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醒》子桑吴秋

3、结界

　　白虎懒散地靠在阁内的大门，期间悄悄地看了一眼师妹：“师妹，你要我帮什么忙啊？”

　　无枝微微眯了眯眼睛，抬起耷拉在身侧的右手拍了拍白虎的左肩，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师兄，对不起了啊。”
　　突如其来的笑容让白虎察觉不妙，他本想动动自己的脚，让让自己好好站起来的，结果却发现自己竟然丝毫不能动弹。
　　“师妹啊，你…你可别乱来啊。”你不要想着出去啊，你就算是从那里面出来了，师父可是在这里下了结界的，你这样搞我也没有办法出去啊。
　　无枝无言，只是揪起白虎的袖子，让他的手抬起在与她实现相平的地方。她用指尖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背，白虎看着她的动作，摸不清楚她想要干什么。
　　碰到手的时候他还有些慌乱：“师妹，你可别碰我啊。”

　　无枝甩给她一个嫌弃的眼神：“别想多…”你没什么可图的。
　　白虎听到这话，才发觉自己所说的话有歧义，于是慌乱解释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心里腹诽，要是师父知道了……就、完、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无枝打断了：“闭嘴。”
　　白虎看见的是无枝脸上露出的不耐烦的样子。
　　白虎默默闭了嘴，脸上写满了“要完蛋”。眼睛却看见了——
　　自己的手背上竟出现了一串符咒的印记，
　　那不是……师父给他弄上的吗？师妹怎么知道，她要干嘛？
　　该不会……

　　果然，师妹就在旁边临摹了一下那个印记，对着白虎笑了笑：“师兄，谢了。我就稍微的用下师父的印记。”
　　白虎心说：这要是真让师妹跑了，他觉得可能从此以后会消失在天界。
　　但是心中还是抱有侥幸心理，说不定还可以劝劝：“师妹啊，有什么是你一定非要下凡完成的事情呢？在天界里又不是不可以完成。”
　　没想到对面的人却是笑了笑。
　　而后白虎听到她的师妹说：“我要做的事情在天界上当然是做不了的啊。”她脸上好像带着笑容，然后白虎便听到了一句师妹已经很久没有说过的话。
　　“我啊——下凡当然是要找师父了啊……”
　　白虎恍惚了一下，然后回想起来，师父每次都会隔很久一次才会回来，师父和师妹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师父会不会也想见见师妹呢？

　　还没等他再多想，他便看见了下一幕——
　　无枝整个人在原地便消失了，他望见专属于无枝的青色仙气涌进之前的那个座椅旁边的山茶花机关那里，随后，一位与无枝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原白虎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同他说话的那个师妹是幻象，怪不得……
　　只不过，师妹进步的也太快了。

　　无枝便又重新站在白虎的面前，调皮对着白虎笑了：“师兄，这回我可是真走了啊。”连手指都在兴奋地学着走路的姿势。
　　怕白虎师兄担心，无枝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地解释道：“放心，那个……我走后就可以解开。”虽说着的时候带着些许的歉意，但是还是很欢喜的当着白虎的面，用手指在结界上画出了那个印记，当印记附上结界的时候，印记便发出了淡淡金光。
　　结界之处裂开一道金色缝隙。
　　无枝恍然大悟，果然，结界只是防她一个人。
　　白虎此时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当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点了一下头。
　　无枝头也不回的出了这扇门，深深呼了口气。
　　青渊阁位于天界比较偏远的地方，一般无人会到这里来。之前有青渊上仙在此吸引众多女小仙，现在青渊上仙闭关了，剩下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弟子，没人来也就不奇怪了。
　　所以基本没有人知道无枝出来了。

　　装作被定住的白虎轻松的吐出一口气，作为师兄，不至于被这小小的法术所困住。在师妹说她要去找师父的时候，他便已经解开了。
　　只不过私心作祟，他很想看看师妹是如何和师父解决问题的。
　　毕竟总是师妹总是被关在阁内修炼也不是个办法。
　　而且，师父给结界下的印记也是是师妹最熟悉的图案。
　　他想，或许，师父应该也是希望师妹出这天界的吧。

　　***
　　竹村，顾名思义，是因为村子里竹林偏多。
　　竹村的面积很小，小到基本上只有几户人家在此居住。
　　无枝落到此处的时候还有些懵，疑惑无措地看着面前几个盯着她的村民们，他们有些人手里还拿着许多的木柴。
　　穿着灰色布衣的大婶说：“姑娘，你这…从哪里来啊？刚刚……你从天上掉下来了……”说着，还指了指天上，指尖又流转到地上。
　　现在在进入竹村的大门口之处，平白无故的掉了一个人，岂能叫人不惊讶？

　　无枝刚刚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没有找准方向，本来是想去隔壁镇子的，结果……一不小心就落错地方了。
　　她起身拍拍脏了的衣服，轻笑着解释道：“大婶，你们看错了，我刚刚被狗追，是不小心从那个方向滚下来了。”说罢，她指着竹村大门口正对着的那一条偏僻的小路，“就是从那里。”
　　几位村民瞬间没了声音，无枝以为他们还是不相信，本想着在编一个理由，结果没想到那个大婶就开了口：“那你没受伤吧？”
　　嗯？竟然没怀疑真假？
　　无枝笑了笑说：“没事啊。”挺好的，眼神上扬瞥见了在天上正在大笑的白鹤上仙南宫的幻影。
　　没有发现暂时噤了声的村民们眼神中的些许害怕。
　　她听见了南宫窃笑之后的传音：“不好意思啊，小师妹，之后你小心为妙啊。”之后便消失了。

　　那个大婶继续询问：“姑娘叫什么啊？从哪里来啊？”
　　无枝正在心里想着南宫的事情，听到前面的人的询问便急忙回答：“大婶，我名唤无枝。从……”她才刚来人间，总不能说是从天界下来的吧。
　　她现在心里只知道一个地方，“从桃花镇那里过来的。”是冥无锡来青渊阁找她的时候告诉她的一个地点。
　　无枝看见面前的大婶神色僵了僵，急忙补充道：“在那里只待了几天，我就过来了，感觉还是这里靠谱一点。”
　　也不知大婶信没信，她自己都不相信。
　　但是大婶没说什么，其他的村民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现在有些寂静。

　　忽的，前面那条小径旁的竹林被风吹得开始沙沙作响。
　　几乎是所有的村民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天空之上是乌云滚滚，来势汹汹。
　　即将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村民们开始躁动：“又开始了。”

　　无枝不明所以，什么又开始了？
　　“各位回家回家！”那位大婶说道，她有条理地指挥着村民们。
　　“回去了听到动静就不要出来了！”
　　……
　　仿佛如临大战一般。。
　　大婶也不想站在前面的小姑娘的事情了，见着这情形对着小姑娘说：“无枝姑娘，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去我家凑合一宿吧。”

　　先前聚集在竹村门口的村民一时间都没了踪影。
　　无枝还没回答呢，就被那位婶婶急急忙忙地拉进了她家，期间，无枝看见了那位婶婶沉重的面庞。

　　进来之后，无枝发现这屋子很小，做饭和睡觉地方的距离只是几步路。那位婶婶说道：“你先在那里坐一下。”她指着木床前有火堆取暖的地方，那边还放了一些木质的凳子。
　　无枝“嗯”了一声，便看见那位婶婶出去了，听她说是要出去取些柴火。
　　回来的时候，那位婶婶全身已经湿透了，无枝透过薄薄的衣服看见了瘦弱的身体，骨头都有些微微显露出来。
　　婶婶坐在火堆旁边取暖，烘烤这衣物。
　　无枝这才找到空问她：“婶婶，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为什么村民们都在往家中跑？而您……又为何往出跑？

　　婶婶一脸的无奈：“没办法，怪事连连，很多人都搬走了，我是这个村的村长，刚刚我去点了点人数，基本上都回家了。”说到“都回家”的时候，看到她松了口气。
　　怪不得柴火在门口，却去取了那么久。
　　婶婶往那个火堆中添了一根柴火，火势变得大了一些，烤的人脸有些疼。
　　无枝双手在火堆旁取暖，她问：“那为何您不搬走啊？”
　　无枝听到她沧桑的声音继续说：“我现在已经年过半百，在这里生活的时间很长，我……不想离开故土。”在这里生，就在这里死……
　　村长婶婶继续说：“姑娘，过了今日，你就走吧。”
　　无枝听到这话瞬间抬起头：“为什么？”
　　村长一边整理自己身上已经湿了的衣物一边说道：“竹村这个地方有些排外…不安稳，你既是从桃花镇过来的，就回去吧，安全。”

　　话音刚落下，村子外面就开始了狂风呼啸，有一阵阵的怪音出现。
　　听他们说这叫鬼哭狼嚎……
　　村长婶婶刚刚站起来，手里拿起了的竹筐一下子就掉落在了地上,现在正背对着无枝，无枝只看见村长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她的手撑在灶台上。
　　像是被吓到了。
　　无枝忙的过去扶住她，担心地问道：“婶婶，怎么了？”
　　婶婶摆摆手意思没事：“老毛病了，怪风一起，我这把老骨头就有些喘不过气。”

　　无枝将她扶到床边的地方：“婶婶，您先休息一下吧。”
　　婶婶连连感谢无枝：“嗯，好。”
　　无枝生平就喜欢刺激的事情，但是师父共栖却不许，被关在青渊阁的秘境里修炼好些日子，现在好不容易下凡来了，一定要出去瞧瞧，这到底事情是如何。
　　所有的怪事绝对不是无缘无故就出现的，一定是有所原因的。
　　她倒要瞧瞧，这究竟是何人在作怪。

　　***
　　她下凡的时候并不是直接匆匆忙忙的就下来了。她一个人还悄悄去了白鹤上仙所在的寝殿，避开了其他仙君的眼睛。
　　那白鹤上仙见她来了，竟然没有一丝惊讶，依旧是风流的笑容，这么开心，估计是刚刚玩完才回来。
　　手上随意地拿着白玉酒壶，靠在望舒阁前的树底下，仿佛就是在等她一样。
　　“小师妹，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轻抚了一下他落在肩上的长发问道。
　　又是小师妹的这个称谓，南宫座下可没有收弟子，那次瞧见共栖收徒之时想着膈应共栖便叫了小师妹。
　　共栖起初听到的时候，只是拧了拧眉，最后还是无奈的来了一句：“随你。”
　　只是南宫喊得再多，也听不到共栖波动的情绪。
　　后来习惯了便再也没有改过称谓了。

　　她开门见山：“我听闻师父似乎是有一位弟弟。”
　　南宫没开口，只是一双明亮的眼睛不知是何样的意蕴，但是只一瞬便没有了，南宫认真道：“共栖确实是有一个弟弟，但是常年不在天界之上，二人之间兄弟关系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共栖现在不知在何处闭关，你、你要找他又有何事啊？”
　　无枝：“没事，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下师父。”她离南宫还是有一点距离的，只能看见南宫的侧脸，应当一直是笑着的。她继续说道，“毕竟天界之上皆知你与师父交好，我以为你对他弟弟也很了解。”
　　南宫忽的笑了一下说：“你想的太简单了。”
　　“什么太简单了？”

　　南宫不答，只是低头笑了一下……
　　随后，他说道：“以后你会知道的。”紧接着，听他补充道，“会听他亲口告诉你。”
　　风从他旁边经过的时候，不经意间便掀起了一缕黑发，无枝看见了南宫白皙的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无枝想来估计在这里问不到什么线索了，便赶忙告辞。

　　无枝前脚刚走，白虎便急急忙忙地跑到了白鹤上仙这里，喘着气道：“白鹤上仙，师妹…师妹她跑出去了。”
　　南宫这才从靠着的姿态站起来，随意的道：“嗯，我知道。”
　　白虎：？？？
　　南宫在阁前的大门闲逛：“刚还来了啊。”
　　又伸出左手手臂，右手附在手腕之处，不一会儿说：“你看，你师父的金色印记不见了。”
　　白虎这才知道，原来师父不仅仅给他手上留了印记。
　　南宫道：“这印记只要是你那师妹动一下，这印记不论是在谁的身上，都会消失。”

　　白虎等到南宫慢悠悠说完来了才问道：“白鹤上仙，您难道没拦着她吗？！”
　　果然，南宫说：“拦着干什么，人家好不容易出来了，我给她弄回去，师妹会记恨我的。”
　　话是没错啊，但是这……
　　“这件事你不是应该知道？而且，好像你是最有责任的吧？”

　　白虎不好意思的笑笑：“白鹤上仙，您原来知道啊……”

　　南宫笑道：“我有什么事不知道的？”这天界之上，没有什么事南宫不知道的。
　　南宫对着旁边的白虎说道：“放心，我不会说的。而且，我还挺想看看你师父看见小师妹的表情的。”他俩见面一定会很有趣的吧。

　　白虎听到白鹤上仙如此说道，暂时收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