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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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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苍县里的大牢内,穿过层层看守,汤言宗来到了最后一间牢房,坐在里面的徐志怀着着囚衣,却没有半点狼狈之色。
汤言宗道:“徐大人,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连朝廷要犯都敢私自放出,你以为你有几个脑袋!”
徐志怀呵呵笑道:“我可没有看到什么朝廷要犯,倒是见到了一□□臣走狗!”
汤言宗心思一转,道:“难道你也是九王爷的人?”
徐志怀冷笑两声,道:“我钦慕九王爷处事公道不念私情,但我徐志怀岂是结党营私之人。我拿的是朝廷的俸禄,为的是国家社稷百姓安康。”
汤言宗道:“想不到徐大人竟是如此高洁之人,但是这次你可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徐志怀道:“我凭心中公道做事,何来得罪之说。”
汤言宗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放走了那个小子本来是不打紧的,但是你却将那份香囊和帕子也交给了他,你原本就已知道那个帕子上有文章,却给我来了这一手,我实在是不能宽恕你了。”
徐志怀笑道:“人我已经放走了,名单也跟着放走了,你们的阴谋是不会达成的,要杀要剐随便!”
汤言宗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可想过你家中上上下下老老幼幼二十余口人要因你而死,你能心安吗?”
徐志怀道:“我是疏忽职守之罪,你不必拿徐家人的性命来要挟我!”虽然口中这么说,徐志怀也不知道汤言宗会做出什么事来,既然刑部都被卷进来了,那背后的势力一定不小。
汤言宗笑道:“徐家人的生死我不关心,因为那个姓苏的小子根本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汤言宗走后,徐志怀心中不安,一方面担心家人,另一方面还担心苏旭。精神恍惚,残灯如豆,不知觉到了后半夜,也没有睡意,自然也没察觉到牢房内已经有了另外一个人。
此时,狱卒已经睡熟,夜里的安静只有老鼠的声音。
“志怀兄不必如此担心。”牢房内响起低沉温润的声音。
徐志怀猛抬头,恍在梦中,不敢相信。
“逸川?真的是你!”
苏逸川道:“十年不见,想必我是老了,连大哥你也认不出我来了。”
徐志怀突然笑道:“好你个逸川啊,竟然连老哥哥我都给你骗了,没想到十年前你竟是诈死!
苏逸川道:“十年前我确是无生之意。”
徐志怀道:“不讲这些了,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苏逸川答道:“你放走的那个人正是我的小徒苏旭。”
徐志怀笑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我之间的因缘未断。”又道,“逸川怎会接了这趟镖,这趟镖可不是一淌清水啊。”
苏逸川也道:“我也没想到会和刑部扯上关系,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江湖之事。”
徐志怀叹道:“不仅是刑部,还牵扯到九王爷,这事不会小了。”
苏逸川问:“九王爷?”
徐志怀解释道:“朝廷的事你大概不是很清楚,当今皇上登基之后清剿了七个皇子,后来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个流落民间的九弟封为宁王,掌管京城禁军。只说为官为臣,这宁王倒是刚正不阿六亲不认;不过说到为人,据说这九王爷生性冷漠脾气怪异,很少公开露面。”
苏逸川沉思,半响道:“让大哥受此连累,兄弟愧不敢当,今夜我便送你出城。”
徐志怀道:“既一日为官便做好抛头颅洒热血的准备,我若出了这牢门,身上的冤屈便永远也说不清了。”
苏逸川叹道:“大哥为人还是如此,汤言宗并没有为难你的家人,我已经将他们安置出城了,大哥可放心,还是随我走吧。”
徐志怀道:“今生得以再见逸川我死而无憾了。”
啪啪的拍掌声,汤言宗慢慢走进来。
汤言宗看向苏逸川道:“果然是韩阳一剑苏逸川,纵然是大内天牢恐怕也能来去自如。”
苏逸川道:“你早知我来,不必多此一举。”
汤言宗道:“你也知我在,所以名单的事情绝口不提。”
苏逸川道:“托镖之人相托之物无可奉告。”
汤言宗笑道:“那我可以告诉你,林枫是九王爷的人。”
苏逸川道:“他是谁的人并不重要,我只是接了他的镖而已。”
汤言宗道:“爽快!咱们都是江湖人按照江湖的规矩来,你若胜了我,牢房打开任你走。不过我若胜了你,就把名单交出来。”
苏逸川道:“我跟不跟你打都可以走出这道大门,若我胜了,我要你保知怀兄安然无事,若我败了,一切凭你处置。”
苏逸川的剑比一般的剑要细,剑周身散发着绿幽幽的光芒;汤言宗的刀却比一般的刀要宽些,亮着白森森的光。
刀起落下,血溅出来,滴在地上。
苏逸川看着他,不解,问:“你这是为何?”
汤言宗捂着受伤的左臂,道:“你曾救我一命,这一次我还你了。”
苏逸川扶起徐志怀,走到牢门口,回头问:“你曾说江湖快意一生,为何……”
汤言宗道:“今日我放你,是报你恩情;明日我仍会追捕你,是报他人恩情。”
苏逸川说:“保重。”
苏沐进来,对苏旭说道:“老三,看看谁来了。”
苏泽进来,苏旭仍旧躺在床上,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苏泽探他脉搏,问苏沐:“三儿这是怎么了?”
苏沐答道:“也没什么,受了点伤,饥寒交迫,后面还有朝廷的追兵。”这朝廷二字苏沐咬重了一些,自然是说与后面的林枫听的。
林枫道:“抱歉,这里面的情况当时不便相告。”
苏沐道:“你是怕告诉了实情,我们便不会接这趟镖吧。”
苏泽劝道:“师兄,林大哥也有他的顾虑。”
苏沐晒道:“林大哥?叫着这么亲热啊。”
林枫赶紧道:“其中状况我自会细细于你们说来,至于这趟镖,我不托了。”
苏泽急道:“林大哥,这怎么可以!你一个人决然不能安全到达京城!”
苏沐甩袖推门出去,苏泽拉住他道:“师兄——”
苏沐道:“师父马上就要到了,有什么话等师父来了再说吧。”
苏逸川见到苏旭的时候,苏旭已经苏醒过来,一见到师父这几日受的苦痛便禁不住宣泄出来,扑到苏逸川怀里哭了起来。
苏逸川拍着他的后背,轻声道:“好了,好了,师父来晚了。”
林枫见此场景,歉然道:“苏先生,是我连累了苏三兄弟。”
苏逸川先安抚了苏旭,从袖中掏出了一个令牌扔在桌子上,是刑部的令牌。
苏逸川道:“对不起,林公子,这趟镖我们不能接了。”
林枫坦然道:“是林某的错,若苏三公子出了任何意外我林枫拿人头来抵。”
苏逸川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我苏家镖局有一条规矩就是绝不和朝廷有任何瓜葛。我不管你的镖物是何东西,但现在已经牵扯到了刑部和——”说到这里顿了顿,才道,“牵扯到刑部和皇家的人,我师徒四人实在担当不起。”
林枫道:“我确实隐瞒了众位,我是九王爷的近侍,这次的镖物是九省买官卖官的名单!”
竟然是如此重要的东西,怪不得如此兴师动众。
苏泽道:“林兄,如此重要的东西你一人如何到达京师。”转向苏逸川道:“师父,我已接下林枫的人镖,这一趟京师我是去定了!”
林枫劝道:“苏兄弟,你不能陪我犯这个险!”
苏泽道:“这是一件为国为民的好事,就算我不是一名镖师也定会护你周全。”
“苏兄弟——”林枫情绪激动,噗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倒在地上。
苏泽急忙扶住他,急唤道:“林大哥,林大哥!”
苏逸川看了看,说:“一时气血攻心,休息一会便没事了。”
苏泽扶林枫到床上躺下,一块玉佩自林枫身上滑下,苏沐捡起来,一块圆形雕龙的镂空玉佩。
苏沐道:“咦,这块玉怎么像极了师父身上的那块。”
苏逸川猛地看过来,苏沐见师父神色有异便将玉佩递给他,问道:“师父,我记得你那也有一块大小差不多的雕龙玉佩。”
苏逸川拿在手里,面色沉静,久久凝视那块玉佩,猛地攥在手里,推门出去。
苏泽要追出去,苏沐拉住他说,要师父静一会吧。
林枫醒过来的时候,看见苏逸川正坐在一边。
苏逸川走过来,掏出那块玉佩,道:“林公子,请问这块玉佩你是从哪里来?”
林枫见他神色一改平日淡然,心中不禁好奇,问道:“这对苏先生是否很重要?”
苏逸川似乎是叹了一口气,说:“这玉佩原是我一个故友所有,我与他已经十年未见了。”
林枫道:“这玉佩本是我家王爷之物。”
苏逸川凝眉:“九王爷?”
林枫道:“是在八年前,我才刚跟着王爷,有一次王爷喝醉了酒,醒来说丢了一个玉佩,着急得很,我便派人去找,找了很久也没找到,王爷似乎很失望,不过也就作罢了。半年后,花园里翻新土壤才找到了这个玉佩,王爷却让我丢了它,我当时没舍得便一直戴在身上。”
苏逸川将那块玉佩放在手里,又从怀中掏出一块,正是一摸一样的一对,只是一个颜色偏绿,一个颜色偏白。
林枫疑道:“莫非我家王爷竟是苏先生所说的故人?”
苏逸川问道:“你家王爷今年年方几何?”
林枫答道:“二十七,正月十五的生辰,皇上准备今年元宵为王爷办二十八寿辰呢。”
苏逸川又问道:“你家王爷右眼下是否有一颗泪痣?”
林枫摇头:“王爷面容如玉,脸上一点东西都没有。”
苏逸川似乎有些失望。
林枫问:“苏先生的故人是什么样子?”
半响,苏逸川才道:“那时候他很瘦,下巴很尖,眼睛很清,笑起来的时候嘴边会有酒窝,右眼下面有一颗痣。”
林枫对比道:“王爷倒是不瘦,但也不是很胖,下巴很平。至于眼睛嘛,说实话还没有人敢直视王爷的眼睛,而且我基本没见过王爷笑过。”
苏逸川将玉佩还与林枫,道:“罢了,我也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他,也许他又将玉佩送与你家王爷了。”
林枫道:“既是苏先生故人之物,不如您就收下吧,反正在我手里也没什么用处。”
苏逸川道:“林公子既有机缘得到这块玉佩便是林公子的缘分,这块玉已经是属于你的了。”
说到这,林枫便只好收下了。
苏逸川道:“你和苏旭的身体已无大碍,收拾下启程吧。”
苏泽突然跪下,道:“师父,苏泽不肖,我要陪林枫一起去京师。”
林枫拉他,急道:“苏兄弟万万不可!”
苏沐收拾好了包袱,说道:“你们俩赶快收拾东西去吧,昨天晚上师父已经说了,大家一起去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