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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想到什么线索没?”游惑在此时开了口,算是稍微拯救了一下这边沉默的气氛。
      “啊?”于闻有些茫然,“应该想到什么。”
      他哥看向他,没吭声。游惑个子高,看人总是半垂着眼。眸子又是清透的浅棕色,眼皮很薄,好看是好看,但不带表情的时候有种薄情寡义的距离感。别的不好说,反正感受不到亲情。
      于闻怂得不行:“你举个例子。”
      游惑:“跟雪山相关的题有哪些?”
      于闻:“……不太知道。”
      游惑:“你没上学?”
      于闻:“上了……”
      游惑:“上给狗了?”
      于闻:“学了点技巧……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两长两短就选B,参差不齐全选C。物理基本靠这个。”
      游惑:“……”
      于闻:“还有一点至关重要。”
      游惑:“……”
      于闻:“学会放弃。”
      “?”林则鱼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游惑:“滚。”
      于闻怀疑再说下去,斧头会插在自己脑门上,于是讪讪闭了嘴。
      他亲爱的表哥总算收回眼神,懒得再看他。
      过了一会儿,于闻没忍住,又憋出一个问题:“哥,你拿这个干什么?”
      “找笔。”游惑说完,略带嫌弃地冷嗤一声,把那巴掌大的小型手斧丢进了一只废桶。
      于闻盯着斧子:“找什么玩意儿???”
      游惑说:“笔。”
      于闻觉得他和游惑之间肯定有一个疯了。不过游惑没有多搭理他,说完就沿着木梯爬了上去。
      于闻看了看林则鱼,又看了看游惑,不敢置信的指着林则鱼手中的笔说:“这笔不能用吗?”
      林则鱼叹了口气,满口慈爱地说:“你用这支笔在墙上能写出什么东西吗?”
      “能啊,”于闻不用脑子地应了一声,“我家之前那瓷砖我就写过。”
      林则鱼不说话了。
      “于闻。”想了想,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喊了一次于闻的名字。
      “干嘛啊?”
      “你真是个人才。”林则鱼面露诚恳,十分走心地说。
      “哦。”于闻想了想,感觉这人好像有点阴阳,于是他又说:“我也这么觉得。”
      林则鱼彻底不说话了。
      挑挑拣拣,时间居然走得格外快。
      墙上红漆的数字总在不经意间变换模样,从6变成5,又变成4。
      第一次收卷的时间越来越近,众人也越来越焦躁。找不到头绪,没有线索,还有个堪比高考倒计时的东西悬在那里。
      高压之下,总会有人病急乱投医。
      游惑从阁楼上下来的时候,大肚子女人于遥正用手蘸着一个小黑瓶,要往答题墙上写东西。
      一股浓郁的酸臭味从瓶子里散发出来,像是放久了的劣质墨水,但那颜色又跟墨水有一点差别。
      可能是灯光昏黄的缘故,透着一点儿锈棕色。
      “我……我这样写真的没问题吗……”于遥面容忐忑,声音慌张,似乎在征求其他人的再次确认,“跟物理没什么关系吧……”
      “题目一点信息都没透,谁知道什么东西能得分!”一个秃顶小个子中年人阴沉着脸骂:“我怀疑根本没他妈什么正确答案!现在空着是空,等到六个小时结束,空着还是空,左右跑不了要死人。”
      他又瞪向于遥:“有胆子写么?没胆子我来!”
      于遥瑟缩了一下,湿漉漉的手指还是落在了墙壁上。
      她划了两道,却发现指尖的水并没有在木石墙壁上留下什么痕迹,笔画在写下的瞬间就已经消失了。
      还伴随着极为细微的水声。
      就好像被那个答题墙……吞咽了一样。
      “我、我写不上去……”于遥慌了。
      “怎么可能!墨水不够?”秃顶跨步冲过去,在墨水瓶里满满蘸了满满一手指,用力地画在答题墙上。
      结果和之前如出一辙。
      那倒长长的捺还没拖到头,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种细微的水声再次出现。
      秃头大概有些不敢置信,情绪陡然失控:“不会啊,怎么会写不上呢?一定是墨水不够多!对,墨水!在弄一点墨水就可以了!”
      他伸手就要去抓那个墨水瓶。
      秃头的手突然被人摁住了,游惑居高临下看着他,冷着脸不耐烦地喝道:“别疯了,墙不对劲!”
      林则鱼伸手接过墨水瓶,顺便将手放进去沾了一丢丢。
      咦,真难闻。林则鱼面露菜色,嫌弃的将手往墙上抹了抹。
      系统:……
      答题墙最后一点儿污渍消失后,原本空白的地方突然多出了一行字:
      违规警告:没有使用合格的考试文具,已通知监考。
      监考官:001、154、922。
      公鸡打鸣的声音在屋内骤然响起。于闻差点儿吓得一起打鸣。他一把抓住他哥的袖子,缩头缩脑朝声音来源看过去。
      就见那只挂在门上的公鸡脖子转了一个扭曲的角度,死气沉沉的眼珠瞪着大门。
      游惑抬脚就要往大门边走,于闻死狗一样坠在袖子上,企图把他拖住。
      林则鱼在旁边愣怔住。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右脚一迈跟了上去。
      窗外,狂风卷席的漫天大雪里,有三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到了近处。
      为首的那位个子很高,留着黑色短发,穿着修身大衣。即便只有轮廓也能看出身材挺拔悍利。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一阵风斜刮而过,雪雾迷了眼。
      他低头轻眨了一下,雪粒从眉目间滑落。再抬眼的时候,乌沉沉的眸子映着一点雪色,刚好和屋内的游惑撞上。
      游惑几乎是无意识地摸了一下耳钉。
      于闻在他耳边用蚊子哼哼的音量轻轻问:“你不会认识吧?”
      游惑皱了皱眉,低声道:“忘了。”
      林则鱼和游惑靠的比较近,猝不及防地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却若有所思。
      我应该见过系统,他想。系统的声音很熟悉,他应该在哪里听到过。游惑也是,林则鱼小时候应该见过他。
      他看向门口。从所站的位置来看,为首的男人应该就是监考官001。
      没有什么熟悉的感觉。林则鱼失望地收回目光。
      监考官001就像个避雪的来客,一边打量着屋子,一边摘着黑色皮质手套,笑了一下说:“还不错,知道生火。外面雪有点大,过来一趟挺冷的。”
      没人笑。屋里大半的人都往后缩了一下。他就像是没看见这种反应一样,自顾自走到炉边,借火烤手。
      刚才的笑意依然停留在他唇角,带着一股懒洋洋的戏谑。
      衣肩和领口落的雪慢慢消失,留下一点洇湿的痕迹,又慢慢被烘干。
      众人盯着他,却没人敢开口。
      铁罐扔出去都成了粉,可他们跋涉而来,连皮都没破。
      于闻藏在游惑身后抖,连带着游惑一起共振。这没出息的家伙用气声问:“他们还是人吗?”
      那位001先生似乎听见了,转头朝游惑看了一眼。
      他的眼珠是极深的黑色,掩在背光的阴影里,偶尔有灯火的亮色投映进去,稍纵即逝。但那股戏谑感依然没散。
      游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摁住了乱抖的背后灵,平静地问:“能闭嘴吗?”
      于闻不敢动了。
      直到那位001先生烤完了火,重新戴上手套,留在门口的监考官才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我们是本次的监考官,我是154号,刚刚收到消息,你们之中有两个人没有按规答题。”
      大肚子于遥脸色惨白,本来就站不住,此时更是要晕了。
      她就像个水龙头,眼泪汩汩往外涌。
      至于那位捆在沙发上的秃顶,他已经不敢呼吸了。
      “但是……”
      有人突然出声。
      154号监考官停下话头,朝说话人看过去。
      于闻猛地从游惑背后伸出头。
      令人意外,这个不怕死问话者竟然是他的酒鬼老子,老于。
      “最……最开始也没规定我们要用什么答题啊。”老于被看怂了,结结巴巴地说。
      一切规定都有提示。”154说。
      “提示在哪?”
      154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不是考生。”
      “可、可我们不知道啊!不知者不罪……”老于越说声音越细,到最后就成了像蚊子哼哼一样的音量。
      154号:“这就与我们无关了。”
      154号顶着一张棺材脸,继续公事公办地说:“我们只处罚违规的相关人员,其他人继续考试。”
      他说着,摸出一张白生生的纸条,念着上面字迹潦草的信息。
      “据得到的消息,违规者是一名中年男子,一名大学生以及一名小姑娘……”
      他转头看了001先生一眼,又转回来看向纸条,停了几秒,绷着脸重复了一遍:“一名中年男子一名大学生以及一名女士。三位违规者跟我们走一趟。”
      在他说话的功夫里,另一位监考官922号已经一把拎起沙发上的秃顶男人,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到了门口。
      屋门被打开,冷风呼啸着灌进来。
      雪珠劈头盖脸,屋里人纷纷尖叫着缩到炉边,好像被雪珠碰一下就会灰飞烟灭似的。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922号监考官带着秃顶跨出屋门,忽地消失在了风雪中。
      林则鱼刚准备迈开步子往前走,却突然垂头悄声对于闻说:“注意文身男。”
      说完,他看向监考官154:“我跟您一起走吧。”
      “……”
      154号继续顶着棺材脸,说:“还有一位小,嗯,一位女士在……”
      他抬起眼,皱着眉在屋里扫视了一圈。
      老于和两位好心的老太太趁乱把于遥挡在身后,却抖得像筛糠。
      154号的视线刚要落在那处,001先生朝游惑抬了下巴,“另一个是他,带走。”
      “谁?”
      154号低头看了眼纸条。
      上面凌厉潦草的字迹明晃晃地写着——小姑娘。
      154号一脸空白地看着游惑。
      被看的游惑拧着眉盯着001先生,面容冷酷。
      154号毫不怀疑,如果这位冷脸帅哥手里有刀的话,他们老大的头已经被剁了。
      “这……”他刚要开口,下指令的001先生翻起大衣衣领,转身走进了风雪里。
      “操!哥!!”
      “狗日的!!你们怎么不讲道理啊!!”老于蹦起来。
      “不是他!是我啊!不是他……”于遥茫然两秒,连忙拨开人往外挤。
      结果就看见屋门敞着,沙粒状的雪被风吹搅着,一捧一捧扑进来。
      门边哪还有什么人影。
      那三位监考官带着秃顶男人和误抓的游惑,早就无声无息消失了。
      “别喊了!人都没影了,有本事追去!”纹身男啐了一口,大步走过去把门拍上了,又挂了两道锁。
      屋里登时安静下来,老于满眼血丝,气得一拍大腿,重重坐在地上。
      于遥跌回椅子里,哭得更厉害了。
      从进了这屋子起,她就没停过,快把一辈子的眼泪哭完了。
      于闻白着脸在门口僵立半晌,又转头捞起他爸,皱着眉低声说:“我哥和林哥给我留话了。”
      “什么?”老于惊住了。
      那两监考官速度快得不像人,游惑和林则鱼还有时间留话?
      “我哥让我找把刀。”于闻说,“林哥让我注意文身男”
      “什么刀?”
      于闻缓缓摇了一下头,没回答,而是转头看向那面答题墙。
      老于跟着看过去。
      他先是漫无目的地扫了一圈,最后目光终于定在了一处——那是几道细细的刀痕。
      “谁划的?”老于愣了一下。
      于闻:“之前就有,显示题目之前就有,我看到了。”
      他又回味了一下,终于明白他哥和林则鱼之前的举动了。
      “我知道了。”
      老于很懵:“又知道什么了你?”
      “哥他之前一直说要找笔,但手里翻的却是斧子和猎具。林哥也是,明明手里有笔,但一直不往墙上写。”于闻看向墙面的刀痕说,“而且刚才那监考官不是也说了么,所有的规矩都有提示,那些刀痕就是。”
      普通的笔和墨汁无法在墙上面留下痕迹,但是那柄刀可以。所以它才是规定的笔。
      老于眼睛一亮,咕哝了一句:“果然还是厉害的。”
      于闻:“啊?果然什么?”
      “没什么,那咱现在就找刀去,也算帮他们点忙。”老于刚要转头隆重宣布这个消息,就被于闻死死按住了嘴。
      “不不不,别!”于闻假装在安抚老于,啪啪啪猛拍老于的背说:“放心放心,我哥一定不会有事!”
      老于血都要被打出来了,正要骂人,于闻又用极低的声音说:“我哥说 ,刀被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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