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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离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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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圆之夜,皇帝独自宿在了承乾宫,次日早朝,陈太傅将一本花名册呈了上来。
自古都是后宫主办此事,只萧容特殊,娶了个男人,所以朝臣便把这当一件正经朝事来回了。
花册上记着秀女的名字、年岁、父居何职,萧容随意翻了几页,见上头有不少在场大臣之女,便向陈太傅道:“太傅看着办吧。”
“陛下,此事关乎国家社稷,陛下还是用些心思挑选几个……”
“选妃而已,又不是选心上人,只要身家清白,性子和顺便好,你们看是一样的。”
“陛下好歹看看相貌……”
萧容平静道:“不必了。”又道:“这花名册不必递给皇后,他小孩子家,更不懂这个,就这样吧,散了。”
陈太傅也只得罢了,众人正慢慢散去,忽然听皇帝朗声道:“豫卿留步。”
“陛下?”
萧容未语先笑了一声,“劳烦豫夫人做点儿桂花糖送来,宫里那个馋猫惦记许久了。”
豫云笑道:“臣遵旨。”
萧容起身,唇角虽还扬起,眼底却已没了笑意,他心中忐忑不安,不知豫轩如何怪他。
椒房殿里,一身常服的豫轩正在窗边与自己下棋,窗外落下一只鸟,豫轩抬头,轻轻笑了笑,命人取来鸟食,小心翼翼的喂着。
萧容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豫轩正满眼温柔地盯着那只鸟儿,见到自己,眼底那抹笑意倏地消失殆尽,起身行礼道:“陛下万安。”
萧容喉咙一紧。
豫轩头低得很,刻意不与他对视,萧容心知肚明,却也不能戳穿,他只能坐在豫轩的对面,故作平静道:“坐吧。”
豫轩依言坐下,亲手从小燕儿手里接过茶盅,奉给萧容,“陛下用茶。”
萧容抓过茶喝了,银针爽口却带不走丝毫烦闷,半晌终于开口道:“昨夜……是朕太浮躁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是。”
“你在怪朕?”萧容攥紧手道:“朕只是关心则乱,你是朕的妻子,朕不过是……”萧容顿了顿,凑过去悄声道:“下次不会了,好吗?别怪朕。”
豫轩点头,“昨夜原也是我的不是,是我不该惹陛下生气在先,嗯?”
“你知道就好。”萧容俯身过来,顺手捏了捏豫轩的脸,豫轩错愕之后,忙低头笑了笑,萧容便笑道:“瞧,又好了,朕烦得昨夜一宿都没睡。”
“那陛下要去睡一会儿么?”
萧容不答,人却更近,隔着一张小案,欺身握住豫轩的手,“轩儿,那句话是假的,都说皇帝是孤家寡人,我身边除了你,还能有谁呢?”
豫轩静静听着,这种打个巴掌再给个枣儿的把戏,以前他还曾为此黯然神伤,如今抽身离去,反而有了些看戏的意思。
他笑了笑,反握住萧容的手,柔声道:“轩儿知道……”
萧容如释重负,“你放心,夫君答应你,谁也不会影响到你的位置,你是朕明媒正娶的人,你是朕的皇后!”
豫轩抿了抿唇,温声道:“是。”
眼前人端坐在案,虽是笑容温和,眼底却无波无澜,萧容看得心头烦躁,也知豫轩并没真的释怀,心里一动,猛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陛下!”
“朕累了,陪朕午歇!”
萧容抱着豫轩大步往内室走去,椒房殿人等避之不及,忙低头退出去,豫轩被扔到床上,急道:“陛下!陛下!陛下这还是白日……”
“白日怎么了?”萧容呼吸声有些重,“朕等不到晚上了!朕就不喜欢你这副端庄的样子,轩儿,好轩儿!你看看朕!”
秋蝉入耳,浮生如梦,连指尖都氤出了汗。
豫轩攀着萧容的肩,失神地在心底临摹着这个人——萧容面容很俊,就算是染上了欲色也依旧好看的不像话,鼻子很挺,嘴唇很薄,生的是薄情之相。
豫轩倏地流下两行热泪,他想要躲起来,却被萧容吻住。
“轩儿……”萧容低声道:“不哭……”
……………………
皇帝走后,豫吉端水进来伺候,倒是见公子难为情地侧了侧脸。
豫吉只装没看见,不作声地替豫轩换了亵衣才道:“方才承乾宫来人,说是去南边的御史柳清眉回来了,陛下已经过去了。”
“柳清眉?”
柳清眉两年前参加科举,殿试摘探花、点翰林,荣耀加身,这由科举至翰林,再由翰林而朝臣,乃是天下读书人的梦想,岂料这人竟拒了翰林院编修一职,非要进都察院做什么监察御史,品级又低,连出入朝堂正门的资格都没有,当初萧容十分不悦,还是自己劝了下来,可此时非节非年的,他怎么就回来了?
豫轩思付道:“想是南边出什么事了吗?”
豫吉道:“等陛下回来,皇后问问便是。”
豫轩轻叹道:“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我倒是希望陛下不提呢。”
他喝了一口茶,又道:“对了,玉奴呢?近来陛下可有幸过他?”
豫吉道:“自从公子闹过一次之后,便就失了宠,陛下似乎都快把他忘了。”
豫轩叹道:“陛下是不会再疼他的了,也是个可怜人,背井离乡的,多照拂一些吧。”
“是,他的身份不过是伶人,俸禄很少,小人会派人送些用度给他。”
豫轩一哂,“也罢了,只是玉奴留不住陛下,可因那卦象,陛下定然要装模作样的哄我些日子,我实在……还是尽快把那些秀女选进宫吧,传懿旨,去请陈太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