丽又娴静的女孩像猫一般，露出可爱的笑容。

　　刚.揍敌克微笑着抚摸她头软的卷发。

　　“亲爱的，当然是在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