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风月》蓝烟烟

23、边关相聚

　　前线营帐内，奉元清揉着突突跳的额角，无奈地保持沉默，听着身边的皇帝喋喋不休。
　　皇帝：“打！就是打！别畏畏缩缩的！对面都蹬着鼻子上脸了！这还能忍？”
　　刚刚被叫来听从号令的两位副将站在旁边瑟瑟发抖，却不敢置一词。
　　皇帝：“敌军正在往那边移动？东边？还很快？别慌！我们比他们更快！”
　　奉元清：“陛下……那个，要不咱喝口水歇会儿？”
　　皇帝：“歇什么歇？拔营，就是刚！先锋小队是做什么的？不就是现在出手的吗！”
　　奉元清：“陛下……”
　　皇帝：“啧，先别打断我！这叫声东击西！他们往东边，我们也往东边，然后让大部队……嗯，你懂得！”
　　奉元清被吼得一愣。他似乎依稀明白了些什么。
　　皇帝：“你们想啊，我们这一小撮人本来是干嘛的？”
　　听得迷迷糊糊的副将顺势问道：“干嘛的？”
　　皇帝：“正面对敌的啊！我们难道不算是主力军吗？”
　　奉元清心里暗衬：“皇上远在帝都，对前线的事却了如指掌，这格局和眼光，的确有两下子。”

　　奉元清：“大将军派我们这一支驻扎在城外，的确是有正面迎敌、保护大部队、随时机动突入敌军的意思。”
　　皇帝：“所以，敌动我们难道不动吗？”
　　奉元清：“理应是动的。”
　　皇帝：“那不就是了！咱们就正面对阵。”
　　皇帝：“然后让大本营那边再派一支精锐的骑兵，绕到对面的屁股后面去，烧了他的后勤！”
　　奉元清连连点头，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皇帝还真有点儿本事。
　　两名副将听到这，也恍然大悟。

　　三日后——
　　未见其人，只听一个激动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陛下！还真被你猜对了！咱们……”
　　皇帝不耐烦地揉了揉被吵到的耳朵：“诶呀，毛毛躁躁地干什么？坐下说，坐下慢慢说！”
　　奉元清三步并作两步踏入帐内：“……咱们那招出其不意、正面迎敌、绕敌背后、快刀斩乱麻，果然奏效！”
　　皇帝抬手打断他：“咱们这支先头部队的损伤情况怎么样？”
　　奉元清的神色顿时黯然了下来：“……损伤还是挺大。毕竟没有四两拨千斤的能耐，千人难敌万手。”
　　皇帝点点头，面上不显任何情绪：“好好安抚伤亡的将士们。”
　　奉元清：“臣，遵旨。”他顿了一下，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拱手道：“皇上，这一战暂时告一段落了，您要不……还是回大本营吧？”
　　皇帝瞄了一眼奉元清胳膊上的伤，也都是见了血肉的伤，略一思索，心中便有了答案。
　　皇帝：“好吧。你随朕一同去。”
　　奉元清抬头讶异道：“我？我还得——”
　　皇帝：“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陪着朕一同回大本营。”

　　这小皇帝，来的时候低调，走的时候更低调。
　　战事暂缓的第二天天还没亮，小皇帝一把将躲在帐中不愿意回大本营的奉元清从床上扯了下来。
　　奉元清：“皇上？这么早……您这是干嘛啊？”
　　皇帝：“快起来，走了！咱们抓紧时间进城。”
　　军令如山，小皇帝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梳洗好就带着他快马加鞭地赶往大本营。
　　过了城门口的检查，一路驾马抵达大将军暂住的知州府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前来迎接的是守城的上将军：“陛下！您怎么来了？”
　　皇帝又扮起了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朕跑来御驾亲征玩儿一玩儿！”
　　上将军一愣，瞧了瞧旁边跟着的奉元清，得到一个暗示的眼神后，无奈汗颜。

　　即使对这位看上去没个正形的皇帝已经心中有数了，
　　可大家伙还是时不时会被他的一些“狂言”吓到心率失速。
　　上将军：“额……陛下，这边关战场不比皇宫，您要保护龙体啊！”
　　皇帝摆摆手道：“你说的这些话元清都已经往朕的耳朵里灌过一遍了。莫要再说啦！”

　　上将军将皇帝奉元清二人迎入知州府。
　　刚一坐下，才抿了一口茶，这位坐不住的小皇帝就开始“作妖”了：“朕听说，咱们这边来了一位贵客！在哪儿呢？”
　　奉元清闻言一怔。
　　上将军浑身一抖，心想，是自己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差了？上将军：“这……陛下从何……”
　　皇帝：“哼，可不要小瞧朕的情报网。”
　　上将军还是有些疑惑，但皇帝的事他也不好过多过问。
　　上将军：“回禀陛下，确实有位朝中‘高人’来了这里。说起来，这位……可能还是奉小将军的老熟人。”
　　奉元清：？
　　皇帝：“哦？有意思。”
　　上将军：“臣这就命人将他带过来。”

　　当看到翩翩然入殿的一抹白衣白发时，奉元清忽然就坐不住了。
　　奉元清：“！！！无关？？？”
　　无关：“臣——叩见陛下！”
　　皇帝虚虚扶了一下：“免礼免礼！诶！无关山人不必如此多礼。”
　　无关拱拱手：“无关可不敢怠慢。”而后施施然起身，坐到了奉元清旁边，却全然忽视旁边好奇极了的视线。

　　“自逍遥山人仙去，朕可以说是日日痛心。”难得的，皇帝的面色浮现一抹忧思。这还是无关第一次在这位城府极深的小皇帝脸上看到明显的情绪。
　　皇帝：“想当初，朕还是年少时，也曾承蒙过逍遥山人的教诲！可真是隽语箴言，令人终身难忘啊……”
　　无关敛了敛神色道：“皇上请节哀。”
　　皇帝点点头，缓了一下才将忧容收回：“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小子怎么跑到边关来了？”
　　在旁边干瞪眼盯了无关好久的奉元清，可算找到了自己能插话的时候。
　　奉元清：“对啊无关！你不好好地在帝都待着，跑这儿来做什么？”
　　他这不提倒好，一提，皇帝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朕不是留你辅佐公主主礼朝政吗？你可知，你这无诏来边关，该当何罪？”
　　无关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拱了拱手：“还望陛下恕罪。臣擅自来此……当然是……”他抬起头看了看奉元清，“臣，看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此言一出，皇帝、上将军包括奉元清，纷纷皱眉。
　　奉元清：“无关，莫要瞎说！”
　　无关：“如若信得过臣，还望陛下允许臣，助您一臂之力！”

　　皇帝幽幽盯了无关半晌，开口时，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你是逍遥山人一步一个脚印教导出来的学生，可以说，你的能力比起你师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朕自然是信得过你的。”
　　无关抿了抿嘴：“谢陛下！不过……陛下的耳目也确实厉害，我前脚刚到这里，您后脚就得知了消息。”
　　奉元清被无关一句话点醒。
　　回想起早上小皇帝早早地就把他从被窝里拎起来的种种，他暗自心惊于小皇帝的本事和羽翼。
　　皇帝懒懒一笑：“那可不！你以为朕跟你一样，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实际上也文文弱弱的？”
　　无关被小皇帝噎了一下，一时语塞。
　　皇帝：“好啦，无关山人也奔波多日，你和元清，你们兄弟俩肯定还有话要说。朕就不打扰了。”
　　奉元清和无关悄悄对视一眼，心想，这皇帝的眼睛，确实看得广、看得准。

作者有话说

　　旧文补档，感谢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