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他说不服来战[西幻]》梅行舒

49、终·光明（三）

　　双翼在这一瞬间成了巨大的负担。
　　加文不停下落，最终重新执起圣剑，站稳了脚步。
　　他面前还是那位悠闲坐在椅子上的女天使，她此时抬起了双眼。
　　那双眼睛是天使当中少见的乌黑，称得上明亮，此时褪去了方才的得意，显得过分平静。
　　“你想做什么，加文·德里西斯？”
　　她忽然郑重地问起来。
　　加文毫不犹豫：“守卫圣地。”
　　“是什么驱使你在这么做？权力？上位者的尊严？还是别的什么？”
　　她问得有点急切，仿佛真的在寻找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是我的使命。”加文稳执圣剑，“我从不怀疑。”
　　“没有什么是天生的使命，就像，没有什么生命是该去献祭的一样，就算是获得了大多数的同意也不行。”
　　加文问道：“你想重建大陆，可以选择别的方式。”
　　女天使摇了摇头：“我不会跟你废话太多，曾经我的父亲给我讲过故事，里面的人物话太多的，容易更快死去。”
　　加文心里暗想：看来她承认自己是暴力一方了。
　　不过这个被提到的父亲……
　　“你的父亲是圣主。”
　　加文脱口的时候，冰翼天使的面容有了一丝松动。
　　看来是猜对了。
　　于是他委婉地承诺：“我会将你葬入英灵之冢。”
　　无论是多久之前的殿下，此时都是亡灵，应该安睡于碑林。
　　那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手中的银戒兀自闪烁了一瞬，下一秒，他就可以看见亚伦所处的地方，听见他的声音。
　　同他所在地的强光不同的是，亚伦所处只是一片黑暗，黑暗中有一双血红的双眼——
　　那是图格的双眼。
　　天使对战天使，魔王对战魔王。

　　“现在就算是合作了，协议我还没有签署，但是你应该再额外承诺我一些奖励。”
　　亚伦仍然在平静地戏谑着，一面打量着图格俯瞰而下的双眼。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四面有强大的魔力压迫而来，加文受控的双翼成为了更沉重的累赘。

　　“如果我死了，你会开心吗，加文？”
　　连亚伦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声音温柔至极。
　　魔王不喜欢将自己的情绪被他人拿捏，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的爱意犹如一张洁白的纸，于对方而言，轻易可揉皱。
　　但是一切又心甘情愿，所以真是可恶至极。
　　真是没什么办法的事情。

　　从前的加文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会。
　　然而这一刻，他有些沉默。
　　沉默并不在于图格才是更具有威胁的魔王，在于……
　　在于此时感受到的魔王有力的心跳，以及他自己说不清楚的一些情绪。

　　“那我就当你否认了。”亚伦兀自接过了话，指尖滴落下一地鲜血，鸦色头发又迅速变长，直至垂地。
　　图格现出了本体，手掌微张，其上正托举着一团黑焰。
　　“我期待这一天很久了。”图格按捺不住地笑起来，“不过对天使动心可不是什么好事，你的永生选错了对象。”
　　亚伦闭唇不言，脚踩的地方都起了团团黑焰，仿佛编织成了黑焰长路。

　　——
　　加文站在冰层之上，顶上塔拉的声音沉沉传来：“安吉拉，尽快解决。”
　　塔拉的声音不太稳定，看起来他自己的战力并不能经起消耗。

　　安吉拉微微一笑，她起身的时候，身形缩小了一些，成为了普通天使的身量。
　　她一垂手，一把冰弓便窜到了她手中，对准了加文。
　　加文此时仍然感受到了强力拖拽的力量。

　　冰弓所散出的箭矢可以在瞬间散出无数个，然后落下无数冰晶，新生出仿佛行尸走肉般的天使。
　　仅在一瞬间，安吉拉不再是孤立作战。

　　“孩子，你要记得，战胜自己，比战胜敌人要困难很多。”
　　被包围的加文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说话者仿佛就在他身边，声音同克雷蒙特·德里西斯一模一样。

　　加文举起圣剑，却不是朝安吉拉而去，他调转剑锋，斩向的是自己的双翼。
　　在安吉拉震惊的眼神中，加文的双翼落下，金色的血液近乎喷涌而出，天使圣地所有的天使都听到了从未经历过的“哀鸣”。
　　另一头的魔王掐住图格脖颈的手微微颤抖。

　　疼痛感慢了一拍才涌上来，加文重重咳嗽了几声，身体多处逐渐失去了知觉，手上的圣剑因为魔力一时不支而消失。
　　血液染透了天使的衣襟，甚至将新生的天使吓退了半步。
　　“这里不是冰原，这里就是折翼之谷。”
　　加文平静而笃定地说。

　　他的金眸于此时隐隐刺痛，等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抹红色。
　　那是安吉拉胸腔里跳动的心脏。
　　他感觉到伤口和魔力都在恢复当中，他的手高高举起，光之矢握在了手中，箭锋对准了安吉拉。
　　冰层逐渐发生变形，有一部分已经消融。
　　安吉拉面色微变，收回了冰晶所生的天使，在这一瞬间幻化出了无数个同自己一模一样的天使。

　　加文的手还有些颤抖，尽力专注于他所能看到的红点上面。
　　克雷蒙特的声音再度响起：“就是这样，右眼为主视，盯准目标，深呼吸一口，抓准时机。”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帮助他扶稳了长弓。
　　加文此时全然冷静下来，追寻着真正的安吉拉。
　　克雷蒙特道：“就是现在！”
　　长箭稳稳一发，刺透了安吉拉的胸腔。

　　分明是圣主有私欲，同冰原的族人结合，所以生下了体格不健全的她，导致了恶果。
　　借阵法传递虚假的预言，让天使都相信，当权者会捣毁一切。

　　她一定要让他看一看，真正理想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但是现在……
　　而且所谓的父亲，所谓的圣主，灵魂都已经消逝多年了。
　　好像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安吉拉的魂灵在被收入匣子前嚎啕大哭。

　　——
　　周围的冰层一瞬间破裂四散，加文后脊微痒，一双长翼新生而出。
　　他依据银戒的指示找到了累倒在一处的亚伦。
　　一对戒指靠近，双双发出了柔和的光芒。

　　“看来并不是亚斯雅瑞之地提供魔力给折翼之谷，而是折翼之谷为其他地方提供了魔力。”亚伦边喷着血，边说，“所以大陆上还有些地方，还留着天然的魔力。”
　　“不要说了。”
　　加文皱了下眉头，俯身检查魔王的伤口。
　　虽然永生可以帮助复原，但是对于多处致命的重伤，最终还要依托新医疗技术才能彻底复原。
　　不过魔王虽然一直喷血，但是精神一如往常地好，不忘伸手抚摸天使新的双翼。
　　再顺便拉过天使的手，于他唇前扣下一吻。
　　“……”
　　因为一时间的震惊，加文的双翼迅速合拢，将魔王拢到了怀中。
　　亚伦在昏迷前惬意地一笑。

　　——
　　塔拉魔力耗尽，静静坐在靠近英灵之冢的土地上，叹息了一口。
　　他面前的“泰罗斯恩”和“路汀”随即面容僵硬，然后直挺挺倒了下去。
　　这是两个极致完美的木偶。
　　他感觉到生命不断的流逝。

　　真正的泰罗斯恩和路汀随后出现，异口同声对加文道：“已经清除掉所有标记了。”
　　冰翼天使，也是安吉拉同图格，塔拉松散联盟所烙印下的所有标记，此时都已经被拔出干净。
　　标记本身是巨大古咒的一角，标记完成之后，一旦汇聚好所需的魔力，最终世界会陷入静止。
　　主导阵法者可以开始用自己的双手重新分化版图，建立自己想要构造的世界，同时抹去不想看到的东西。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加文会自己斩断双翼，因为克雷蒙特的守护而获得更大的魔力，再借助永生咒的效用，从而在折翼之谷新生。
　　泰罗斯恩和路汀将自身气息转移到了傀儡身上，全力搜寻了所有标记点，导致阵法失效，却无人察觉。
　　更糟糕的是，魔王不知什么时候和天使达成了“合作”。

　　塔拉想清楚了很多事情，忽然微微一笑，身体在不久之后变成了一座石雕。
　　战斗天使层层排列，对塔拉行了祈祷礼，然后注目加文。
　　“同魔族的合作有些呛人，但是总体来说，还是顺利吧。”泰罗斯恩一撩头发，“大概以后再也没有这么刺激的时候了。”
　　路汀冷着脸说：“最好不要有。”
　　这种不仅要全力以赴战斗，还要赌运气的战争，实在是糟糕透顶。

　　亚伦被加文送进了诊疗室，与此同时，魔界的上空绽开了朵朵绚丽的烟火。
　　他们的天空城已然开发建立，伊蒂莎看着近乎完美的作品，不禁喜极而泣。因为天空城区域的开放，飞翔魔女辛西娅觉得自己的生意又变好了。
　　威廉姆斯，克里夫，鲁斯特，以及身处黑暗中的间谍A先生，望着天空的烟火，几乎同时点了根烟，在心里感叹同天使的合作真是不可描述地呛人，再也没有比短时间拔出散布大陆各处的标记点更呛人的事情了。
　　摩非躺在了绒盒里，享受着忙碌后的私人按摩。
　　魔龙埃迪还没有从作战状态中缓过神来，继续在魔界上空盘旋。

　　——
　　圣塔诊疗室中有一堆伤患，部分幼天使也在其中。这一次大陆上所有种族都遭到了冰翼天使的侵扰，战局十分混乱。
　　幸运的是，于核心的折翼之谷，加文和亚伦主导了胜利。
　　菲奥娜参加作战，意外提前折翼，新生的双翼带了点金色的血滴，但双眼熠熠生辉。
　　丹妮发现带上特殊的眼镜可以变化血液的颜色，于是同样参加作战。
　　兰妮在康纳领导的军团下，一起清除标记点，回到圣塔时精疲力竭。

　　国际媒体急速报道了这一场牵涉整个大陆的阴谋，并对圣地和魔界的合作抱有多种说法。
　　加文拒绝参加任何采访。在这一时期，圣地抹去了君主的头衔，仅立军团统领和负责者。克拉拉带领众多天使进行战后治疗工作，顺便提议本次战斗中的表现，足以评判出新一批战斗天使。
　　安格斯忙着分析修复各种战备，记录下数据，为下一次研究提供参考。休伯特在圣塔各层奔波，成为了各个实验室的万能助手。
　　而魔王尚未苏醒。

　　加文数日以来，习惯准点在亚伦的病床前沉默地坐一会儿。
　　这段时间他完全处于一段放空的状态，直到某一瞬间，银戒微微发光。
　　亚伦缓缓睁开了双眼，第一时间问道：“额外奖励呢？”
　　加文：“天空城的稳固工程圣地会给予援助。”
　　“不够。”
　　“高空之域的飞翔区域在固定时间也对黑翼开放。”
　　“不够。”
　　“……”
　　一连串下来，亚伦缓缓坐直了身体，摸着心口，故作虚弱地说：“无论怎么说，我都为圣地的和平做出了贡献。”
　　加文展开了双翼，吝啬地让魔王探到了一角。
　　亚伦轻抚天使的羽翼，顺势揽过天使的身躯，触上天使的面颊，落下郑重的吻。

　　——
　　亚伦清醒后又想到了图格，他妄想夺去永生，但他失算了。
　　从百年之前的战争开始，古魔王注定失败。他肆虐地享受着一切，却从未获得过真正的爱意。

　　“大陆会越来越好的。”
　　即便有一天，魔力消失，所有种族都成为了人。
　　加文收回双翼的时候面上带红，起身打开了圣塔的窗户。
　　微风拂面，世间光明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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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幻耽《顶级异化》连载中，求收藏求评论～
cp：沉默中爆发的重度洁癖美人（受）x天塌下来好像也没事·总能另辟蹊径炸天（攻）
乔尘（受）x谢鸣泽（攻）
文案：
异化信息素像是埋藏于各处的定时炸弹，感染的人有的死亡，有的成为彻头彻尾的怪物，有的却获得了祝福般的赋能。
你的邻居会忽然变成巨手的怪物，你的好友也许忽然会生长出獠牙或者长出熊猫耳，你自己也许在某一天可以同植物连通生长，断裂的肢体也可以在片刻复原，掌控自然的风，水流的温度，周遭的空气温度乃至空间或是他人的记忆……
国际成立研究与防卫异化局（BRPV），各地在训练基地中培育拥有异化赋能的超能者，他们是行走的人间修罗，也是人类捍卫生存与和平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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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谢鸣泽进入异化局不久，前辈循循善诱：
记住，你的搭档讨厌烟味，讨厌别人碰他，重度洁癖，最讨厌的，是他人窥探往事。
他抿唇的时候，就很危险，他笑的时候，就更危险了。
谢鸣泽反问：如果他哭呢？
前辈：年轻人，不要抱任何幻想。
2.谢鸣泽短时间内融合了过多的异化信息素，扑倒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上司，犹如猛兽一般对其肆意掠夺，尝到了他眼泪的咸涩。
第二天，传闻中可以徒手干掉上千异化人，毫无感情的赋能者徒手将其扔出了二十五楼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