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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斗法 ...

  •   付执事话音没落,就见尖嘴猴腮的沈扬飞身而起,速度奇快,真不愧是谷鹞派的掌门,有点个谷中鹞子翻身的意思。
      不料,众人来不及赞叹,眼前就一花,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沈扬就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的椅子当中。再看付执事,好像还没离开案子呢。我却看得分明,付执事身法远在沈扬之上,虽后于沈扬发力,但同时到达至高点,一招大力天魔指,又快又狠的扣住花架子偏多的沈扬胸口大穴,一甩手将其扔回椅子当中,自己则借力若无其事的落回案几后。
      我环顾周围,不少高手脸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付执事这一招耍的相当帅啊,我可办不到,不由起了敬畏之心。看不出这个脸色苍白的付执事,内力竟然是刚猛一路。
      沈扬一招都没使出来就被摜回椅子,还动弹不得,脸色顿时成了猪肝色。王放脸上也不好看,毕竟黑衣门丢了面子。
      “呵呵,付执事好功夫。”一个粗旷的男声响起,随即从黑衣门人群中走出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正是师门主被害,因得付执事出头而被看守的韩啸。
      他大大咧咧的走到厅中央站定,一抱拳,“老子天魔变也就练至第六层,估计是打不过你,指点小弟两招吧。”
      我暗笑,这哥们真逗,还没打呢,就露了怯,难道扮猪吃虎?付执事脸色不变,缓步走到中央,抱拳,“韩掌门过谦,请。”
      两人你来我往,拳风阵阵,大厅的巨烛都摇摆不定起来。两人都是走的刚猛路线,拼得就是谁更猛了。三十招过后,付执事往后一跃,一拱手,“韩掌门武艺精湛,付某险胜半招,承让。”只见韩啸后退两步,脸色苍白,拂住左胸,深吸一口气,“付执事你少来这套,十招之内就能胜我,已经给我留了老大面子了,老子心服口服。”他不觉得什么,大剌剌又走了回去,胡子帅哥的脸却因此阴了不少。
      这韩啸还真有点意思,真怕别人不知道付执事手下留情一样,自己坦坦荡荡的说了出来,不过这么直率的性格倒也讨喜。我轻轻的拉了拉强生的手,低低的说,“我喜欢这哥们。”强生不语,眼睛也不看我,只是反手握住我的手背。我一拽,没挣脱,也不敢用力,怕伤了他,就由他握着去了。
      楚动突然凑到我耳边,我反射般一避,虽然熟捻,还不至于这么亲昵,但他的话语却清清楚楚落入我耳中,“少拉拉扯扯给我看,我会吃醋的哦。我这就去给你喜欢的哥们出头。”
      待我回头看他,楚动已经大步流星的走到付执事面前,一摇折扇,“花间派楚动,恳请付执事指教一二。不过,请付执事先行休息调整一番。”
      付执事冷哼一声,“不用,出手吧。”
      “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楚动废话真多,打就打了,还先假惺惺让人休息。
      出乎我的意料,楚动的武功居然不在付执事之下,两人以快打快,过了百余招仍不分伯仲。我因得刚出江湖就救了楚动一命,所以总觉得他功夫不比我好多少,把强生的话也不放在心上。这么看来,还真是小瞧了他,难怪玉竹对他另眼相看——用来练功的好对象。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已经过了200招了,陷入了僵持、比拼内力的阶段。两人头上都冒出缕缕白烟……大厅寂静无声,我也紧张得口干舌燥,顾不得喝水,很快就能见分晓了。我打心眼儿不希望谁因此受伤,但比拼内心凶险异常,除非两人同时撤力,不然一个不测,非死即伤。
      我手心都撰出了汗,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冷不丁响起,“切磋武功点到为止即可,这般究竟为何?”出声的竟然是玉教主,话音间,一袭红云掠到中间,“都撤了吧。”只见玉教主双手搭上中间胶着的力道,一扬手,硬生生将二人分开,惊得我目瞪口呆。这玉教主武功高的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只有内力在二人之和以上,才能分别抗住左右力道,分开之后全身而退,就算美女师傅也是做不到的。
      见我这般,美女师傅低声说到,“七年不见,玉左的移花接木越发精纯了。”我恍然大悟,这是红衣门的绝学——无上决中的移花接木,讲究的是卸力转力,我一看地板,果然大理石的地板都被击出了一个深凹。
      狠人,都是狠人。
      玉教主露了这一手,众人齐声喝彩,她仍旧娇滴滴的说,“二人好功夫,不过伯仲之间呢,既然都是我教中杰出之辈,留着劲力振兴大业吧。”
      这一番言语,王放脸色缓和下来,黑衣门的面子也算挽回了,付执事给紫衣门的面子更是挣了个十足十。我关切地看了看楚动,还好,他脸色如常,并没有受内伤,见我看他,更骚包的抽出原已别在腰间的扇子,优雅的打开朝我摆了个pose,我几乎要喷血了,真是只什么时候都不忘开屏的公孔雀。不理他,转身和强生说话去了。
      “师傅说得极是,今日大家齐聚一堂,为的就是振兴我教,切莫伤了和气。玉竹给大家表演一段剑舞,以此助兴。”难怪玉教主这么宠玉竹呢,这丫头除了性子冲了点,在看师傅眼色、拍马屁方面不在我之下。她今晚穿了一身贴身剪裁的红袍,周身的美好曲线一览无余,咦?怎么还梳了流云髻?细看之下妆容精致,莫非早就想趁此机会显摆一把?和楚动还真是配呢,两只孔雀。
      不过她的这段剑舞还真是没话说,和乐师弹奏的《长相思》配合的天衣无缝:红衣青剑,象牙剑穗,翩翩舞动之间,剑穗刚柔相济,绚丽多彩。随着琴声高亢,只见她动时翩若游龙, 静时婉若惊鸿,姿态潇洒、沉稳利爽,连绵不断,行云流水。好一个剑出如花开,剑落似花谢,枯荣之间,尘寰簌簌飞落。我都看得呆了呆,更别提一干江湖粗豪汉子,一个个下巴都合不上了。
      我好笑得去看强生,哪知他竟一瞬不转的看着我,我朝舞动着的玉竹努努嘴,示意他看错人了,谁知他竟丝毫不理会我的好意,朝我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他吃错药了吗?还是伤愈之后通晓拈花微笑的真谛了?不过这个笑容实在太好看了,简直要人犯罪了,慌得我忙错开目光,去看玉竹……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嘎然而止,玉竹有如九天仙子般一个摆腰收尾动作,惹得整个大厅爆发出响亮的掌声。
      我也使劲鼓掌,好东西还是要赞赏的!哪知玉竹竟朝我走来,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我奇怪,刚才敬酒的时候都没过来,这会过来干什么?应该不是单单来接受我的掌声那么简单吧。
      “玉苜妹妹,姐姐仓促间拙舞一曲,献丑了,也当给妹妹赔罪,上次失礼了。”玉竹言语间巧笑连连,顾盼生辉,风流尽显。
      我什么时候是你妹妹了?还仓促?还拙舞?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她在这支舞上花了多大精力,至少使上了五分的天魔剑法、五层的天魔变,我练上一年都未必有这个效果。不过人家都这么说了,还赔礼道歉,我也只能打哈哈,“玉竹姐姐太谦虚了,这一舞当真‘燿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妹妹真是打心里佩服得紧。”
      赶紧把杜甫描述公孙大娘剑舞的经典诗句背出来,挡挡面子,只听玉竹扑哧一笑,“好妹妹,果然出口成章,羡煞姐姐了。”
      我胃里那叫一个翻腾啊。只听她紧接着话锋一转,“好妹妹,你也歌舞一曲,助兴欢乐一番,如何?”
      果然不安好心,是来为难我的,我说怎么会这么好,来和我攀交情呢!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脸上却不能露出半分,“姐姐取笑妹妹了,姐姐珠玉在前,妹妹何必狗尾续貂,再说玉苜粗陋浅薄……”我客气话还没说完,竟被她一把抓住衣袖,给扯到案几前。“好妹妹不要自谦,”她故作亲热地拉着我的胳膊,扬声到,“都是上二门,白衣门总不能一直默不作声吧。”
      好家伙,存心让我下不来台,还拿师门来压我,算准了我接不下来她的台面不成?我装作无奈的看了一眼美女师傅和强生,说,“玉苜不才,给各位献歌一曲,有污视听了。”
      走到乐师那,挑了一把古琴,捧回案几,右手弹弦,配上左指对准徽位的点按,清脆有如风中铃铎的泛音缓缓从我指尖流出……挑得正是琴音高亢的货色,不然怎么能配上我的天魔音。当年元慧师太养的那只鹦鹉,被我的一首蕴含天魔音的青藏高原吓成了失心风之后,我要再飚高音就只能去白云庵后边的山谷。当我自认为海豚音都不再是难度,天天自恋vitas女声版的时候,整个山谷估计就只有我一个活物了。此节按下不谈。
      我中指勾住一弦,挑勾两声后,稍停,然后食指挑勾挑勾快弹四声,前奏已尽,我轻启朱唇,天下无双的歌词缓缓淌出:
      “穿越红尘的悲欢惆怅
      和你贴心的流浪
      刺透遍野的青山和荒凉
      有你的梦伴着花香飞翔
      今生因你痴狂
      此爱天下无双
      剑的影子水的波光
      只是过往是过往
      今生因你痴狂
      此爱天下无双
      如果还有贴心的流浪
      枯萎了容颜难以忘难遗忘……
      今生因你痴狂此爱天下无双啊……
      如果还有贴心的流浪
      枯萎了容颜难以忘难遗忘……”
      一曲歌毕,我都能感觉我用十层天魔音逼出的海豚音还余音绕梁……还好这次把握住了,没有用真声肆意飚高,真假声转换得如鱼得水。我抹勾缓连,一个上挑,止住“松风谡谡,流水潺潺”的琴音,起身言道,“玉苜献丑。”
      半晌,厅上众人才缓过劲来,脸上还残存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一声轻轻的掌声从角落响起,随即掌声汹涌而至,简直有如暴雨雷鸣,大有把屋顶都掀了的意味,较之刚才玉竹舞毕之后的掌声,不可同日而语。我很满意的看到玉竹杵在一旁,神情恍惚。
      我调皮的朝着正大力鼓掌的美女师傅眨眨眼,难得她给我捧场,平日我一抚琴她就说我不务正业,看看吧,总算没向你预言的那样“堕了你一世的威名”。
      气氛缓和之后,又是一轮推觥过盏,直到子时左右,一干人才醉醺醺作鸟兽散。我们白衣门师徒三人回到入胜阁后,美女师傅自行去了练功房休息,我和强生则睡在入胜阁的塌子上。
      洗浴后强生将血舍利从随身香囊取出,我一见那个香囊就打趣他,歪歪扭扭的,毫无绣工可言,肯定是哪个笨丫头给他的定情信物,扔了算了,但强生每次都横我一眼,宝贝的将香囊贴身收好。
      我见他不搭理我,五心朝上,专心运气,气闷得倒头就睡。翻来覆去睡不踏实,想必是喝高了,连婴儿般的睡眠都受了影响,恍恍惚惚中竟听得强生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今生你会为谁痴狂?我宁可相信你是个没心没肺的笨丫头。”我当是做梦了,眼皮都不耷拉一下,翻身睡去。
      第二日早上我居然卯时就醒了,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起身一看,强生正香甜的仰天睡在我身旁,血舍利搁在眉心大穴之上。他内力未复,打坐不了多久,也是需要睡眠的,还好美女师傅命隐卫夜间水桶般团团守护。看着强生孩子般的睡相,我竟生出一丝不忍——面对他,我实在快装不下大尾巴狼了。
      在他愈发灼热的眼光中,我的心给不了一个肯定的答复:我愿意拼死护他,也会为他受伤肝肠寸断,但我也会为我弟弟这样的啊,这究竟是不是我想要的男女情爱呢?他孩童般的睡颜让我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突然觉得自己的所做所为很可耻,我既害怕给不了他想要的,所以选择逃避,又不愿意他将他的好分给别的女人,我只愿意他对我一个人这样,浓浓的自我鄙视让我有种窒息的感觉。
      我不带一丝声响地走出入胜阁,出去吹吹风吧。
      告知紧跟的隐卫,我就在魔白域走走,不必担心我的安危,示意他们回去保护强生。我信步走着,穿过一片小树林,绕过池塘,看到前方是仆役下人住的屋子,由于不愿意和起早的人打招呼,一跃上了屋顶,在屋脊上瞎晃荡。
      走了半天,也没觉得心里畅快多少,干脆停住仰天发呆。天还没全泛白,能见得半个月亮、几颗小星星。月亮,月亮代表我的心,哎,真是不欲思君何处不想君,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露水很重,我的鞋子袍边都湿了,我不管不顾一屁股坐在湿的瓦当上,喃喃自语,“红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水边灯火渐人行,天外一钩残月带三星……笨蛋朱小一,大炮打不到星星不是因为星星高,是因为星星会闪啊……”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屋脊的另一头响起。
      我大惊,怎得人都在五丈之内了我居然不知道?一扭头,差点没摔下去。我强自收回飞了一半的七魂六魄,站定,警戒的拉开架势,但此时哪里敢移动半分?因为已在对手的攻击范围内。对面屋脊上站的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不愿见到的人——假面BT男!
      “你好像很怕见到我。”他声音低沉,不过总算比在石室里的冰冷好一点,不太像死人了。
      “你也会害怕一个两次想杀你未遂,武功远在你之上的人。”我竭力使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
      假面沉默了一会,“我没有想杀你。”
      我冷笑,“是吗?多谢你的好心了。不过现在你肯定想杀我,我把你最最想要的长乐城攻防图一把火给烧了。”
      “烧了?”假面的黑眼睛陡然射出一道精光,“是为了你的宝贝师弟重伤,泄愤烧的?”
      靠,比美女师傅还了解我,我戒备地看着他,脊背一阵发凉:这人太可怕了。我这是出来散个屁心,心脏都快没了。我点点头,眼光却丝毫不敢离开他,生怕他暴起发难。
      “你无需如此惊恐,要真想伤你,早就动手了。” 假面再一次说中我的心思。
      我想想也是,刚才我神游太虚时,他要伤我,估计这会我已经趴下了。不过我仍不放松,打不过就得找机会闪人,这么对着他我会得心脏病的,“图我烧了,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你还要如何?”
      “你是第一个能骗过我的女人,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假面深邃的黑眼中激流暗涌,“居然还说我是白痴。”
      假面大人,你不要这么小肚鸡肠好不好?我那哪是骗你啊,纯属自保啊。我哭丧着脸,一一坦白,“我没什么能耐,你也知道的。天魔变勉强炼至五层,其他的功夫都只有一鳞半爪,天魔步学的最好,有十层火候,其他的没了,真没了。那个,我经常说人是白痴的,那是我口头禅,我自己也是白痴。你,你既然不想杀我,那,那就放我走吧”。我不想露怯,但我实在撑不下去了。
      “不是还会天魔音,抚琴高歌吗?”假面没有放我走的意思,言语中透着讥诮,“昨晚一曲天下无双,艳惊四座。第一个鼓掌的就是我。”
      这也算恭维吗?他昨天也在揽月阁?教中混进了不少奸细呢,闹不好师门主就是他害的。但此时哪有心思细究这个,保命要紧,我欲哭无泪,“还会天魔音和一点点琴艺,哦,你怎知歌名叫天下无双的?”
      “难道不是吗?”假面的声音难得有了高低起伏,“燿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如此才思敏捷,怎得不算能耐?”
      “高山遇流水,伯牙遇子期,歌名的确是天下无双,佩服。”我开始拍他马屁,“阁下真是好记性,听一遍就能一字不漏记住,不过那不是我做的,我仅仅是引用,引用。”
      “能适当引用就是能耐。”假面思维果然与人不同:被人骗了,直接承认自己笨不就好了,偏要逼骗子承认有能耐,“不过,你这遇人拍马屁的功夫,也算能耐了。”
      马屁功告破,我窘得不行,相信他的人皮面具下已满是嘲笑了。不料,他声音突然又恢复了不带一丝的冰冻,“你今生为谁痴狂?”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想到一早就心烦的事,我不由沉下脸,“个人隐私,恕不奉告。”
      “莫不成想和你的宝贝师弟去贴心流浪?”假面竟然步步紧逼。
      我暴躁起来,压抑许久的情绪如火山般爆发,“要你管,我想跟谁流浪就跟谁流浪,谁也别想拦得住我。”
      “刚才就在为跟谁流浪而长吁短叹?”假面欺身一步,“难道是楚动?”
      我本下意识想退后一步,但想到决不能让这变态小觑了去,加上火冒三丈,一抬足,居然也上前了一步,“死人脸,管得倒宽,”我眼露凶光,借上左足向前之力,一招拨云见日,袭向他面门,“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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