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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翌日萧潇捂着犹有昏沉的脑袋醒来,刚一睁开眼就见宋远在他身侧,正半靠在床头垂眼看手中的卷册。
      窗外天色大亮,他身着单薄的亵衣,坠挂湿汽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典型一副事后梳洗过的样子。
      萧潇吓得几乎从床上蹦起来,一脸惊恐的望着他久久说不出话!
      说什么?说他还真能把宋远如何了?可依照宋远的强悍,不是他愿意,他能把他怎么着?!
      昨晚他喝的酩酊大醉,导致今早起来脑仁一阵阵的牵扯发痛,关于昨晚喝醉后的事情他全无记忆,即便他们发生了什么他也想不起来呀!
      宋远有趣的看着萧潇纠结到扭曲的俊脸,隐约知道他是误会了什么,却不戳破,反而顺势压低声气,故作难掩悲戚的沉声道:“王爷莫不是一夜过后就想赖账了?”
      “不……不是,本王……”萧潇一看他脸色不好更加确凿他俩昨晚是做了什么,但又忍不住怀疑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他不应该任何东西都记不住。
      毕竟宋远的花招手段太多了,防不胜防,以前坑蒙拐骗的事情没少干,萧潇便想试探一下,轻声唤道:“宋公公,昨……”
      话未说完,宋远脸一沉,扭身趴到了他身前,威胁的冷目喝道:“王爷昨夜抱着奴才时还一口一个大郎唤的亲亲热热,这是转头就要反口了不成?”
      对昨晚毫无印象的萧潇被他堵得无言可辩,面红耳赤,哪里敢说是,磕磕巴巴好半响才吐出没有两个字。
      怕是他刚应承下来宋远就要一刀活活劈了他!
      于是自认理亏的萧潇在宋远的连番追迫下节节败退,稀里糊涂的就把这事认了下来,还要依着宋远的话唤他大郎,两人悬殊的身份因此得到了一个平等局面。
      萧潇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被宋远逼迫软绵亲热的大郎两个字每每喊得他耳火中烧,引得旁人纷纷侧目看他,彻底把他两的关系认定了,萧潇也无话辩驳,自食恶果,再苦都要生吞下去。
      这番混乱后,两人的关系半是公开半是宣扬,宋远便名正言顺的把他留在了宋府,这下即便是两位世子亲自来府中接他,都碍于此因不能如愿。
      暴脾气的小世子爱爹又怂,每每跑来宋府想带着自家亲爹回家,可一看到宋远就跟老鼠见猫一般跑的比谁都快!
      这看的萧潇颇是无语,几次过后便嘱咐他下次不必再来了,省的每回看着他千辛万苦的躲着宋远,费力不讨好累的发慌。
      这日,吃饭中途萧潇忽道:“我明日想回府一趟。”
      宋远看他一眼:“为何?”
      萧潇好声好气的解释道:“我在宋府快待了足月,今早王府传来口信,府中需代办的诸事堆积很多,我再不回去处理实在不好。”
      见宋远还是不应,他戳了戳碗里的饭,低声道,“你总不能一直把我困在宋府里,好歹我身为王爷,府中有儿有仆都需我关顾照料,大郎。”
      闻听前言宋远刚要发火,质问他就是挂了个闲职王爷府里能有多少忙事。
      但听到最后一声特意软和了声气的称唤,那把尚未烧起来的火苗立马被浇灭的干净,沉思半刻才是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那晚点我来接王爷吧?”
      萧潇心里叹息,面上不变:“若你不忙,随你。”
      宋远满意的继续吃饭,顺手又给萧潇夹了几筷子菜。
      翌日一早萧潇就急着回府,宋远拗不过他,便派自己的马车送他回去,临走之前还拉着他说了好会儿的话。
      七零八碎的琐事嘱咐了一堆,唯恐这人离了自己的视线就会受多大的委屈似的。
      粗算比宋远大了十多岁的萧潇受着他堪比儿行母担忧的叮咛嘱咐,简直是哭笑不得,却好脾气的没有过多计较,一一听完才上车离开。
      回到王府跟随家奴才回到主院,便有好几个管理府中账目杂事的奴仆捧着各色册子递上,需要他一一确认画字再行定夺。
      他跟宋远说王府公事繁多可不是假话。
      待一系列的杂事处理的差不多,已然是到了午时过后。
      萧潇看了大半日的卷册眼疲心竭,趁着吃午膳的空当忙中偷闲的去了后院的太师塌靠着小憩。
      刚假寐不到半刻钟,身后忽然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爹。”
      萧潇睁开眼迎声回头,是他的大儿子萧良。
      “良儿回来了。”萧潇笑着起身,顺手给走到跟前的儿子理了理练武后些许凌乱的肩角,温和的询问道,“吃了午食不曾?练了整日的武累不累?你弟弟呢?”
      “吃了,不累,小夜去喝花酒了。”萧良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打小就让萧潇省心,一字一句的答完他便急声接道,“爹,你以后别去宋府了吧!”
      对于小儿子的放荡不羁萧潇早就习惯,因此只关注后面的话,他顿了一下仍是温和煦煦道:“怎么了,你很不喜欢宋公公此人?”
      “对,孩儿不喜欢他。”对着爹萧良从来是有问必答,绝不撒谎,此刻亦是直言不讳,“他对爹你明显是心怀不轨,就想把你从我们身边抢走!”
      闻言,萧潇啼笑皆非,故意打趣他道:“良儿,你难道还同你弟弟一般莽撞天真,眷恋父亲?”
      “对,孩儿同弟弟一样眷恋父亲,且敬爱有加。”没想到萧良还定定点头,神态认真道,“爹你以前甚少出府,而自从来了帝都你就时常出门寻亲走友,一次不察就走失了两个月。后来又遇到了宋远此人,更是常常被他困在宋府不得出来。”
      看来自家的孩子对此早有不满,萧潇付之一笑,没有打断他。
      萧良一副苦口婆心劝人悬崖勒马的架势:“他乃是东厂阉狗,身残心狠,想要什么东西就必须得到手。这种人喜怒不定,性情多变,万一今后对爹你移情别恋,始乱终弃,爹到时岂非十分难过!”
      “……以后少跟你弟弟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始乱终弃,以后再说这种胡话我就要训斥你了。”
      “可是他毕竟是个残缺之身,怎生配得上爹?”萧良庄重的建议道,“世间多得是好儿郎好姑娘,哪一个不比他强了去?爹你若喜欢谁,带回府中即可,孩儿们自不会阻拦,却万万看不得爹受半点委屈!”
      他们的母妃香消玉殒多年,早在他们年幼时便无福离去,都是萧潇一手辛苦带大,他们对生母便没有多少感情与记忆,是以不会有别人家孩子对先母的看重与执着。
      若非萧潇这些年来只专心养育他们兄弟二人,又心怀王妃不忘,对旁人毫无心思,偌大的王府不该始终没有新的女主人,女眷更是寥寥。
      自家的孩子体贴又孝顺,萧潇却听得着实心塞,怕他再说些让人贴心却无奈的话语,便拉着他在身边坐下。
      他依旧是用平常那种商量的语气和萧良说道:“你别担心那些后事,我心中自是有数。况且我并未有觉委屈,我挺中意他的,他也对我甚为不错,相信绝不会负我。”
      听爹的意思竟已是认下了那个阉狗,萧良紧锁剑眉,不赞成道:“可他满口都是谎话,这种小人怎信的?”
      “满口都是谎话?何以见得?”
      “以前那些就不说了,便是最近的,他上次当着小夜的面便说与爹你酒醉之后有了……那什么,孩儿就知他定是胡说八道,就是为了骗住你与小夜!”
      萧潇奇道:“你怎知他是说的谎话?”
      “爹一贯不喜喝酒,酒量又浅,喝完酒就会浑身不舒服,过后便倒头就睡了,又怎会和他酒醉胡来?”萧良说的有理有据,言语之间都是对宋远假言吝色的深然不齿!
      萧潇便笑了:“就是了,这话连你都骗不了,也就骗骗你那傻弟弟,又如何骗的了我呢?”
      萧良一惊:“那爹你?”
      “他想这么说,我自然要配合他的。”萧潇温柔的摸了摸他鬓角的垂发,垂目低声的笑,“你只以为是他对我有不轨之心,怎的不想想其实我也对他有不轨之心呢?”
      在那日的下午,他就顺着自己的心意想通了一切。
      纵是太监又如何?纵是阴狠又如何?那人对他的心意从头到尾不曾假过半分,这世间多得是完美的假情假意,反而是残缺的真心难求其一,孰优孰劣一看便知。
      以前他年轻不能做主,便事事循规蹈矩,过的实在憋屈痛苦,现在他都一把年纪了,就想过的快活肆意些。
      至于那些什么狗屁伦常,无用面子,他通通不稀罕了。
      他不想多年以后,再次留下无可挽回的遗憾。
      清清楚楚看见萧潇笑容之下坚定的表情后,萧良脸色一下变了。
      看来他的爹是真要被那个阉狗收去了。
      傍晚时分未到,宋远就屁颠屁颠的赶着来接人了。
      兰王府他还是头一次来,没想到这区区挂名王府的规矩甚多,入个府三传五报不说,还讲究十步一停五步一顿的狗屁礼仪。
      拖拖沓沓的进了厅堂,又不能立刻见到主人,非要喝了杯茶水等候半刻才是见到姗姗来迟的萧潇。
      没去过多少大家贵族的府宅,去过也从未在意过那些弯弯绕绕的繁复规矩,若非因为此地的主人是萧潇,他才懒得竭力忍耐这些破规矩。
      天晓得除了在老祖宗面前他还管顾些所谓的规矩颜面以外,还从没有人值得他如此低声下气过!
      所以当萧潇抵达大厅时,不意外的就看到一个周身阴鸷萦绕,面色黑沉都快不能看的宋远。
      “都下去吧。”知道他是不习惯这王府过多的规矩,怕他受不住的发飙,萧潇明智的摆手打发走了厅中的男男女女,只留下了身边的男子。
      那是宋远之前见过两面的中年男子,原来他是兰王府的管家林中鹤。
      待奴仆们刚是下去,宋远就如同饿够的野狼见到了丰乳肥臀的美味,冲身上前一把握住了萧潇的手,拿在嘴边狠狠亲了两口方是勉强泄了些火气。
      一边紧紧攒着不肯松开,一边不冷不淡的多瞟了他身边那男子两眼,宋远就阴阳怪气的开口嘲讽。
      “哟,咱家说这人瞧着怪眼熟的,原来是王爷的管家呀,每回就缩在了后面不开腔,咱家还以为是个活哑巴呢!”
      林中鹤只当自己耳朵聋了眼睛瞎了,眼观鼻鼻观心,理都不理他的故意挑衅。
      宋远心眼小又记仇,萧潇知他是怨恼前面就是管家向两位世子告状他被宋远困在府里出不得,因此一度闹得宋府鸡犬不宁。
      可那时也是他做的太过分蛮横,换到现在想起来,萧潇都不知该骂他还是笑他。
      不过,不是冤家不聚头嘛。
      萧潇虽为当初的荒唐颇觉无奈,却不多言责怪宋远,便拉着他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闲聊道:“今日你倒是回来的挺早,不是说望之受了重伤不醒,你要多探听会儿情况?”
      “急着见王爷,自然要回来的早些,何况他怎与王爷比得。”宋远的情话张口就来,说的萧潇侧眼嗔他,并不接话。
      只转口再道,“我还有幅卷轴没看,你随我再待会儿,待我看完便随你回去了。”
      宋远自然没有异议,欢欢喜喜的跟着他走,还可以顺便看看他从小长大的居住环境,何乐而不为。
      走到后院时奴仆更少,宋远就捉着他的手光明正大的把玩□□,捏着捏着忽然埋怨道:“王爷这府中规矩翻多,见你一面都甚是麻烦!”
      “是啊,王府便是如此。”萧潇顺着他答,“现在已经很好了,府里原来的许多奴才都被我辞退或者换了,若我父王尚在的时候更是麻烦多倍,我连见我母妃都要提前请旨呢。”
      “看来你这王爷也就听着尊贵,当得不怎么顺心如意啊!”宋远有些得意的挑了挑眉。
      “的确,所以我还挺喜欢宋府。”萧潇好脾气的顺着他说道,“起码宋府没有这么多的繁琐规矩,我过着甚是顺心如意。”
      “我府中的规矩本来就没几条。”宋远大刺刺的翻了个白眼,状似随口道,“为着你,我还可以再废几条。”
      萧潇听罢,映着春光的眼眸弯弯,笑容如沐春风。
      他的确很喜欢宋府,但跟人比起来,那点喜欢却是不值一提的。
      他愿意放着自己的王府不住,空留如荒屋,转而一次次的往宋府跑,究其原因,可惜是有花落意,清风尚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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