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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旧时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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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前来祝酒的客人,独孤芳也开始上前祝酒了。
“阿芳!”
?
越几缘随着独孤芳缓缓转头,他心头莫名涌上一股酸楚,还有一种称得上狂喜的兴奋。
“······阿霍哥!”
没等越几缘反映过来,独孤芳就已经与那人碰了一杯,一整杯香醇下肚,比方才喝的都多。
‘老鬼!你······’越几缘此时有一句亲切问候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他才接受了来自散伙饭的酒精考验,又被那些官员灌下了几杯,他本来就不胜酒力,还没完全恢复过来,顿时感到腹部饱胀,喉咙传来一阵恶心。不过他现在用着独孤芳的身体,难受的感觉也不是那么强烈。
“阿芳?你怎么了?”
“咳、咳!无妨无妨······”
‘别乱动。’
公屏上传来了独孤芳无情的话语。
得得得,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小身板打扰你和老相好碰头了。越几缘没理他。
越几缘随着独孤芳再一抬眼,只见眼前立着一位少年。若说独孤芳是“引君入香堂,言词论今古”,那这位便是:
少年豪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
“在期门多日不见阿芳了,莫不是娘娘又叫你念书去了?”
“可不是,身上都要发霉了。”
独孤芳虽然是个自来熟,但看得出来,他们俩的确是老熟人了。这人一定是他生前的好友。
那少年似乎很想与独孤芳勾肩搭背一下,但碍于场合,只是微微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你阿霍哥最近新学了两招,娘娘叫你念完书,你就从上次那个小门那儿出来,哥好教你两招!”
“好嘞,好嘞!一言为定!”
······
放学不回家,跟着哥们鬼混。
古往今来,原来小孩不想上学逃避家长的套路都是一样的吗······越几缘正吐槽着,那边一股大力把他拉了过去。
“走!咱给娘娘请安去!”
······
两个少年来到了皇后的珠帘前,请了安,祝了寿。然后,他们又向立于皇后珠帘边的那位请了安。
“太子殿下安好!”
!
越几缘不由一惊,再度抬眸,他见到了这位命途多舛“戾太子”。
太子据是一个生性温润、气度文雅的人,居高位而宽和有礼,就是他这样的吧。
太子据笑着免了他二人的礼,开口道:
“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你二位可堪称——文质彬彬。”
他的确是个文人,也一直以文人之志立身。
可这样的人,很难想象到,他未来会有那样的经历。
太子与他们问候了几句,之后便被一旁来祝酒的宾客围住了。
越几缘才抬头,窥见了那皇后的姿容。
她是个身材娇小的妇人,乌发如云,衣着素雅。卫子夫似乎和历史记载的一样,不喜奢华,头上只简单绾着一个髻,顶着凤冠,整个人显得十分端庄。那娘娘温和的和两个少年说了一些话。都是一些好好读书、努力习武之语,接受了各科老师十二年的教导的越几缘,听得昏昏欲睡。
可皇后忽然开口了:
“庭芳,你也念了这些年的书,今日是本宫寿宴,你便来赋诗一首,也让本宫看看你的功课。”
这是生日宴还是背课文啊。
越几缘正看是那个倒霉鬼被点中了,就听独孤芳缓缓的开口了。
“诺。”
!
敢情老鬼原来叫庭芳的吗?!
‘这是我的字。’——来自独孤芳的友情提示。
‘······’
越几缘正想着要不要让娘娘看一看穿越人的本事,独孤芳就开口了。
也是,想这家伙平时引经据典的样子——这种场合,他理应大放异彩。
“宸游增悦豫,仙境别红尘。
惜得山川秀,添来气象新。
香酿金谷酒,花媚玉堂人。
何幸邀恩宠,宫车过往频。”
······
‘这不是林妹妹的诗吗?’
‘对啊,千古奇才,可见女子灵秀胜过男儿。’
‘这是你抄袭人家的理由吗?’
‘玉兔,你浅薄了,我这是在把这首诗发扬光大。’
······
想是独孤芳这家伙在图书馆见到林妹妹了吧?越几缘差点忘了这家伙也是半个穿越人。
只是汉朝和清代的人——怎么会碰到一起?
越几缘正思忖着,就听到端坐上方的娘娘开口了。
“好,好!——你这诗样式虽新,却不奇异!本宫甚喜!有长进,有长进。”
这时,一旁忽然走上来一个人来。
“娘娘,子孟不才,方才听芳兄之句,心中敬佩,亦生感慨,心中亦有一祝词,不吐不快!”
这位是个小少年,看起来比独孤芳要年轻许多,他眉目疏朗,皮肤白皙,行动虽谦和有礼,语气中却颇有傲气凌人。
皇后仿佛很欣喜,她缓缓点头,示意那少年开口,越几缘便听得那少年大声道:
“子孟闻《国语》晋献文子成室,有‘美哉轮焉,美哉奂焉,歌于斯,哭于斯,聚族于斯!’之语,今娘娘大喜,家族和美、都城安泰、圣上康健,此时吟咏,岂不合适!”
好有气度!
是比独孤芳那一番清词丽句蛊惑人心,宾客们又开始新一轮的祝酒。越几缘不由有些抱怨,这个人方才如果先说了,那到省的独孤芳背课文了。
那个子孟抢了独孤芳的风头,似乎很是得意,又似是在讨赏,直直往这里走来。
“霍兄、芳兄,见笑了。”他向独孤芳与“阿霍哥”二人微微作揖。“阿霍哥”显得有些尴尬,他看着独孤芳道:
“小弟不过是寻章摘句,还是要多向你芳哥哥学习。”
独孤芳也真不恼,他笑了笑,回道:“小光之文采,的确在我之上,不必如此谦虚。”
那“小光”听了这话,似乎是很欣喜的样子。
可越几缘却敏锐的感到高座主位的娘娘一时有些沉默。
‘老鬼······’
‘怎么了?’
‘这诗有什么问题吗?’
‘无事。祝颂宗族之语,用在此处,倒也应景。’
······
这时,越几缘听到娘娘打断了正在祝酒的众人,似乎是想要从方才的余韵中脱离出来。
“相如大人可在?愿为本宫作赋否?”
敢情别人生日聚会点歌,娘娘点诗哇。越几缘其实还挺喜欢这种文邹邹的方式的。
“诺。”只见一人锦衣华服,手捧祝酒,在众人的目光下诺诺上前——看起来有些呆板笨拙,但那人只沉思了片刻,遂即出口成章。只不过这人的诗里,没有几句话是越几缘听得懂的。但越几缘感到,这诗基本上——都是恭贺之词。同样是祝酒,众人不觉暗暗叹服其功力之高。那人吟完,便端起酒杯,似乎是方才那番奉承还不尽意,又朗声作了一首诗。
一诗一赋,就在一念之间。即使是天资卓绝,也需精心准备。
皇后大悦,连连称赞。
“小光你看,还是人外有人,你司马兄如此惊才绝艳,尚如此低调,你可不得恃才傲物。”阿霍哥对身旁那个小光说。
又是一位“司马兄”?那想必这人应当是司马相如了。
小光乖巧的应了。但越几缘感觉到,他似乎对司马相如不以为意。
之后,独孤芳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歌女舞女又款款行至殿堂中央。他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一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歌舞。越几缘趁他不注意,胡吃海喝了一顿。
旁观的随从也惊讶于此时芳公子的吃相,不过好在现在也没有宾客去注意他了。
独孤芳终于反应过来,他为了维护形象,试图夺回身体控制权。可双方都不让步,一边是尊严,一边是美食,独孤芳最后还是向越几缘妥协了。
‘看来以后日子可得商量着过了。’独孤芳仰天长叹。
‘谁跟你过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