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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终于等到你了,生杀阁怎地来得这般迟。”

      老妇人看仇家鼠窜出去才带着一丝庆幸和责怪开口朝沈念深道“若非四方谷的少侠替我们挡了攻袭,恐怕今日我们的脑袋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嬷嬷,罢了。”

      一直被老妇人护着身后的青年人开口阻止了她里外不讨好的责怪轻声叹气。

      原来他们并非母子,看称谓倒像是主仆。

      “在下姜唤月,有劳关照。”

      青年声音温细孱弱,能够听出其胆肺的虚弱。

      沈念深转过去冷冷地上下扫了妇人一边最后停在了姜唤月身上。

      一脸的素白,看不出任何的血色,想来就算不是朝生杀阁买了命也没剩下多少日子了。

      “就是没有四方谷,我自然也有把握保住你的命,况且...”

      没有继续说下去,沈念深轻笑一声,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你!”

      小师弟被不曾道明的含义气到,带着点愤愤不平就要上前理论时被乐泽一手按到座椅上。

      无声地摇摇头,乐泽无奈地阻止这个一点就燃的油罐子。

      这位生杀阁的说的确实没有错,比起四方谷刚刚力不从心的缠斗,他们的实力在对方面前委实是相形见绌了。

      从前对于生杀阁这个民间经营到独家一份机构,乐泽只是听说其中高手如云,没想到今天见到排在前十的鬼差——日游神,实力就高成如此。

      这个人,起码是现在

      四方谷惹不起。

      “刚刚真是谢过四方谷的诸位少侠出手相助,你们的侠肝义胆真是....”

      被他们的动静吸引到目光,姜唤月又扶着拐杖踉跄地走到领头的二师兄面前答谢起来。

      沈念深对这些无聊的琐事没有兴趣,透过薄纱无声地瞄了他们一眼,又重新坐定在桌旁,拿起一旁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能把茶壶递给我吗?”

      一道白色的身影随着沈念深的坐定也跟着坐下,礼貌地指着他手上的茶壶询问。

      “我们那桌的茶壶刚刚在打斗中全部打翻了,我只来得及保住这只小杯。”

      无辜地亮了亮自己手中才被他洗了好几遍的空杯,乐泽善意地朝沈念深笑着解释道。

      茶壶提上的手微微一怔,沈念深冷声道“我想,这个客栈还没有潦倒到连免费的冷茶水都只剩一壶。”

      言下之意他这里并不欢迎对方。

      “好吧”

      乐泽也不强求,但却未再离开朝别的地方讨茶水喝,悠然自得的姿态好像一开始就只是打算在这边坐下歇息。

      沈念深收在桌下的手隐忍地握成拳,捏的很紧,手背一直延续到胳膊的青筋暴起像一条有一条即将暴怒的盘龙。

      多年分别今日再见,沈念深有些控制不住暗生的情绪。

      “在下乐泽,四方谷郁鸣沧座下排名第六的关门弟子,沈.....”

      停顿了一下,乐泽没有更多纠结对于沈念深的称谓,回想对方的武功继续说。

      “沈前辈,幸会。”

      沉默须臾,沈念深暗自好笑地放开了捏紧的拳头,支起胳膊架在桌上依靠着,漫不经心开口道。

      “我知道你,四方谷长相最为好看的小六,不也是茶馆津津乐道的主角之一嘛。”

      果然

      看到乐泽微蹙的眉毛和变化了的神色,沈念深憋的皱巴巴的心中痛快地舒出了一口气。

      “五师兄他”

      开了一个头,乐泽放在膝间的手紧了紧,好像突然缺了气息深深吸了一口才接着说道。

      “五师兄只不过是喝醉了酒,实则并未做什么,师傅将他逐出师门也是另有其故。”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几分,透着些许隐忍之意,个别字词的尾音都有了些轻微的颤栗。

      “是吗?”

      “确实如此。”
      瞧沈念深没有了继续问下去的意思,乐泽松了一口气继续刚刚想要问的话。

      “不知道前辈家在何处,晚辈看您实在眼熟,说不定幼时曾在家乡见过。”

      “扬州。”

      “不知是北道还是南道。”
      得到自己期望中的答案,乐泽迫不及待地追问。

      沈念深/深深地看了一眼乐泽眉眼间掩盖不住期待的神色。

      给了和对方预期背道而驰的答案。

      “北道。”

      “.....好罢,是在下叨扰了。”

      苦笑之后,乐泽倒是也没有继续过多的纠缠,只不过呆呆地坐在原地不动,耳朵微竖,好似在听身后那位姜先生和二师兄的谈话。

      乐泽的注意力不再放在沈念深的身上,他的心情却开始默默地独自翻涌起来。

      沈念深只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不快之意,只觉得无法排遣,渐渐郁积满胸,弥漫之整个身心,令他痛苦不堪,无法释怀。

      沈念深就是他之前朝乐泽提起的五师兄,又不是沈念深,他从前并不叫这个名字。

      这是他被某个好师傅逐出师门之后自行改的名讳。
      他从前的名字叫宵墨,是位家生子。

      宵墨的父母皆是在扬州称霸一方扬名立万的乐家的家仆。

      并非是简单做些苦差事的杂役,他们都是有功夫在身上的。

      扬州临近长江下游,又近海,乐家掌管着几乎所有的商业买卖。

      他们这些人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护得主人安全,更是要替主子扫平所有对这片金土虎视眈眈的各路高手。

      因此,宵墨从小就学尽了他们的本事,不管是暗杀还是制毒,对于常人可能穷尽一辈子才可以堪堪说得上是精益其中一项,但是对于还是孩童就继承了父母衣钵的宵墨来说,这些反而是成了微不足道的家常便饭。

      他也依稀记得,父亲常常说自己天生就是适合做这一块的料。

      父亲还说,他和小少爷的年纪相仿,让他同少爷一块上学读书,一块玩耍同住。

      这个小少爷长的好看极了,宵墨之前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

      这位小少爷便是如今的乐泽。

      幼时的乐泽性子虽然顽皮但总的还算是听话,宵墨很乐意能够跟小少爷一块相处顺便照顾他。

      但是这一切都在宵墨12岁的那个晚上变了,那个他12岁生辰的晚上。

      那是个雷点交加的晚上,正好是盛夏的季节,临海常常有很大的风雨来袭。

      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叛徒,一群穿着素衣的蒙面人血洗了乐家,举家上下几百号的人物,甚至包括刚刚出生的婴儿也被残忍杀害。

      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哪怕是平时战无不胜连一点头皮都不会破的母亲,就这么睁着眼睛不甘地倒在宵墨的面前。

      只有父亲,还有他和乐家的小少爷,狼狈地从中逃了出来。

      彼时父亲已经是身负重伤,但还是吊着一口气把他们送到了同乐家一直是交好往来的四方谷郁沧鸣面前。

      一定要时时刻刻护着少爷、照顾少爷,也要让少爷时时刻刻开心,哪怕是豁出自己的性命穷尽一生,这是我们老宵家的使命,你懂吗?....墨儿。

      这是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最后一次看到父亲。
      烦躁地吐出一口气,沈念深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别处收回来,一口饮尽了杯中的冷茶。

      还不足够,又给自己灌了两杯。

      手又不自觉地抚上胸口,沈念深心底暗自摇头。

      父亲啊父亲,若非是您这般的愚忠,定要护送那个小少爷出来,咱们一家估计还能在某处享受和睦之乐呢。

      好在,他已经跟乐家没了关系。

      好在,连着父母亲欠乐家的,他早就已经还尽了。

      情绪随着千思万绪的翻转重新被沈念深压了回去,手指慢慢地沿着杯壁一圈一圈地摩挲着,他也不动声色地听起了雇主的动向。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二人就已经称兄道弟地攀谈起来,现已好似在商议是否要同去蜀郡,路上也好方便有个照应。

      “此番是因为出手帮我才让四方谷也被他们盯上,大家一同动身,那群贼人得逞的机会也会小许多多,你说对吗王兄。”

      王兄叫的就是二师兄。四方谷排行第二的关门弟子王知确。

      素来便以温和尔雅的性格对外,长相同性格也是如出一撤,是个见到见到第一面就不觉会心生好感的长相,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四方谷里面最受师弟师妹们欢迎的原因了、

      天赋斐然,在舞象的年纪就能在四方谷的剑法上独创出精妙绝伦的自创剑法,也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青年才俊。

      沈念深冷哼一声朝他们二人望去,不客气地冷厉道“生杀阁可只是买了你们二人的命,这群人我可管不着。”

      王知确听了只是微微地皱了皱眉头,眼底闪过一道复杂的情绪,但又很快消失殆尽。

      脸上浮现出温煦的笑容,王知确朗声回他道。

      “四方谷自然不必大名鼎鼎的日游神分心照看,我们自己会照料好自己的。”

      “希望是如此。”

      沈念深没好气地收回目光,就看见乐泽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看。

      薄纱下的表情愣了一瞬,戒备地把手收起来“你做什么?”

      “啊...并无,是我唐突了”
      乐泽抿了抿唇看向藏在黑色薄纱后面的一张脸,有那么一瞬间,沈念深莫名生出无处遁形的错觉。

      “前辈右手拇指上的疤痕很是独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管好你的眼睛。”

      沈念深稍稍松了一口气,好在,身上跟从前有关的痕迹,早早地被他用伤痕覆盖住。

      这是小时候乐泽在雨天玩库房里尖锐兵器时留下的。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不好好吃饭的少爷将他打发着重新吩咐下人热菜,回来已经不见了人影。

      想来也是在乐府,少爷并不会出什么事情,正慢悠悠地陪小少爷玩无聊的躲猫猫游戏,没有想到等宵墨发现对方的时候,人已经倒在雨泊中昏迷不醒。

      不过只是大了三岁有余,他哪里省得雨天玩尖器的祸害,慌张之余直接上去就要拉起对方。

      手在触碰到少爷的同时感受到了灼烧剧烈的疼痛。

      之后?之后就是两个孩童双双不省人事地倒地。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被路过的下人救了起来,只不过拇指和手心处留下了形状怪异的伤疤。

      少爷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痕,就是比他多昏睡了几个时辰。

      等到醒来被主人家训斥一番后哭着喊着要来找自己赔罪。

      不知道又是在哪个他没有发现的画本子里学来的,少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稚子当真是...可笑的紧。

      重遇熟悉的面孔今天第二次想起往事,沈念深握住了留下疤痕的手,指尖感受着手心处的粗粝和异物感。

      不重要,都已经过去了。

      想必乐泽刚刚看他的手也是因为疤痕的位置特别吧。

      但是,不管是胎记也好,疤痕也罢,早就已经因为新伤口面目全非、毫不留情地覆盖,看不清楚原本的踪迹。

      没有多久

      王知确淡淡的一句话就轻松地叫走了刚刚还顽固的乐泽。

      之后又拉着他走远了些朝他的方向念念私语。

      聒噪

      沈念深想,碍眼极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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