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保姆还是我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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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什么东西，放路当中？”陈子明看着家里多出来的三盆花心里已经很烦了，没走几步，又是两个购物袋拦了路，他拎起袋子，重重地扔到沙发旁的角落里，这个家是越来越乱了。
“什么？”李晓晨抱着奶豆子从游戏房出来，“噢，那个啊，早上放门口的，我就拿进来了，还没来得及看。是不是你的快递？”
“天天上网买东西的不是你吗？”陈子明不耐烦地说，但看到奶豆子正朝他展开笑颜，心情又有点好转了，伸手过去，“爸爸回来啦！来，爸爸抱抱！”
李晓晨确实有几件快递在派送中，但好象是生鲜啊，她把奶豆子交到丈夫手上后，就赶紧去拆那两个袋子。
“哎呀，”只听她大叫一声，然后“哈哈哈”地笑开了。
“什么东西？”陈子明抱着奶豆子过来一看，只见袋子还有一堆袋子，隐约看出是打包的菜和汤。这个……是外卖？怎么连个餐盒都不给啊？
“哈哈哈……”李晓晨越笑越厉害，腰都弯了下去。
陈子明和奶豆子交换了一个不屑的眼神，这疯疯傻傻的样子怎么当妈啊。早上的外卖这会儿早馊了，乱花钱还好意思笑？
“那个……那个……大哥，跟你商量个事儿，”李晓晨好不容易止住笑，顺过气来，“和爷爷奶奶说一下，下回拿个碗装吃的行不？”
什么？又是那两个老家伙？陈子明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死要面子的嘴硬，“怎么是我爸妈？他们没说要送东西。”
“你看看，”李晓晨用两根手指头拈起一个小袋子，里面是白色的条状植物，“你看看，这是什么？这是通草。下奶用的。这个月你妈拿来三回了，不是他们是谁？还有，”她放下通草又拿起一袋结成饼的面条，“叫给奶豆子吃自己做的烂面条，说外面买的婴儿食品不安全，一星期给送一次，是不是你爸妈？还有这猪蹄汤……这油……”
“好了好了，早上送的不能要了，都扔了吧。”陈子明打断了李晓晨的论证，“我和他们说了不要再搞这些，就是不听。”说着把奶豆子往她妈身上一塞，拎起两大袋东西就要出门扔垃圾箱。
“哎，哎，你别发火啊，”李晓晨知道公公婆婆是丈夫的痛点，她怪自己收不住性子，刚才笑得太狠了，可能驳了陈子明的面子，一手抱着奶豆子，一手去拦他，“别都扔了啊，通草那些生的还能要，你放着一会儿我来捡。”
陈子明甩开她的手，“你要你买，这个不能要。”说着走出了门。
这个人，这么犟，还不是为你老爸老妈打圆场，倒好象我做错了似的。李晓晨嘟着嘴看看奶豆子，无心观战的娃娃又在专心地嗦手指了。
“脏！怎么说不听呢？”她一把拽过小手，向奶豆子瞪着眼睛。
和我发什么火啊？我还饿着哪！那袋面条……爸爸也扔掉了。奶豆子悲从中来，小嘴一撇，“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拿孩子出什么气啊？”陈子明脚步重重地走回来，用力关上了门。不满意地走到李晓晨身边伸手“抢”过了奶豆子。
“我……我……”李晓晨莫明其妙地被训了一句，看着父女俩相依走进书房的背影，想要辩解都来不及。
这都什么事儿啊？她瘫坐在沙发上，身心疲惫。大大的飘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的高楼上亮起了霓虹灯，楼下一向堵车的马路上也按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带孩子带了一天，本来这是她最期待的时刻——丈夫下班回来能换换手，两个人一起逗逗孩子，然后她去厨房做一顿简单美味的晚餐，吃完了，一家三口去旁边的大学校园里散散步，那么……累点就累点吧，明天也可以打起精神再战斗了。但现在……，她让自己不要多想，拿起手机，还是先点个外卖吧。
外卖送到了，陈子明进厨房拿冰箱里的啤酒，看到灶上敞着盖的锅里还有半生的肉片泡在一汪凉油里，心里一阵恶心。他厌恶地摇了摇头，拿了啤酒迅速走了出去。
“锅里的肉是你要做吗？”
“嗯？”李晓晨一手抱着奶豆子，一手拿着电水壶往奶瓶里倒水，听了陈子明的话一抬头，水洒了。她慌忙放下水壶，从纸巾盒里扯了几张纸，挡住淌了一桌的水流。“你说什么？”
李子明怕她再烫着孩子，放下啤酒，接过奶豆子，看着她收拾，“厨房锅里的肉还是生的，你泡油里干嘛？”
李晓晨这才反应过来，那肉……可不该是自己的午饭吗？怪不得没有什么精神，敢情自己忘了吃饭。“那是我的中饭，没做完奶豆子就……”她突然想起那件事得瞒着丈夫，急中生智改了口，“奶豆子闹觉，我就先哄她睡觉了。”她心虚地看了看奶豆子，正对上了娃娃那忧怨的眼神，哎呀，想起来了，本来做完自己的午饭就要给她煮鸡蛋、弄米糊的，哎呀呀，今天的辅食还没喂！
你可算是想起来了。奶豆子看着妈妈的眼睛越瞪越大，一言不发地冲向厨房，知道自己的肚子有救了。她无力地把小脑袋靠在爸爸肩膀上，又一次把左手食指伸进了嘴巴。再等等，先嗦着吧。
“都叫了外卖就别做了！”陈子明冲着厨房大喊，奶豆子还在他手上呢，这叫他怎么吃饭？
李晓晨正带着忏悔的心手忙脚乱地煮鸡蛋，根本没心思回陈子明的话。鸡蛋煮上了，她才回到餐厅，从消毒锅里拿出小碗，又从柜子里拿出了婴儿米粉，准备冲米糊。
陈子明被她的举动弄懵了，每天晚餐前奶豆子不是喝奶的吗？怎么又折腾上米糊了？桌上本就不怎么热乎的外卖一点一点变得冰冷，而本该冰凉爽口的啤酒却在慢慢回温，陈子明看着妻子的眼神也越来越凉。
“你快一点，孩子都要睡着了。”他终究还是找了一个平和的借口催促道。奶豆子也的确很安静地缩在他怀里专心地啃手。
“她睡不着，她饿。”李晓晨小跑着去了厨房。
我也饿啊！陈子明愤愤地想，难道有了孩子，我就不是人了吗？
不结婚、没孩子，你不是个正常人；结了婚、生了娃……等等，你还想是个人？做牛做马做狗做提款机都行，就是没有“人”这个选项。李晓晨喂完了蛋黄米糊，又抱着早就困得不行了的奶豆子硬撑了半个小时，刚吃完不能洗澡啊。好容易等给她洗完澡，正纠结今天少喝的那顿奶怎么处理，这边衣服还没穿完的小宝贝已经睡得人事不知了。而这时，属于她的那份黄焖鸡米饭还一口没动。
陈子明先吃完了饭，就去书房继续改那份没通过的策划书，中间出来泡茶、上厕所，看见妻子都在忙孩子，餐厅桌上的饭也一直没打开，心里也觉得当妈的实在太辛苦，但要他丢下手上的活儿去帮忙又不可能，怎么办呢？
九点二十二，李晓晨把奶豆子从大床移到小床上，上好两侧的栏杆，想了想，还是把小床从卧室推到了餐厅。她打开了客厅的射灯，远远地照着这边能看见东西就行，这才轻轻拉开椅子，又轻轻打开餐盒，开始享用这一天里她的第一顿正餐。凉了，不过味儿不错。
陈子明站在客厅，看着在黑暗中嚼着冷饭的妻子，想起恋爱时自己说过要让她过上最幸福的生活、带她去环游世界，心里升起了歉意。他们是第一次做父母，做得好不好另说，但至少都在全力以赴。只是，这样下去可能撑不了多久……
“老婆，跟你商量个事儿。”
听到这话，李晓晨第一反应是把手指放到嘴前“嘘”，然后紧张地站起身来，观察小床里奶豆子的动静。她也累了一天了，也希望能安安生生地吃口饭，陈子明这一嗓子要是把孩子吵醒了，那就又得一顿折腾，她是真怕了。
看奶豆子仍在熟睡，她拉着丈夫走到客厅，低声问：“什么事？”
“我们请个保姆吧，专门带孩子的那种。”陈子明顺着她也压低了声音，“我手上这个案子做下来，每个月就有四千多的提成，请个保姆也够了。”
“不是跟你说了吗？不是钱的事，奶豆子生下来小，给别人带我不放心，我爸妈也不答应。”这个孩子早产，前三个月是李晓晨家里人帮忙一起带的，还请了熟识的产科大夫做保健，是一家人的心头肉。
“那你产假也快到期了，不找人，怎么办？”陈子明既然开口，必然是想好了说辞，“要不，让我妈过来？”
“嗯……”婆婆年纪大，观念又非常老旧，李晓晨怀孕的时候就和丈夫说好的，不用她来带孩子，这会儿怎么又提了呢？但毕竟是他妈，自己也不好直接说，“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爷爷奶奶的意思？”
“实在不行只有让她来了，”陈子明知道这个方案不可行，他自己就不会同意，但只有这样说，李晓晨才有可能愿意请保姆，“你看是让我妈来还是请个保姆试试？”
“我能行，就今天乱了点儿，其实我平时弄得挺顺的。”李晓晨两样都不愿意。
“老婆，”陈子明突然用双手捧起了妻子的脸，看着她那有点愤怒的小眼神，“老婆，你太辛苦了。我娶你不是为了让你关着灯吃冷饭的！”
李晓晨本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一天天都是这么过来的，但丈夫突如其来的柔情却让她一下子破防了，眼泪就像打开的水龙头，哗哗哗地流了下来。
“不是……不是……我就是想做个好妈妈……”她断断续续的话里充满了委屈，“把她生早产了……呜呜呜……我就想……我就想好好带她……”
“我知道，”陈子明把妻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就像他们热恋时那样，他亲吻着她的头发说，“你是个好妈妈！我没见过比你更好的妈妈！”说着，自己的眼角也闪现了泪光。
小夫妻相拥而泣，在昏暗的房间里用亲吻和体温安慰支撑着彼此，不远的地方，奶豆子在小床里睡得正香甜。
“那就说定了，明天下班我去找个保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保姆还是我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