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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涟儿的身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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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有消息了吗。”
偏殿中的刘昭仪起身后妆发都未整理就屏退了左右,只留下盛嬷嬷问话,脸上难掩的焦急神色。
“娘娘,您昨晚入睡前就问过了。”盛嬷嬷用着劝说的语气,“您太过在意,这样对您对她都不好的,四殿下一会该来请安了。”,说完就喊人进来伺候梳洗整理。
中宫无主后位空悬,偌大的皇宫有名分的贵人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皇上近年来忙于政事,性情也和之前大不相同,除了几个皇子的生母外,其他的人几只能在年宴上见一回,无了争宠这样的事情,大家也都安分守己的待在宫中甚少走动。
萧辰卯正刚过就到了,掌灯的小太监走在前面,小心的提醒着殿下慢些。
“儿臣给母妃请安。”萧辰要跪被刘昭仪轻轻扶起,他抬头察觉到母亲脸上的愁容,看了眼母亲身旁的盛嬷嬷,盛嬷嬷嘴角动了动,又压了下去。
“辰儿,请安贵在心意,你无需每日都起这么早的。”刘昭仪脸上挤出温和的微笑,拉起萧辰软乎乎的小手道。
萧辰顺势依靠在母妃身上,这样亲昵的动作他在病愈后也能渐渐适应,仿佛五岁的孩子就应该这样依恋母亲,他笑着说道,“母妃您忘了,再过几日我就要和二哥三哥一起上学了,现在这个时辰起正好呢。”
刘昭仪看着孩子圆乎乎的可爱脸庞,脸上露出了真心地笑容,她将怀中的孩子搂紧了紧,“是呀,母妃都糊涂了,再过几日辰儿就要去开蒙认字了,然后啊,这双小手就要开始练字,再过一年,就会...就会通晓古今。”
刘昭仪脸上的神色暗了下去,眼中多了担忧来。
“母妃不喜欢儿臣读书吗?”萧辰睁着黑漆漆圆溜溜的大眼睛问着。
刘昭仪露出惊讶神色,然后就被掩饰过去,“尽瞎说,怎么会不喜欢呢,读书能明理知事,只是你还小,母妃有些心疼你。”想了想又继续道,“在学上只管听太傅的,不要同你哥哥们起争执,凡事多忍让些,知道吗”。
刘贵妃又嘱咐了许多,萧辰一一应下,眼睛盯着母妃脸庞,亮晶晶的泛着光,等用了早饭后才从殿中离开。
盛嬷嬷送了出来,跟着萧辰走在回去的路上。
萧辰只带了一个小太监来,这是他身边才换上的人,十来岁的小河子格外机敏,最大的好处是嘴巴紧且只听他一人的。
萧辰故意让小河子回屋去找个东西,等人走了后停下脚步说道,“嬷嬷既然想要帮我母妃,就应该更尽心才是。”
盛嬷嬷看着萧辰,想到了之前的那个晚上,她在等宫外的消息和接刘昭仪出宫的人,却在宫门口遇到了四殿下。
当时的她即担心又害怕,担心宫外的情况,害怕刘昭仪冲动做些不可挽回的事。可四殿下却让她不要着急,他有法子能解决,然后就有了那晚的病症发作和后面这些平静日子。
盛嬷嬷事后也有作几种猜想,一是刘昭仪可能再照顾四殿下时迷迷糊糊说漏了一些事情,或是殿下在背后偷偷听到了些什么,她不知道殿下了解的深浅,于是便开始试探。
“不知殿下觉得奴婢应该怎么去做。”
萧辰笑了笑,眼睛都眯了起来,早上的阳光照在脸上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可后却冷了声音,“嬷嬷是从相府出来的,应该有些手段可使,母妃既然为那个丫头的事情烦忧,你就找可靠的人放她身边,这样偶尔带回些消息,岂不是更能宽慰我母妃。”
盛嬷嬷微微退了半步,双目睁圆嘴巴微张,半日都没回过神来。四殿下用着奇怪的语气说上了这么一大段,是刘昭仪也没想过的法子。
萧辰不满的咳了一声,将盛嬷嬷思绪拉了回来,“殿下,您在说些什么。”
萧辰看盛嬷嬷的模样忍不住的笑了,“你和我身边的贺嬷嬷不同,对待母妃和我都是更用心,所以有些事情我原不想说的太明白”,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是无意中知道了一些事,同你在此也是商议对策,难道要我看着母妃整日里恍惚吗”。
见萧辰气急,盛嬷嬷连忙后退跪了下来,低头回话,“殿下,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轻易谈说,不管殿下听见了什么想到了什么,都该忘了才是。”
上辈子的萧辰就是听之任之,专心功课学业,他以为母妃会为他的勤奋而开心,为太傅的每一次夸赞而欣慰,可母妃每次都是淡淡的,既然如此,那只能在他的好姐姐身上下功夫了,萧辰问着盛嬷嬷,“我想听听你们做的安排。”
盛嬷嬷低头犹豫了许久后才缓缓道,“殿下放心,她的教书先生是你母亲在闺中的旧友,偶有书信往来,你母亲只想她平安长大,日后再寻和安稳人家托付。”
“教书先生一日不过两三个时辰,一月不过半月在府上,遇到年节也都不在她身旁,林府的奴才里面就没有可用的人吗。”
盛嬷嬷听到林府二字时已经觉得脑子嗡嗡作响,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四殿下厉声道,“嬷嬷你再去想个法子,不然等我找贺嬷嬷...”
“我想,我想”盛嬷嬷抬头打断了萧辰的话,若是四殿下将此事告知了贺嬷嬷,那是个见钱眼开没脸没皮的人,日后怕是要拿着这事作大文章的。
萧辰露出满意笑容,伸手去扶着盛嬷嬷起身,“我身边就嬷嬷一个可信之人,往后有了消息要先来说与我知晓”。
盛嬷嬷应声说是,萧辰又加了句,“听说嬷嬷的宫外还有个女儿,如今也到了议亲的时候,不知看上了哪家的公子,等成亲时我会单独给她备一份礼的。”
“殿下这是何意?”盛贺嬷嬷鼻头发酸,声音沙哑中带了几分薄怒。
她和丈夫早就不睦,家里头的外头买了好几个伺候的。婆家只因她在宫里伺候,每月又能寄钱回去,这才对她女儿还算颇多照顾,若说世上的牵挂,除了伺候多年的娘娘外,就是这个在夫家的女儿了。
“嬷嬷拿钱办事,我就更放心些,不用往前再送了,记住我今日说的。”萧辰留下话后转身就走,盛嬷嬷在原处站了许久,想通后脚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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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被换了副脸庞的赵乐笙唬住了,想听听她到底会说些什么。赵乐笙进屋后关上房门,冷着脸直接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涟儿跟着我。”
沈清突然自嘲的笑了,“在赵大小姐的眼里,贫穷的我们见了这么多的银子自然不会拒绝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乐笙解释着,“我是真的喜欢涟儿,我觉得...我觉得我和她十分投契,我现在身边缺的是一个伴读,她跟我后面可以读书写字,只要她愿意的话。”
赵乐笙越说越没了底气,涟儿上辈子是不喜欢认字的,十来年也就堪堪认得百十个,倒是学账时还算用心。
见沈清神情松动,赵乐笙硬着头皮往下说,“你也能看出来,我的丫鬟吃穿用度都是不错的,我对她们也不会无端打骂。”
“可我妹妹她不愿意伺候...”。
门被推开,沈涟站在门外道,“哥哥,我愿意的”
“妹妹”,沈清看着跑进来的妹妹,又见彩月站在门口,原来都没有走远。
“哥哥,我...”涟儿的话被打断,“你跟我来。”,沈清强行拉她回房。
“哥哥,你放开我,我有话要说。”“不行,你先听我说。”
沈涟低头说了声哦,沈清拉着她到床边坐下,这是个新收拾出来的房间,屋里面也就一张床能坐人了。
“妹妹,她带来的那个小厮说自己是林府的人,那她是寄住在别人家,我怕你会受委屈。”
“哥哥,你那日不还说她心地好,还给了你好些钱买药,不是什么恩的...”
“妹妹,那不一样。”,即使又之前路边的恩情在,他也不能让妹妹去给人做奴婢。
“哥哥,你要读书,可读书要钱,如果是跟着赵姐姐,那边其他什么小姐少爷的都好,我愿意去。”沈涟开始掰着手指头算钱,说着能用多久多久之类的。
“够了,我不读书了”,沈清着急吼了这么一句。
“可爹爹...”沈涟被第一次被哥哥吼,有些委屈的要哭。
沈清想到了父亲,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若眼下只有一条能让他和妹妹都识字学习的路子,那就是这个了。
他哄着沈涟道,“都是我不好,你别哭了,我去同赵小姐说”。
赵乐笙在屋内等着沈清,见他回来时脸上多了些愁容,心中知晓事情多半是成了,谁知沈清第一句话就是:“我妹妹只能签十年身契,十年之后她...”
“好,我答应你。”赵乐笙没等沈清说完就回答了,完好还加了句,“十年之后我会放她回家,到时候再给她备一份嫁妆。你,你在笑吗”,赵乐笙看着沈清憋着的嘴角纳闷到。
“没有,”沈清连忙否认,从这个小女孩嘴里说道妹妹嫁妆,实在是奇怪的很,像是妹妹在村头时常玩的过家家样,一时没忍住才笑了出来。
赵乐笙心中盘算的却是,上辈子死的时候是十六岁,若这辈子无法逃避那样亡故的命运,那涟儿十年后回家肯定会比在林府的好。
两个加一起才十多岁的小人竟将这样大的事情商议好了,晚间沈清说与叔叔时,他叔叔张大嘴巴十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