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又遇韶华》水晶野玫瑰

14、第 14 章

　　雨沁和贝瑶接过响玉，仔细查看了一番，她俩对此外来之物，要谨慎许多。

　　孟棠莞起身，在路口转了一圈，寻不见半个熟悉的身影。

　　只是风一吹，便能听到许多支响玉发出的声音，于是她顺着响声找过去，隐蔽于巷尾的一小摊上，挂着各种样式的响玉。
　　这些响玉，都是摊主亲手编织的。

　　“这位小姐，可要选一个，我家的响玉，声音灵动，可是会给人带来好运的。”
　　摊主热情的推荐着。

　　孟棠莞的注意力，却被桌上的笔墨吸引，有现成磨好的墨汁，毛笔尖还挂着刚染过的汁液，她回顾着四周，不见有一个人，“刚刚，可否有一男子来过？”

　　摊主故作沉思，脸上的小心思，再明显不过了，孟棠莞了然于胸，指了指一旁那支和自己的一样的，“你要告诉我，我便要了这一支。”

　　“得嘞，那我想起来了，刚刚确有一位公子，身形高挑，容貌端正，长的仪表堂堂。”

　　……

　　孟棠莞再回去时，可急坏了雨沁和贝瑶，两人才稍不留神，自家公主便不见踪影，可把两人吓坏了。。

　　“公主，你为何又去买了一支响玉？”贝瑶接过她手上的响玉。

　　孟棠莞摆了摆头，“这支你们喜欢便留下，不喜欢也可丢弃。”说着，她拿回写有字的那一支，紧紧的护着，一脸的爱不释手。

　　雨沁和贝瑶皆一脸茫然，最后还是雨沁说道：“留着吧！”万一哪天就派上用场了。

　　这话还真让雨沁说中了，因为制作响玉的玉料都是废弃边角料，孟棠莞喜欢的那一支，在窗边挂了一天，到了晚上，那玉片便有了裂纹。

　　孟棠莞舍不得丢弃，所以便让贝瑶把纸条拆下，换到另一支上，收到了木匣中。

　　君上选择在冬至宫宴上，接待大启使团。

　　这次宫宴，各宫都严阵以待，尤其是海棠居，造办处的宫人拿着打制好的样式侯在殿门外。

　　但孟棠莞一个也不看，这可急坏了造办处的李公公。

　　本身时间就紧，公主的首饰和宫装又尤为重要，他生怕公主不喜欢，还要抓紧时间改。

　　雨沁看着自家公主，倚靠在软榻上，手上捧着一本《茶经》，好似一点儿也不在意即将到来的宫宴。
　　“公主，李公公还在外面侯着，君上吩咐了，此次宫宴，公主定要盛装出席。”

　　孟棠莞撑着太阳穴，看得正入迷，根本没听出雨沁的担忧之意，她满脑子都在想，以前竟不知，泡一壶茶，也这般繁杂。

　　“公主！”雨沁又唤了两声。

　　孟棠莞这才把目光从书上移开，“何事？”

　　雨沁又重复了一遍，孟棠莞看了看窗外，没成想那李公公也是个执着的，早先都跟他说了不用看，海棠居已经提前备下宫装首饰，他还是不肯离开。

　　“既然如此，那便看看吧！”孟棠莞一松口，雨沁立马去请人。

　　一瞬间，屋内站满了造办处的宫人，李公公正绘声绘色的给她介绍着每一套宫装的细节，以及，每一根簪子的用心之处。
　　“公主，您看，这些可有您喜欢的样式？”

　　孟棠莞听的脑仁疼，撑在软榻上的茶桌上，扶着额头，好不容易听到这最后一句，她随意点了一套，“就这套吧，至于首饰，贝瑶是我的梳妆丫头，她来定就好。”

　　李公公一喜，转头看向贝瑶，“姑娘，你看……”

　　贝瑶上前要了一支富贵双喜金丝步摇和一支白玉嵌珠簪。

　　东西安然送到，李公公这才放心的离去。

　　等造办处的宫人离开后，孟棠莞起身，不论是她随手点的宫装，还是贝瑶根据眼缘点的首饰，她都不喜欢。

　　因为宫宴上的东西，她早有准备。

　　阖宫冬宴的消息传入碧霞宫，张贵妃正打坐冥想，所以前来传旨的公公只在殿外，见到了掌事宫女。
　　青莲掀开厚厚的门帘，微微福身，“公公所谓何事而来？”

　　小公公谄笑行礼道：“奴才见过姑姑，此次打扰实为阖宫冬宴一事，姑姑看，贵妃娘娘可.....”

　　眼看青莲并没有让他进去的想法，小公公只能适时停下。

　　“娘娘正在佛前为君主祈福，不便相见，不过宫宴一事，娘娘确有听说，可惜近日染了风寒，不便会客。”青莲熟练的婉拒道。

　　小公公瞬间明白，微微屈身，“姑姑说的是，奴才这就回禀君主。”

　　眼看着小公公出了殿门，青莲瞥了一眼，这才进到内殿。

　　“娘娘，君主冬至接待大启使臣一事，奴婢已经回了昭华殿。”

　　张贵妃双手合十，闭目诵经，青莲接着说道：“如此看来，两国和亲一事，怕是冬至一过，便成了。”

　　话音落细，张贵妃的经也诵完了，她在青莲的搀扶下起身，慢慢转动着缠绕在手掌上的念珠，云淡风轻道：“少君既无力阻止，那便是咱们这位公主天赋后命。”

　　“可依奴婢看，少君反对两国议和，怕是会有其他动作。”青莲深思熟虑道。

　　张贵妃轻笑了一声，“那不正好，倘若少君为了阻止这门亲事，不惜动用私兵，那本宫也寻到理由，润儿，也是时候该回京了。”

　　青莲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之前眼角的担忧，顷刻消失，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传信给哥哥，让他派人盯好少君的私兵，倘若有异动，切莫打草惊蛇，捉不到活口不要紧，只要尸身有少君的痕迹就好。”说着张贵妃自妆奁中取出一枚通体青色的玉符，样式简单，但做工精巧。

　　青莲接过，恭敬道：“奴婢明白。”

　　“此事定要确保万无一失，必要时，可让我们的人持玉符乔装扮做少君的人。”说话间，张贵妃原本温和的眉眼不由自主的染上一抹戾色。

　　景泰十八年，冬至宫宴。

　　恰逢初雪，梅花点缀在一片净白的世界。

　　景国一年一度的冬至宫宴，今年不仅有皇室宗亲，朝臣及其家眷，还有，来自大启的使臣。

　　而使臣中，就数那个被称为大启战神的宸王殿下最令人好奇。

　　宴会照往年惯例，还是选在泰承宫。

　　从早上开始，宫人便开始准备起来，屋外雪花纷飞，殿内炭火也正燃烧的激烈。

　　贝瑶拿出一件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孟棠莞便在簇拥下进了内室，换上了那件宫装。

　　发饰梳了一个宝髻，在上面插了一套梅花步摇，雨沁心思细腻，又在孟棠莞的眉心处汇了一朵梅花。

　　孟棠莞不喜欢梅花，她爱的是那海棠花，但是为了应这冬日的景便任由她们装扮。

　　而她不断摩挲的手心，既有对憧憬之人的期待，也有对未知结果的不安。

　　出门时，雨沁又将一件月白羽缎斗篷给孟棠莞披上。

　　雪下了一日，虽然有宫人清扫，但孟棠莞还是拒绝乘轿撵，选择步行至泰承宫。

　　只是走了几步，她便回头问道：“东西都拿好了吗？”

　　贝瑶被问了好几次，失笑道：“放心吧公主，你都叮嘱我那么多遍了，都带着呢！”

　　孟棠莞这才抚了抚心口，为何今日这心头，总是难以平静下来。

　　到了泰承宫，她解下斗篷递给雨沁，让她先行回禀君上，自己则带着贝瑶往偏殿去了。

　　泰承宫大殿内。

　　君主携君后高坐于上位，二人目光清明，扫视着台下的众人。

　　除大启使臣外行拜礼以外，其余人皆行跪拜大礼。

　　突然，君后见高朋满座之中，唯有景禾公主的座位空了，只见她贴身侍女站在一侧，正要开口之时。

　　君主身边的高公公先一步回禀道：“启禀君主，公主刚刚派人来报，值此佳节，公主想献上一份薄礼，所以会耽误一盏茶的功夫。”

　　君后目光横扫在大气使团一侧，在君上刚要点头应下时，她嘴角轻扬，“哦？本宫倒是有些好奇，是何礼物需要在这个时候准备。”

　　“莞儿有心了。”君主感慨了一句，便举起杯，看向大启使团。

　　一眼便捕捉到那一抹月白身影，说来也是讽刺，杀人如麻的宸王殿下，竟偏爱这胜雪白衣。

　　“宸王殿下，请，这是我景国独有竹叶青酒。”

　　周旭辰不爱酒，但也知道这种场合，不可拒酒，所以他端起酒杯，“承君主之意，品美酒佳肴，臣干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尽数倾倒在这位大启王爷的身上。

　　甚至于不少女眷，也在此时，不受控制的流露出娇羞爱慕的神色。

　　正可谓，身姿如松，眉眼流星，直射寒光，饮酒之姿也如仙人般潇洒自如，而他淡淡一个眼神，也将杀伐果决的气势显露一二，这样一个权势滔天的男子，实为少年儿郎之表率。

　　周旭辰搁下酒杯，偏头看向上位的景帝，不说他面色暗黄，眼角暗沉，就是举手抬足之间，也能看过，举止虚空。

　　在他治理之下的景国，重商轻武，文化倒退，从皇室乃至平民，贪图享乐。

　　再看对面的少君，正是而立之年，虽不善兵法，但早早的将权术玩弄于股掌人，只是没学会帝王的大局观，刚愎自用，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他一旦登位，苦的便是无辜百姓。

　　正当他还在沉思之时，赵佑温起身，一手持酒壶，一手持杯，“宸王骁勇善战，沙场上有万夫莫开之勇，想必，酒量也一定不容小觑。”

　　眼看着赵佑温朝自己走来，周旭辰稳坐如钟。

　　赵佑温浅笑着，当着周旭辰面，将琼浆玉液斟出，酒香四溢，“来，本少君敬你。”

　　从身份上来说，一个是皇弟，一个是储君，赵佑温略高一筹。

　　但从国家层次，一个是国力强劲儿的大启，一个是略逊一等的景国，所以，只要周旭辰不愿，他就可以不承这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