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叁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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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气晴好。我赶到大会会场的时候，决赛第一场——泽晏的比试已经结束了。如我所料，果然是泽晏轻松胜利，整个比试用时不过一刻。而我的对手此时正从选手席走上台，这令施着轻功赶来的我着实松了口气：
一大早欧若就独自一人来找了我，问今日能否和我一同出去。我料想她还不知武林大会的事，简单与她说了，却不料她似乎早就知道，听了更是满心想与我同去。
先不说作为我可能未来的嫂子以我现在的男子身份应当避嫌，真要与她太过接近，反倒可能害了她，毕竟我想我们对同性……这个恐怕都没有兴趣；再者而言，我的身份复杂又并不光明，何必将一个完全没有自卫能力的天真少女扯进这个圈子来呢？
于是我婉拒了，并暗暗将她向流澈那边推。她虽然只懂了一部分，不过毕竟有点伤心吧，这才带着点委屈走了。虽然我能够理解她孤身一人穿越而来好不容易似乎找到依靠的欣喜，但是，我想我也没有权利将她推向泥潭。
于是乎，险些就要迟到了啊。
我在台上站定，向早已到场的亦子笙和流澈点了点头，瞥见流澈斜后方表情复杂的欧若，我着实高兴：估计是流澈带她来的。
目光从台下收回，我又向同在台上的我的对手点了点头，对方亦如此作为回应。仔细看他，又是个俊秀的翩翩公子，倒是与他名字“赵翩儿”十分相称。只是，这名字也太过温软了，更何况，他相貌又如此清秀……
我的眉毛暗暗抽了抽，脑海中显现出一个诡异的可能性。
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样，我暗暗道。就在这时，比赛宣布开始。
赵翩儿右手长袖微拢，轻轻一甩，蓦地开出一把折扇，却是白白净净，什么也没有。
我双手抱胸，透过新买的黑斗笠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半晌，他也有些烦了，终于不再装模作样地摇扇子，而是足尖一点，飞快地向我袭来！
“咦！？”我竟不禁发出细弱惊疑：这速度！怎会如此之快？
堪堪躲过如刃一击，我的身形还未定住，那抹月牙白的影子便调转了方向再次向我袭来。那纸扇“唰”的一声合上用力一推，我不停运气身形一躲一闪，两人的双眸都在刹那尖锐如冰。终于停下，那扇子在我的黑纱前一寸处寂寞地定住了身形。
我听到赵翩儿低低的一声笑，透着隐藏不住的脆耳，如同他的相貌一般清秀绝伦。
我站定，连手都没有动。面对着他明显染着喜色的眉眼，轻轻摇了摇头。
倏而，那干净的扇子在刹那间分崩离析，化成了碎片。
看着眼前那张蓦然惊愕仿若定住一般的脸，我仍旧面无表情，没有半分迟疑便抬了右手，指尖攥着那扇子剩下的最厚的一片扇骨，抵到了他的脖颈前。
那白皙的脖颈平滑美好，根本不见喉结……果然！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
既然她的轻功是他绝对的优势，甚至速度超过了我与流澈不止一点，可终究还是有办法对付的。她最大的劣势，便是实战经验不足；最大的缺点，便是盲目自信。那么，就用这两点去克制他，让她挫败，继而让她失败。
然而，我却不得不承认，如此年纪使得如此轻功，实在了得非凡！这究竟是怎么练的！？恐怕流澈都追不到她半丈之远！幸然她并非内力雄劲经验丰富的老者，而是个刚入江湖的少年，不然，我又岂能如此险中求胜？
要知道，我赌的就是她不会逼近我一寸之内，我赌的就是她的狂妄自大！
其实，我这举起的右手，根本没有半点的杀伤力。我只是想看看，他究竟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和着耳畔亦子笙略带叹息的结果宣布，一个细小的带着些微哽咽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求求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我愕然地看着面前面容怆然的白衫少年，声线冷然：“抱歉。”
片刻，她嘴唇乌青地浑身颤抖，我瞥见那背对我的一面边角似渗出了点点殷红，眉头一翻，暗叫不好！一个旋身从“她”背后抱住“她”，将自己的黑色罩衫披在了“她”的身上。凤目在台下一扫，正对上一双含着焦急惊惧羞恼恐慌的眸子，我足下轻点，飞奔到那个小个子丫鬟面前，将手里半昏迷过去的赵翩儿移交给她。
“好好照顾你的主子。”我颇有些啰嗦道，继而又不禁懊恼自己竟又多管了闲事。罢了，事已至此，只愿她能安好。
这个如此逞能的女扮男装的傻丫头！
自己来了葵水，竟然还逞能地去比武！都成这副样子了还想重新再打几下！真当这些都是儿戏么？就不知道如此剧烈的运动，如此不好的身体条件，是会落下病根的么……
又忽然想到几年前发生在毒人谷的一件小事，当时的自己也是如此逞能，结果被易鬼人发现了，老家伙竟然还比我先红了脸呢！忍俊不禁间我多看了那丫头一眼，果然，和当年的我很像呢……
幸而，这个令人脸红的细节只有我和那丫鬟注意到了，我松了口气，突然强烈起来的风吹着最外面我同样黑色的中衣，因着我内里还穿了用天盈丝做的小衫，所以并不冷。只是我穿惯了厚重衣服，这么一来便有些不习惯。
我这个人，在陌生的环境，最讨厌的就是不习惯。虽然这看似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在我看来，就完全可能演变成一个影响大局的因素——正如同蝴蝶效应一般。
我的眉头便不由得微微一皱。从台子下来，低头不看众人各异的目光，我正想回山庄取个新的罩衫，不料却见一双男人的脚堵在了我的身前，这双脚穿着乌黑的平底布鞋，很新的样子，让我竟有些眼熟；那脚正直平稳地踏着地，似乎比我这双故意做大的男式长靴的大小还要大……这男子是谁？
不快不慢地抬头，一张熟悉的略显苍白的脸浮现在眼前，那冷漠的眼神，那僵硬的表情……这不是已经好几天都没出现的影么？
大概两天前，影就不明缘由地失踪了，我还正派人查着这件事，没想到今天他竟又出现了。
而且，还手捧着一条黑色罩衫。
我压下疑惑，挑眉看他的表情。那双冷峻自傲的眸子竟带着一点点的恭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对上我夹杂着淡淡疑惑的眼神，抿了抿唇，声音还是那么冷硬：“救命之恩，终生铭记。”他顿了顿，“影无以为报，只能帮您杀三个人。”
我着实一惊，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番话来，这杀人二字在他口中平凡至极，简直如同闲聊一般简单。洛国这边的情报网是前年才开始建立的，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不能建设完全，所以我前日发的速查令还未得到回复，影的过去，对于我完全是一片空白……什么样的人才能如此呢？
我立刻就想到了杀手，却并未明说。只是问：“你原来是做什么的？”
“暗卫。”他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我倒又是微微一诧，竟不是我所想的，而是个暗卫。不过，要真是暗卫的话，这么说也完全正常了。因为暗卫，在我看来就是保镖、杀手与替身的统一体。
我脑海里一片银光闪过，快得令我抓不住。我不禁皱眉皱得更加厉害，一边绞尽脑汁地寻找一边问：“那你又何致落此？”
影的双手紧了紧，我看到粗浓的青筋在他手背上断断续续地浮现，他的声音如我所想地更加冰冷，却依旧没什么语气：“主人派我作为替身替换人质，隐藏身份，不得反抗。”
他眯了下眼，眼睑被一片乌黑的睫毛完全挡住，只剩下眸子闪过的点点冷光。我正要开口继续问道，他便已然知晓我的意思，没有停下：“囚禁多天，我终于逃走，却因摄药多日而无法运功自保，辗转到了人犯手中。”
我心间不由得一颤，竟似乎泛起了一抹怜惜！我暗暗皱眉，表面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从他手中接过有些已有些褶皱的黑纱外罩，左手灵动，右手缓缓穿过袖口，左手再一抻一转，已然穿好。不急不缓地扣上衣扣，竟是出奇的合身。
影还在我身前僵硬地站着，而我，无动于衷。最后一个扣子扣好的时候，我唇间勾起一抹笑容，眼角也微微地挑起，声音依旧冷淡，却已带了些上扬的语气：“那已不再是你的主人。我不用你杀人。却想让你做我的暗卫，如何？”
从影身侧走过的片刻，影依旧呆立着。虽然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也不曾回头望去。抚了抚新衣边角被影掐出来的褶皱，我的脑海终于又划过那片银光——如此时机，不论敌友，我也该有个暗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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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到了午时，流澈他们便宣布中午休息，直至未时一刻再回校场比武。我见大部分人已经离开，便叫上影去找流澈与欧若一同吃饭。
到了他们身前，才发现亦子笙和亦藤也没走。亦子笙见我来了，笑着点了点头，停下与亦藤的对话，道：“卿少侠可要与我们一同去吃饭？”
看来他们已经约好一同吃饭，于是我点头道：“正有此意，还望亦庄主不嫌卿某二人叨扰。”
亦子笙含笑摇头，“卿少侠身姿惊人，子笙早有结交之意，只是这几年卿少侠都未曾出席武林大会，这一直使子笙大为遗憾。如今终于见过，不论言谈还是武功，流澈与子笙都很看好卿少侠，又怎会有厌嫌之意？”
他说着，似是想起什么，将身后的亦藤拽到身侧来，“这是亦藤，子笙的家眷。”亦藤表情有些怔忡，正向我点头一笑，听了亦子笙的话竟脸一下子红了，还满目嗔怒地用手肘顶了一下他。亦子笙像是也没料到亦藤会顶他，竟着了道，苦笑着揉揉胸口，向我露出一个不要见怪的表情。
我心间有些抽搐，总感觉家眷这二字实在别扭。细看那亦藤，个字似乎比亦子笙要爱一大截，倒是面目白嫩五官清秀。他挽着简单发髻的发丝柔顺乌亮，那几乎被黑发全部遮掩的双耳只漏了一部分，却异常的白净。再往下看，尖俏的下巴下，是系得整齐紧实的领口……
我几乎是立刻睁大了我的眼睛，会是这样么？难道，这亦藤真的……
我犹疑着望向亦子笙，眉间一片紧皱。亦子笙却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卿少侠猜的不错，小藤的确不是男儿。”说着他向亦藤使了个眼色，亦藤眼里娇嗔更多，却终是向我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那个……卿少侠好，我叫亦藤，庄主，庄主……是我的救命恩人，”她明显顿了顿，双颊又闪过一片红云，似乎是觉得太明显，她愣了愣突然睁大了眼，满目皆是明媚的崇拜，一下子十分动人：“我刚才看你的比赛，真的好厉害！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武功就这么厉害了，我真的觉得你很厉害……”
话未说完，亦子笙已经沉着脸将她拽到一边，“卿少侠，小藤不懂事，还望你不要见怪。咱们这边出发吧，不要误了时辰才好，子笙这边带路，卿少侠你们便跟着子笙吧。”说着勉强冲我一笑，几乎是满目风雨地瞪了瞪亦藤，复又融化了点点厉色，一副不知该拿她如何的样子，叹了口气和她走在了最前面。
我却仍旧处在震惊中有些回不过神，抬眼看向影，他却仍是毫无表情，仿佛没有丝毫吃惊。我又将头转向流澈，只见流澈戏谑地一笑，一副“就知道你能猜出来”的偷笑表情，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也是女扮男装，流澈恐怕是在开玩笑说我经验丰富。
我呼了口气，倒是镇定了不少，面色也片刻就由惊愕回复了瓶颈。扫一眼欧若，我又看向亦子笙，有些羞恼地与流澈对视一眼，便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走了两步，我突然向亦子笙道：“子笙……子笙，你叫我覆之吧，这是我的字。”
亦子笙脚步未停，身形却似乎突然柔和了下来，含笑开口，语气里透着淡淡的喜悦：“那子笙就却之不恭了！覆之，你可要跟紧了，今日我可要带你去家好店，保你食后难忘！”淡淡的豪气喷涌而出，令我不禁放平了嘴角，心底柔和起来。
这样重要秘密的事情都毫不迟疑地告诉我，亦子笙啊亦子笙，你分明不是那么愚钝的人，可我又如何能担你如此信任？
流澈在我身旁轻轻一笑，我看向他，只见他眼里漫上一层温柔的宠溺，直让我有一股热泪盈眶的冲动。几乎是不好意思地回给他一个生涩的微笑，我又迈开大步，紧跟那明显身姿飞扬起来的亦子笙，带着淡淡的笑意：“好！那这顿子笙可要请客，我覆之就不客气了！”
“好你个覆之，跟流澈一样一毛不拔！今天就算我们真正相识之日，这饭我请了，你就等着大饱口福吧……”
身侧，流澈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注注注！！！一定要看下面的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叁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