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乃是真绝色之二》武林至尊的男人

16、第 16 章

　　秋风至，宫里的银杏树落了春庭满院。
　　温柔的凉风裹着银杏在庭中旋舞飘飞，打动了迟来观看的淡淡秋色，便驻足在旁观望欣赏。
　　秋意。秋风。秋叶。三者在这秋色之中相得映彰，近看远眺皆是美的如画如诗。
　　“皇叔，你考虑好了吗？”
　　萧潇从殿外收回目光，又看向龙座上的黄袍天子，敛眼平声答道：“陛下，臣之前已是答过你，史不可违，伦不可废。”
　　闻言，天子分外恼怒的瞪他一眼，随即愤愤甩袖离去，只留下一句铿锵玉戈落地。
　　“既然皇叔还未想通，便在这长明殿好生想想，待明日此刻朕再来听皇叔的回答。”
　　天子冷冷寒霜的声音在沉重殿门缓缓关上时被夹得支离破碎：“希望皇叔不要让朕再次失望！”
　　灿烈的阳光跟随那道大门逐渐一缕缕被关在了殿外，当最后一缕金光从萧潇脚边曳曳拖走，他沉沉的闭上了眼，无奈的长叹一气。
　　父王，王府还是避不开夺位啊。
　　当日，宋府。
　　“喂，姓宋的，本世子的父王怎地还未有回来？”
　　“咱家不知。”彼时宋远正在埋头批流放罪犯的卷册，头也不抬的回答桌前人的追问。
　　“王爷昨日就应天子召唤入宫去了。他与天子是叔侄，两人十多年未见过，大概是被天子长留宫中两日叙旧吧。”
　　近来诸多事务压身，公子依望那家伙不知道哪根筋坏了，竟是抛掉铛头的名声与权力甘心只当东厂的影子！
　　而苏浅衣暗中查找那流亡到帝都的叶浮生的踪迹，近来好不容易有了些线索，正想法设法的接近一个说书姑娘，因此顾不及旁事。
　　这下，本是平分三人的公事全都一股脑的砸到了他头上，令他忙的脚不沾地，睁眼闭眼皆是看不完的卷册，理不清的公事！
　　这会儿他只恨自己不能长出八只手来，偏偏这嘴碎叨叨的小世子还在面前咄咄废话，怎教他不心烦的厉害！
　　“可是阿爹他以前说就抱这侄子去郊外骑过马折了花，后来便没怎么见面，哪有这么多旧可以叙啊？！”
　　宋远的脾气原就不好，被他追问的烦了，径直丢了笔砸在桌上朝他吼道：“咱家都说了不知道！小世子是还未断奶的幼儿怎的，一日见不着爹娘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嘛！？咱家又不是王爷腰上的挂坠，怎知他此刻如何！”
　　换了平时，火爆脾气的小世子早翻脸走人了，可此刻却硬是忍着被人发飙指骂的屈辱，尤其这还是他最厌恶排斥的坏太监宋远。
　　那颗往日不羁的头颅此刻低三下四的请求宋远道：“那你入宫去问问可以吗？”
　　“你自己怎么不入宫去问？”
　　“本世子不能继承爵位，也没有封地，无故不得入宫。”小世子苦兮兮的抬眼望着他，哀声求道，“大哥近日又不在府中，跟着府里的护卫去了郊外百里的边域讨教兵法，本世子是真的找不到能相助的人才来找宋公公你的！”
　　有事宋公公，没事姓宋的，这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世子矮身求人的时候能不能态度再放的诚恳点？语气再卑微些？
　　何况你这求人话听着好像是你把周围得罪遍了，举目无亲才选了最后的选择！
　　被你求的人听着你这话不仅不想帮你，只想一巴掌把你扇的远远的！
　　宋远阴侧侧的刮他，很想开口让他直接滚蛋别浪费他时间。
　　但因他是萧潇的宝贝儿子，就稍稍为此停留了一小下，压着不耐劝道：“小世子无须担心，王爷是皇帝的皇叔，入宫去谁也不敢对他做什么，不用多久便会回来了。”
　　“可是，”小世子犹豫道，“可是阿爹说过他不喜欢进宫的，和那皇帝也没什么情分，怎会愿意在宫里长留？”
　　“许是皇帝见到王爷心喜的厉害，把他多留了两日吧。”那次晚宴他清楚记得皇帝和萧潇相聊甚欢，萧潇还被皇帝的几句话逗得直笑呢。
　　明显看着这叔侄的关系明显不错，宋远便一点不担心其他。
　　小世子还要可是两句，企图说服他，但宋远早被他耗光了耐心，一字不待听，索性不耐烦的摆手就把他赶野狗似得赶走了。
　　被无情赶出去的小世子在门口踌躇的望了他好半响，狠狠一跺地走了。
　　待他处理完那一桌子的卷册走出书房，抬头见天黑朗月，星辰寥寥，在沉沉夜幕里零星的闪着光。
　　忙累整日，眼睛就没闭几次的宋远站在满庭的星光中，双眼看不到漂亮的景色，而是一阵阵的发黑，脑仁也一揪揪的泛着疼，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疲倦力竭的颓气。
　　精疲力竭的他死死掐着眉心揉弄，满身皆是萦绕阴沉的气息。
　　见状，守在一边的向春忙从安坤手上接过热茶送到他手边，恭敬说道：“大人，白日时那位来了一趟，按你吩咐的已把银子交给了他。”
　　“恩，他有没有说什么？”宋远接过茶盏随便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入喉，终是抚慰了些火光四起的烦躁劲。
　　“没说什么，只是问属下你近来过得如何，身子好不好。”
　　闻言，宋远冷哼一声，神情便是明显的恼怒，尖声喝道：“他还好意思问我过得好不好，身子如何！若非他疯了一样放着这东厂铛头不做，非要当个隐姓埋名的影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会全砸在了我头上，害的我几日不眠不休的赶工完成？最近我头发都掉了大把！”
　　他越想越气，甩手就把喝到一半的茶盏砸在了地上，怒声咒骂道：“要是让我被傻小子嫌弃了，我非把他的头发都剃光了不可！看他还拿什么漂亮壳子去迷惑那柳姑娘！”
　　向春被他砸杯子的举动吓得往后一躲，又忙上前安抚他：“大人息怒息怒，那位也非是故意的，今日提起大人你都是面色愧疚呢！何况王爷明理透彻，品德高尚，必不会在意这些肤浅小事！”
　　“……那倒是。”不知宋远是想到了什么，态度陡然大转，又变得心情不错了，眯眼嗤笑一声，“那柳姑娘有什么不得了？为着这人，抛弃荣华都要和她同甘共苦去过苦日子！不还是没我的傻小子长得好看，没见识的家伙，蠢得要命！”
　　“……”
　　你看中的难道只是那张脸吗？向春没敢问出心里话，低着头装哑巴。
　　一说到傻小子宋远的心里就舒坦的像是春雨绵绵，滔天大的火气转瞬就剩了丝丝缕缕，转头问身边的安坤：“王爷还没回来？”
　　安坤惋惜的摇头。
　　“说起来我最近忙的很，他来了我都没能抽出空陪着他好生吃顿饭，他一个人在府里怕是孤单坏了。”月色此刻多是温柔，却比不上宋远笑的宠溺，温柔如水。
　　“等他回来了，我就推了那些烦心杂事，好好陪他荡一次秋千吧！”
　　第二日来的很快，萧潇被困在长明殿里整整三日没能踏出半步。
　　殿中空无一人，唯有门口层层把守，摆明了是硬逼他就迫的软禁架势。
　　对于天子的此举，萧潇却不焦不躁，闭眼在椅中坐着天明到天黑，天黑再到天明，一动不动的像是座蜡浇石像，这种孤室困境的情景他早就习惯了。
　　却是上天弄人，他左右等了好久，直到外界的光线又显得昏暗，仍是没等到天子气势汹汹过来逼迫他服软，反而是殿外的把守悄悄退离开去。
　　沉重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从外打开。
　　他顺着金黄的光线凝望望去，殿外斜阳落西山，重重宫殿楼阁被笼罩在五彩晚霞里，朦胧的像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境。
　　萧潇就在这梦境里抬脚有些恍惚的走了出去。
　　殿外凄清安静，遍目无人，唯有秋风瑟瑟，他一人独站在这犹如是座荒废多年的宫殿门口。
　　简直就像个笑话。想到这里，萧潇不住的笑了。
　　既然无人管他，也无人领他，权做没有发生过这件事，那他当时是怎么进来的便怎么出去，萧潇没站多久，分辨清楚出宫的道路就从左边的妙手回廊径直拐身进去。
　　走了大概百十米的距离，他正站在一处分叉口犹豫走哪边时，耳中忽然听到一些细碎响动在不远处响起。
　　沿着声音分花拂柳的摸到了一处青苔小径，走近一看，原来是掌事太监在责骂下面办错事的太监。
　　那太监看之十七八岁的模样，样貌俊秀靓丽，身材纤细瘦弱，衬着发鬓上的一根玛瑙玉簪，那柔弱软柳之姿还犹胜女子几分，匍跪在地上微微颤抖着应承掌事的责骂呵斥。
　　“你看看你怎么做的事？三皇子最是疼爱那花美人，你把她的玉螺黛打碎了一只，这层皮是不想要了么？！”
　　“小，小的是不小心……”那太监苍白着脸慌措的辩解着。
　　“不小心？！”掌事太监拔高了声气，尖细的嗓音十分刺耳高亢，“你一句不小心就能作罢？那花美人不小心把你打死了也成嘛！”
　　那太监吓得全身大抖，面白如金纸：“不，不敢，公公！小的，小的知错了，请公公仁慈，替小的向花美人求情两句！”
　　“想要杂家替你求情，也不是可以，但不能让杂家空手去吧。”掌事太监有意无意的看了看他头上的红玉玛瑙簪子，浑浊斜长的眸子微妙的眯起，隐有贪婪。
　　那太监如何不懂他的意思，面色更白。
　　这根玉簪瞧着也不是多么值钱，他却想也不想的直起脖颈正正对着掌事，把那根玉簪藏在脑后避开了他的目光，颤声求道：“公公，这根玉簪小的不能给你。小的这些年存了些钱……”
　　话未说完，掌事太监脸色顿沉，冷冷打断了他：“你那几个不值当的臭钱谁稀罕？要不是芳姑姑早前看中了你这根破簪子，你以为杂家是闲的发慌帮你么？！”
　　那太监在他的冷言冷语下更显羸弱可欺，撑着地面的双手都细细发起抖来，毫无血色的脸蛋看着就让人心怀可怜。
　　“不，真的不能给，小的求你开恩......”那太监固执的不肯交出簪子，脑袋一下下重磕在地上乞求掌事太监。
　　很快那白净的额头就红了大片，血丝点点，十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