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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巴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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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容接过豫吉的差事,低头替豫轩解了外袍,凑近他低声道:“朕要去后面的清池里泡一泡,散一散酒气。”
豫轩觉得痒,微微躲了一躲,“陛下自己去便是。”
“你是皇后,你不服侍朕吗?”萧容说完,也不管豫轩满心的不情愿,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原来这椒房殿连着一处天然泉眼,若用久了,于身子十分有益,宫人知道此时不用人伺候,便都留在了外头。
清池四下安静,只有几展宫灯柔柔地亮着,萧容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替朕宽衣。”
豫轩便只得替萧容解开腰封,将挂在萧容腰间的玉佩好生收了,又替他褪了外袍中衣,然后轻声道:“陛下将头略低一低吧。”
萧容矮了矮身子,豫轩便认真地替萧容拆了发冠,刚搁好,就被人一捞,唬得他忍不住惊呼一声:“陛下!”
“磨磨蹭蹭的,非要浪上人的火来!”萧容压着嗓子:“还问干什么?”
“我没有!”
萧容迫不及待,三两下便解开豫轩的腰封,把人剥了个干净,顺手将他推进泉里,自己随后也跳了下去。
豫轩才只来得及努力站好,便劈头盖脸地被萧容溅了一脸的水,他无奈地抹了一把脸,就见萧容已经逼了过来。
萧容光着上身,好整以暇地瞅着豫轩,这小东西确实生得好看,干干净净的,像个鲜嫩的桃子,萧容这么想着,忍不住就把人捞过来,按在怀里亲了一口。
豫轩推着萧容,难受道:“陛下……你洗干净了再碰我…”
萧容不解,“怎么这是?又委屈什么?”
豫轩闷闷不乐。
萧容虽是皇帝,可也是他的夫君,豫轩知道自己小气介意玉奴,可若要提玉奴,萧容必然又要提起夏侯倾,他不想把夏侯倾牵扯进来,所以只能委屈,又不敢明说。
萧容见豫轩不回答,良宵苦短,他也不想跟这小病秧子扯旁的事,一把将人按到石壁上,褪了自己的裤子,就开始折腾。
豫轩常用的是桃味的香片,清清甜甜,他本就生得白皙光滑,遇水后,就跟羊脂一般滑腻,萧容爱不释手,摩挲了好久,恨不得把人吞进肚子里。
“疼!”
“乖——”昨日萧容脾气不好,两三下就把人弄晕了过去,今夜有心对豫轩好一点,他耐着性子安抚了一阵,轻咬着豫轩的后颈,低声问:“还疼不疼?”
“疼……”豫轩闷闷的。
“小骗子,过会你就不疼了。”
“啊——”
豫轩实在是胀得难受,只好努力地抬起自己,近乎是要哭出来。
萧容闷哼了一声,压低了声音,“放松点儿……”
这澡足足泡了一个多时辰,直泡得豫轩两腿酸软,根本站不住了才作罢,他目光黏滞,没了力气,任由萧容把自己胡乱擦干净抱回寝宫。
豫吉见着公子被抱回来,连忙上前撩了帐幔,见公子一挨着床便不动了,不由十分心疼,心想前阵子皇帝宠幸玉奴未必不是件好事,公子年纪尚小,哪经得住这么折腾。
“送盏热水来!”
豫吉答应着,连忙出去端了两盏清水来,萧容让豫轩喝了,自己喝了剩下的半盏,豫吉接过空盏便忙退了出去,顺道熄了外头的烛灯。
豫轩累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身边睡了个人,他便抱着人的胳膊嘟囔了一声:“太子哥哥……”
“嗯。”萧容将人揉进怀里,“睡吧。”
……………………………………
有人陪着,豫轩一向都能睡得很好,次日起来,见天色早已大亮,只怕早朝都要散了。
他坐了起来,只觉浑身酸疼,十分撑不住,可想起昨夜温存,不由心里一动,洗漱后,略微用了点粥,便打算去承乾宫给萧容送点儿点心。
承乾宫里,春恩正盛。
“陛下,玉儿好想陛下啊!”
“乖,今日不就来陪你了么。”
“陛下也该保养身子,不该为了玉儿这样……倒像玉儿是狐狸精了……”
“你就是朕的心肝儿,朕哪舍得让你身子空着。”
幔帐里头,玉奴淫语浪言,不忍卒听,陈公公一脸尴色,以为皇后会像之前一样一走了之,没想到皇后竟魔怔了似的,足足听了半柱香的时间。
为什么……
豫轩不明白,昨夜还与自己款款情深的男人,今早转身就能与别人颠鸾倒凤?
泪顺着脸颊流进唇齿间,咸得发苦。
陈公公小声劝道:“皇后保重身子……”
豫轩充耳不闻,他胡乱抹了一把泪,一步一步向幔帐走去。
陈公公想要上前拦住,却被皇后一瞪,正惴惴不安之际,不想皇后一把掀起幔帐,里头二人正在得趣,一时不查,顶头看见豫轩,玉奴吓得惊叫了一声,光着身子就要往萧容怀里钻,萧容先是一怔,却也从未想过豫轩能有这个胆子,一时又气又愧,恼羞成怒,呵道:“你来做什么!陈平!带他出去!”
陈公公一迭声儿地赶过来,见豫轩一甩手,转身抄起案几上的花瓶就要对着床上的人砸过去,唬得陈公公连忙一把将他抱住,“皇后!皇后您息怒啊!”
萧容已经迅速穿好了裤子,下了床,一把扼住豫轩的手腕,怒道:“这是在闹哪一出!疯了不成!”
豫轩气得浑身发抖,余光里,见玉奴抱着衣裳要溜,流泪吼道:“你不准走!”
花瓶掉地而碎,玉奴吓得哭喊“陛下!”,萧容气得眼底冒火,反手就甩了豫轩一巴掌。
豫轩愣住了。
承乾宫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一巴掌恍如凭空响了一个炸雷,炸得整个宫中鸦雀无声。
萧容胸口起伏,怒气冲天,“朕是惯得你不知天高地厚了?你如今好大的脾气!啊?”
豫轩立在当地,脑子嗡嗡作响,他愣愣地望着萧容嘴巴一张一合,却根本不知这个人在说什么。
萧容打了他,当着这些宫人的面,当玉奴的面,打了他。
豫轩觉得自己好似被剥光了衣服游街示众一般,从未如此狼狈过。
萧容看着豫轩脸上登时胀起几根指印,脸色惨白得吓人,心中微动,压下盛怒道:“你身上不好,朕叫人送你回去,陈平!送皇后回去休息!”
不料豫轩轻轻动了动,把手腕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萧容眉心微微拧了拧。
“不必了。”豫轩眼底噙着泪,微微仰着头道:“本宫自己回去。”
说着也不等萧容发话,转身就走。
萧容立在当地,看着豫轩一步一步地走出去,神色十分复杂。
陈公公轻叹了口气,将案上那盛着金丝小枣球的玛瑙碟子端起,递给小太监道:“凉了,不能入口了,端下去吧。”
萧容把目光从豫轩背影上拉回来,瞥了一眼,问:“是什么?”
“是皇后带来的点心。”陈公公陪笑道:“这金丝小枣球儿得趁热吃,已经凉了,正要撤下去呢。”
萧容的面色沉沉,半晌道:“行了,放这儿吧。”
小太监忙端过来,萧容捡了一枚吃了,果然已经微凉变硬,想来豫轩是在外头等了很久。
萧容干巴巴地嚼着这冷硬的枣球儿,豫轩不过是枚棋子而已,如今棋子却有了脾气要向他索取真心,这让萧容觉得十分滑稽。
但方才豫轩眼底那直白到不曾掩饰的伤心与失望,到底还是让萧容的心像被刀子扎了一下。
萧容想了想,养只小猫儿久了也会生出些感情,只怪自己比从前心软了些。
也罢,哄哄他吧,毕竟留着还有用。
萧容又捡了一枚枣球儿,塞进嘴里,“陈平,叫御膳房做些皇后爱吃的菜,今晚朕去陪他。”
陈公公笑道:“是,奴才这就去吩咐。”
萧容略微舒了心,回身见那玉奴捧着衣裳,光个膀子,竟还在哭。
豫轩这么一闹,萧容早已没了兴致,此时见玉奴这副模样,更是不悦,“哭什么哭!下去!别在这碍眼!”
玉奴擦了擦泪,忙爬起来,哆哆嗦嗦地下去了。
豫轩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承乾宫的,一路宫人纷纷低头不敢看他,秋日炎炎,晒在脸上还有些烫得慌,可他的心却比冰窖还冷。
这一巴掌下来,他与萧容的情谊,到底算什么?
曾经的太子哥哥,说这一辈子会爱他的男人,为了波斯送来不到一个月的玉奴,打了他。
豫轩仰头,才发现看不透的不止人心,就连宫里的天空,都这样狭窄。
早年他还在豫府的时候,只等有一天,自己病愈毒清,也去浩瀚无边的草场策马扬鞭,可十六岁那年,萧容召他进宫当天子陪侍,然后……
泪水模糊了双眼,豫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活成这样?
椒房殿中,早有机灵的小太监给豫吉传了话,豫吉连忙迎出去,一眼就看到公子脸上的掌印,连忙将人拉回了宫,只觉公子呆呆的,只能忍泪拿了湿帕来替公子敷上。
过了许久,豫轩终于回过来点神,心中感动豫吉不曾开口询问,若不然,这些事他又如何说得出口。
“公子去睡一睡吧。”豫吉劝道:“公子脸色不好,晚点我叫御膳房炖些汤来喝,好吗?”
豫轩也觉浑身疲惫不堪,点点头,起身自去了。
是夜,萧容大摇大摆地进了椒房殿准备哄人。
可椒房殿里灯火暗淡,全无接驾的意思,萧容进了屋,见到御膳房送来的菜蔬还在锦盒里温着未摆出来,更加不悦,刚要发作,就见豫吉捧着一盏茶从内室出来,见了皇帝,连忙请安。
“你主子呢?”
豫吉忙道:“皇后这两日本来身子就不舒服,今日回来,又重了一些,支撑不住,早早睡下了,并不知陛下要来,还请陛下赎罪!”
“他病了?”萧容微微蹙眉,没来由得有些心焦,大步向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