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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却见那金儿将嘴一张,从它口中滚出一颗黑色腊丸,正落在戈蓝手心,再用那蓝金交错的利眼盯着戈蓝咕咕响,戈蓝不解其意,一边的红衣取过腊丸,两指一捏,只听细微的嗒一声,外层的腊衣已然裂开,现出里面淡红色的小丸,红衣将药丸恭敬送到戈蓝手上”方才的磁廊带有阴毒,请主人服下此药.”
原来这只雕儿是送这个来的啊,反倒吓跑了那少年,戈蓝泰然接过药丸服下,却不知道傍边那绿衣少女面上虽未曾变色,心里却是暗暗诧异,要知道这阴毒留在人体并不碍事,要紧的是一旦走过磁廊的人要对魔宫不利,只要魔宫少主拿出”祭魂萧”便可反控对方,越是靠近自己的人往往越可能成为敌人,魔宫的人禀承这一观念,从来没人会走过此廊还能得解药的.
那金儿看着戈蓝服下了药,这才看似满意地扑翅返回里屋,戈蓝知道这应是魔星的意思,不由将对他的恶感略去了一分,正待回头跟花夭道别,忽听那绿衣女子一声惊呼,众人转头去看,花夭竟直挺挺昏了过去,戈蓝急急把脉,终于压不住怒色“这少年心地也忒歹毒了。”
先不问几人间有何恩怨,这样一言不发暗发毒物的做法实在叫人不齿,戈蓝暗暗摇头,可惜了那样俊秀的少年,却是蛇蝎心肠.
绿衣少女死扶住花夭,只把婆娑泪眼哀哀求戈蓝”公子,公子医术无双,宅心仁厚,但求救我姐姐则个!!”戈蓝方才放开花夭的手,正沉吟这毒物霸道,听少女哭声哀切,便柔声安慰道”不妨事,姑娘先将令姐带回房去吧.”
戈蓝诊脉完毕,见绿衣少女仍旧忧心忡忡便好言宽慰“此毒虽缠人,还不至于无法可解,姑娘不必太多忧心。”绿衣少女这才稍展眉头,却又抚脸咬牙切齿“鹤少爷实在太过分了,对我,也就罢了,居然对姐姐也下手。可恨可恶。”眉上虽是犹自逞强,杏目里却滚下泪珠儿来,把戈蓝弄了个手足无措,只能一声声说无事莫着急,那绿衣少女滚了两滴泪却不哭了,对戈蓝行了个礼“今日幸而有戈公子,若有用得之处绿腰定当相报。”说罢也不等戈蓝说话,愤愤然便出了门。
戈蓝对这媚而不妖的花夭心中大有好感,自然不会袖手,一边吩咐红衣取药,再嘱咐下人小心看护,这才掩门出来。
早有人侯在一旁等候吩咐,戈蓝问了药房所在,来人没人吩咐不敢告知,只问戈蓝需何种药材何种药具,少不得一一送来。待戈蓝一一处置妥当,红衣也将戈蓝吩咐的几样药材带了过来,检点下发现少了紫熏一味,还以为是她漏了,红衣还未答话,屋外传来沙哑的声音“不必问她,这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拿得。”说话间人也进了屋,虽颜色憔悴,却不能掩其威仪,红衣行礼“少主。”
莫刑淡淡点个头,便在红衣送来的交椅上坐定,这才对一直沉默的戈蓝说“紫熏乃圣药配用药材之一,非魔宫宫主闲杂人等不得任意取用,所以红衣空手而返。”戈蓝虽然对莫刑的恶感稍减,却不知如何与之交谈,听他如是说也只能说一句原来如此,却不知莫刑有何用意。
一时间房间里一片静默,只有莫刑曲指轻敲椅背的度度声,时而瞟一眼默然而立的戈蓝,眼眸深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莫刑才立起身来“所以特来送药,若有其他药材需配送,戈公子可自行往药园一觅。”戈蓝这才看见他手上挽着一个金银丝八宝锦袋,袋上还沾有泥土,想必是方才才挖掘出来,再看莫刑下盘虚浮,知是大伤初愈不能劳累的缘故,接过锦袋观其气色,不由关切地说“有劳了,宫主还当多多休养,免生后遗不足之症。”
莫刑眼神微闪,轻咳两声“花夭本就是我宫弟子,戈公子为之医治本该本宫称谢才是,只是耽误戈公子行程了。”戈蓝听他咳嗽声沉而涩,也不免担心起来,放下锦袋为之把脉三分,沉吟片刻对莫刑说“若宫主不嫌弃,戈蓝再开个方子,平你胸内凝滞之气。”
“那就有劳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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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夜深人悄时,白天那个鹤公子竟然出现在莫刑的房间里,依旧是一袭白衣,和日里一样妖豔的脸上带了三分惧意三分敬意三分不平意,还有一分深意藏得深,谁也没能看出。
莫刑已准备更衣就寝,看也不看他,一边的伶宫醉酒托烛台下烛光摇曳,儿臂粗的巨烛突然扑哧的炸开一朵灯花,服侍更衣的使女急伸手要剪下,却被莫刑挥手让她退下。
散了髻,止披一件单衫,人越发显得俊朗凛然,莫刑懒懒往石桌前坐下“金儿说你白天又来闹了?”那白衣少年正偷眼痴看,冷不防被他一问,不由拧起脖子“我没有。”
莫刑放下手里把玩的盏子,皱眉看他“有何想法也不说出,若是真要反出魔宫反个彻底也好,却当儿戏一般,连著两宫的人陪你玩耍,若是义父在天有灵,不知要怎生灰心失望。”
这是寻常几句话,却换来白衣少年的怒目而视“义父义父,你以为他是什麽好人,他他,哼,你永远不知道,你最好永远都不知道。”
门外的影卫也只是抬头看了一下,并不阻拦,看来这少年来去自如已非一次两次了。
莫刑看著白衣少年悲愤莫名地冲了出去,也不动容,只轻扣桌沿,无声地,窗外闪出一道黑影“主人”
“你去查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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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戈蓝的细心调理下,不过俩三日时光,花夭便已恢复精神,虽知此间隐私不足为外人道,戈蓝仍旧忍不住问道“这鹤少爷到底是何许人?为何任其妄为而不加阻拦?”
绿腰嗫嚅了几句却说不出所以然,戈蓝也不便再问,只觉得这魔宫里的人还真是奇怪。
戈蓝现正置身一片紫色的花海,淡紫色的花穗细碎著随风起伏,吹来紫熏独有的馨香,叫人不由心醉,这便是那日莫刑亲自送来的药草‘紫熏’,此药草用者甚少,加之野生荒野,是以寻常人不觉起珍贵,而戈蓝初见这花圃时却是大惊,要知道紫熏虽生长不难,却是一岁发一季,一季长三日,象这片又违花期又违花时的培育,还不知是费了多大的人力,那日莫刑允许戈蓝至药圃自行取药,守护药圃的人还不敢相信,直到红儿出示莫刑手令方才放行。更可见这药在魔宫地位之重。
擦拭了一下汗水,红儿依旧寸步不离,但似乎对这紫熏存了十分的敬畏之心,只敢待得远远的药房处等候。
这边也有人远远观望那紫色花浪里的人
“戈公子过几日就要起程了”
“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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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戈蓝才从药房出来,眼角却瞥见一抹白影掠过,直往惘思园中去,便不由地也跟了过去。
在园心的亭子里,隐约的有人争执,戈蓝近了看,竟然是莫刑跟那白衣人,争论之声颇大,戈蓝知道这不是自己该留下来看的,转身便想悄然离开,谁知衣角竟被一从蔷薇缠住,急切里挣脱不掉,有怕弄出动静被发觉,只得耐下心来想等众人散去了再走。
戈蓝侧身闪在一颗樟树後,待说不看又按捺不下好奇,眼不由自主地往那边看去。
那白衣人一扑过去却被莫刑闪开,按在桌上对莫刑切切道了几句,莫刑却别过脸不理他,白衣人再扑过去,被莫刑一把推开,转身负手而立,已是送客的意思。白衣人在原地呆了半晌,终於又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竟强行索吻,看得戈蓝目瞪口呆又觉得自己应当非礼勿视,便忙忙别过眼。
谁知听那白衣人一声惨叫,原来被莫刑盛怒之下打了一掌击飞数十步,卧在花丛中不能动弹,尔後才声声断地说“你,好得恨,好得恨!”
戈蓝见著他知道伤势不轻,那白衣人却强撑著起身离去,半明半暗的脸上泪光晶莹,说不出的凄凉和悲伤,戈蓝见了却是双目更是大瞪,这少年不是日里那骄横不可一世的鹤少爷吗?若不经木尹一事,戈蓝或许还会猜测这白衣少年是否是红颜改妆,但今日的戈蓝却已知道,这世上,原来有些人是会喜欢上同性,心里又是疑惑又是恻然。
只是这脚已麻木,莫刑见那鹤少爷走了,一拂袖将石几上的酒杯等!当扫落一地,任由边上的人急忙收拾,只负手望天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直到下人散尽,月色晦明,突然回头道“旁观好戏良久,还不现身?”
戈蓝大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硬著头皮红著脸扯开花丛走了出来,不意竟带了一朵鲜红的蔷薇在腰间自己却不曾觉察,只惭愧道“在下实在是无心窥视,还请见谅!”
莫刑并没有直面回答,只是指指新上的酒“相逢即是有约,喝一杯如何”然後也不管戈蓝如何回答,边斟酒上了。
戈蓝自然无从推迟,只能坐下,两人在这样隐晦不明的月色里相对却一言不发,莫刑自取一盏,一口饮尽却将杯底向戈蓝示意。戈蓝只能也取杯相敬,天气尚冷,这杯盏竟是温热,方才并不曾见人温酒,戈蓝带著疑惑抿了一口,但觉温温入口绵绵入喉,馨香自舌尖而齿颊,入喉入心,有说不出的缠绵美意,更是说不出的好。
“这酒叫‘美人恩’最难消受美人恩,所以是天下至毒的酒”莫刑今天的话似乎特别多,说完酒也不管戈蓝如何,又拿起杯子“这杯叫‘君子杯’,有榧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再毒的美人恩倒进这君子杯里也会化成绕指柔。”
戈蓝被他这突然许多的话听得有些茫然,却也隐约知道莫刑心中并不如表面宁静,噤声之下竟又连饮下几杯而不自觉,直至最後如何朦胧醉去也不知晓,只觉得迷糊里有人在他耳边叹息
“为什麽,总在我最狼狈的时候碰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