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月芳》橙吱

5、第 5 章

　　珠珠在一片柔软中醉卧，刚刚她才配客人小酌了一杯，月娘教过她们不可贪杯，她也不是不知轻重，只是那是客人自个儿带来的佳酿，她受那香味蛊惑嗅不出一点酒味，而是浓烈的桂花香，不曾想入口就是灼烧般的沁进肺腑。她想吐出来，可是客人与她对坐着，一双眼睛直愣愣地想从她的品酒中看出端倪，她若是吐出来指不定真会挨上月娘一马鞭。一马鞭和一口烧喉酒，珠珠真心觉得自己做了个明智的决定。

　　还未待她从庆幸中走出来，一双大掌就掌住了她，跟月娘灵活的五指不同，她能清晰的感知到这个人的手指有厚重的茧子，刮得那薄壁止不住的轻颤，每一分粗粝都与她严丝合缝地接到一块儿。

　　她不是没有设想过荆钗布裙的日子，平平淡淡也能得过且过。可无论是饥荒还是祸乱，最先遭殃的就是平头百姓，她无数次地感受过自己身处如此绝境的无奈。她就是那敌不过天灾人祸的蝼蚁，以为自己尽力就能逃出生天，殊不知一直在命运的五指山徘徊。所以，她放弃了，有这么一时的乐，也要众星捧月，哪怕哗众取宠也要做纸醉金迷的梦中人。

　　只是对着这样一副嘴脸，她又有了一瞬的退缩。刚才在一群肥头大耳中尚有一两个能看得过眼的，可惜都未挣得过眼前这位。在这楼里的几个姑娘皆是闭月羞花之貌，配这些脑满肥肠、年过半百的，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只是姑娘们配的也不是他们本身，而是那白花花的银子。

　　身上那人又加快了动作，和月娘的教学很是不同，他没有性子等她完全适应，干巴巴地就要捅进去，珠珠不可避免地往后挪了点，后腰抵住软绵绵的被子退无可退。她也分不清是五脏六腑灼烧的酒更烈些，还是裙子里那朵盛开的花灼得更烫些。没有人不喜欢好一点的容颜，珠珠也一样，她在晕过去前还想着要是去了珍珍房内的那人是否还能令她更好受一些。

　　早晚月娘都得教会面由心生，能来这地方的，怎么可能真如话本子上写得那般事事由着人，还是要叫她忘了捡到的珍珠，早点认清现实的好。没有投到那样的好人家去，还指望从天而降什么好盼头。

　　画师从容地点上最后一笔，完成了珠珠前后的反应，又是一副赚钱的佳作，那封面上写的是一本正经的《家中之道》。他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正是希望上天能保佑他这本书能为他凑齐赶考经费。之前那一笔一画苦练的画工可远不比他手上这本值钱，还好有月娘介绍的这条门路，他今年是上京有望了。从穷困潦倒颓然地到听月坊一醉方休一心求死到今日能够轻而易举地变卖避火图，他最感谢的莫过于月娘只收了他八成银钱就给他提供在听月坊来去自由的权利。

　　月娘闲来无事，教完姑娘们，就喜欢拨弄算盘算算每日的进账，今日果然收获颇丰，定能抵去客人打闹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