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中乐》天远地香

4、去庆山散心

　　林府入夜后又来了两人，林老爷亲自去前厅迎接，可两个侍卫模样的人只留下个包裹后就走了，林老爷心中纳闷却不敢询问太多，将包裹带到了秋枫阁。

　　林夫人拿着那副披风，再看着床上的虚弱的小人儿，压低声音道，“相爷怎么这般狠心，就算是外室养的丫头...”。

　　林老爷叹了一口气，“别说了，就这样吧。”今日的大夫换了药方，想来这个丫头是有生机的，交待了几句便回房休息了。

　　林夫人时不时的去探赵乐笙的额头，烧还没退烫的很。

　　赵乐笙紧紧掐着被子里的手，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来。林府原来以为她是丞相的女儿，怪不得，怪不得。

　　不会有人来了，她不会来的。赵乐笙紧咬牙关，最后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怎么了”，林夫人急着问着，“哪里不舒服。”

　　赵乐笙睁开眼睛，看着模糊的人影，沙哑的哭道，“疼...”

　　“哪疼”，林夫人将颤抖的小人抱在怀里，喊着婆子去请住在府内大夫。

　　赵乐笙没有回答，越哭越大声起来。一双大手不停的轻轻拍着她的背，不知哭了多久，最后嗓子竟不能发出声来。

　　她现在是五岁的身子，心性不知何的也受了影响，明明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居然还会将希望寄在别人身上，那是个为了权势富贵抛弃过她一次的人，自然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孩子的身体到底是弱，等大夫来时一句哭累了昏睡过去。大夫仔细查看后，说邪风散了已无大碍，林太太才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相府的大夫又来了两次，赵乐笙病渐渐好转，慢慢也能吃些东西，每日都能下床走动一圈。只是呆呆的不愿意说话，经常一个人坐着愣神。

　　老夫人每日都会派人来问候，林夫人也是得空就来看她，几个孩子被告诫不能烦着她休息，小林霜几次在院外想同她说话，都被丫头抱了回去。

　　“你说小姐可是病傻了。”彩环在外室说着，似乎一点也不避讳在内室休息的赵乐笙。

　　“少说几句，小姐身子还虚着。”彩月落水后病了几日才回来当差，她心中隐隐有些担心，总觉得赵家小姐和旁的孩子不同，若说傻了，可今日夫人问话也能回答，就是太安静了些。

　　塌上的赵乐笙轻轻笑了，她是傻了把。回忆着上辈子落水时彩月只顾着跑走喊人，她也就信了彩月彩环不会水的事情，可如今看来，当年的事也不那么简单了。

　　她轻轻咳了声，两个丫鬟围了过来。赵乐笙三言两语支走了彩环去院子里看药，单独留下了彩月。

　　“小姐是有什么吩咐吗”，彩月看着靠坐着的赵乐笙，只觉那眼神让人不自在，明明是个小女孩，却一直不像普通孩子那样活泼吵闹。

　　“那日我不小心落水，是你奋不顾身相救，我心里很感激的。”赵乐笙缓缓说着，改了平时故意童声的语调。

　　彩月咳了两声掩饰讶异，这哪像五岁孩子说的话，只能慢慢答道，“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你水性不错。” “奴婢是五河人，小时候便会玩水了。”

　　赵乐笙嗯了声点了点头，这应该就是当年她们被林夫人送出府的缘故，丫头们的户籍出身管事婆子处都有记档，一查便都能知晓。

　　故意不救她这事若是有人授意，不可能是六岁的林瞻，难道是那默默无争的何姨娘。

　　林瞻的生母何姨娘鲜少出门，林夫人处也不用她立规矩，平日都是待在自己院子里，怕是没有更安静的人了。大家对她这个相府的女儿似乎在意得很，她也不能这样白白被人利用，怎么着也该换她来了。

　　第二日一早，她便去给老夫人请安，林老夫人见着她是难掩惊喜之色，拉着她的手说着关怀的话，等林夫人带着小林霜来得时候，屋内早就欢声一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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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也渐渐暖起来了，林老爷又一次将开蒙的事提了出来，赵乐笙乖巧应下，心里却却想着快到莲儿入府的日子。

　　她信莲儿是真心待她，有了这个事事依她的丫头，无聊的日子好打发多了。

　　果然没过两日，林夫人在她请安时笑着说道，“乐笙，开学后需得有个伴读丫头，我让人新挑了个过来。”

　　赵乐笙本在绞玩着衣袖，听后喜色难掩急忙转身去，见林夫人身边的婆子领进个矮矮的女孩，走近后跪了下去。

　　“奴婢彩碧见过夫人小姐，赵小姐。”，声音轻柔，再抬起头时，是个秀气白净的小姑娘。

　　赵乐笙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不是莲儿，这是林霜的丫鬟彩碧。当时是这两个丫头一起入府，她选了年龄稍大些的彩莲，后面这个就给了三妹妹。

　　赵乐笙看了眼在林夫人跟前玩彩球的林霜，僵在原地竟不知说什么好。

　　“乐笙...”林太太轻轻喊着她，“可是这丫头不合眼缘”。

　　还没等赵乐笙回答，地上跪着的小姑娘就发起抖来，本就瘦小的身子看着更可怜了。

　　“不是不是”，赵乐笙无奈否认，“就是怕学得不好，到时候惹夫子生气。”

　　林夫人噗嗤一声笑了，摇头说道，“怎么会呢，姑娘家识字是为了明理处事，又不是为了考功名，想来夫子不会太严苛的”。说完对着婆子使了个眼色，那个叫彩碧的小丫头就被带下去了。

　　“伯母”，赵乐笙犹豫了会还是试探的问了，“三妹妹是不是也要有个陪读丫头啊。”

　　林霜一听赵乐笙喊她，还没听仔细就道，“我也要，母亲我也要”。

　　林夫人宠溺的摸着林霜的头发，“霜儿乖，回头你读书时给你，好不好”。

　　林霜似懂非懂的点头，只知道现在没有，拍着彩球闹着要去出去玩。

　　“你若是不喜欢刚刚那个，我再让人挑些好的来。”林夫人眼神从院子里收了回来，温和的看着赵乐笙道。

　　“她挺好的”，是挺好的一个丫头，可惜她只想要回莲儿。

　　“婆子说本来有个不错的，身家清白还认得几个字，本来说的差不多了，只是那孩子又病了，想来和你没有缘分的。”

　　赵月笙听后心揪了一下，怎么好端端的病了，要知道苦人家的孩子若是病了，缺医少药是常事，莲儿说过她的兄长就是病故的。她不敢再想，需想个法子去看看。

　　看着赵乐笙有些心事的从春熙阁离开，林夫人对着身旁的范婆子到，“这丫头怎么总是有心事的样子。”

　　“姑娘家年纪小，又那样大病了一次，加上要开蒙了，兴许是真的害怕”。

　　“哎…”，林夫人轻叹了一口气，这好不容易捡回条性命，那边就又提了开蒙的事，迟个一两年有什么打紧的，难不成还会坏了相府的名声吗。

　　这些话也就只能放在心里想想罢了，她也做不了这些事的主，想了后又心疼的叹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一群人走着，赵乐笙听着小林霜嬉笑的玩闹声有些心烦，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原本跟在她身后的彩碧被落下了一截，小跑着跟上来，又有些害怕的隔了些距离。

　　赵乐笙自然没注意到这些，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才能出府去，怎么才能去找回莲儿，一时间没有好办法，连中午用饭时都没了胃口。

　　午后刚躺下，外间便传来了抽泣的声音，“彩月姐姐，小姐可是不想要我”。

　　彩月嘘了一声，外间安静了下来，“别哭了，自己再伤心也不能哭，你现在是林府的丫鬟，事事以小姐为上。”

　　彩碧点了点头，彩环进来的时候撞见了这幕，看着红肿眼睛的彩碧问着，“你可是想家了，才来总会有些不习惯…”。

　　里间的赵乐笙睁眯开眼睛笑了起来，后面的谈话她一句没听进去，心中想好了对策后喊了彩月。

　　“小姐可是要起身”

　　赵乐笙侧翻了下身子，用胳膊支起头来，看着彩月道，“你去禀告老太太，说我想回庄子住几天，看看王叔王婶”

　　彩月楞了一下，耐心劝说，“小姐身子才好，奔波劳累怎么能行。”

　　“你只管去传话就是，剩下的我来”，说完露出排小牙齿，给了彩月一个可爱的笑容，

　　彩月应是退下，她摸不准小姐的脾气，只能在傍晚时一五一十的禀告了老夫人。

　　“她为何想回去了，可是觉得伺候的不好”，老夫人听后冷声皱纹问着。

　　彩月摇头答着不知，林夫人在旁解围道，“乐笙病了这么些日子，觉得府里闷也是可能的，想去庄子上热闹热闹，见见熟悉的人。就要开蒙了，这时候让她去玩玩也无妨。”

　　老夫人沉思了片刻，往椅子上靠了靠，“去散散心也好，京城脚下也都安全，多找几个人看着，待几日就得回来，别让她亲近了旁人，知道吗。”

　　老夫人刻意咬重了后面几个字，彩月应“奴婢知道”。

　　第二日天没亮，赵乐笙就被抱到了马车内，比上次接她时多跟了两个小厮，林夫人嘱咐在傍晚前要赶到庄子上。

　　等出了城，赵乐笙也不装睡了，起身看着外面的风景，一副高兴出游的模样。

　　“这是哪里了”

　　“小姐，咱们才刚出城，离怀淮乡还有大半天的路程呢。”彩环在旁介绍着。

　　赵乐笙嗯嗯点头，心中自然是知道的，彩环的话像是哄小孩的没趣，过了一会故意又问，“现在到哪里啦。”

　　“咱们走的是官道，也不知是哪里了”。彩环有些不耐烦的解释。

　　赵乐笙又问了一句，彩月只能探出头去问车夫。

　　“赵小姐，已经到了城外的庆镇了，再往前...”

　　“停停停”，赵乐笙连忙喊着。

　　车夫一声吁声勒住马儿，车慢慢停了下来。

　　“赵小姐，怎么了”，车夫纳闷的问着。

　　“是那个叫庆山的地方吗，听说山上的迎春花在三月里最美了。”，赵乐笙露出圆圆脑袋，看着车外的几人笑着。

　　小姑娘可爱的模样让人看着舒心，车夫回道，“赵小姐也知道这个，庆山的迎春花的确有名，只是咱们还要赶路回淮乡呢”，

　　“不行不行”，赵乐笙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嘟嘴说着，“我就要去看迎春花”。

　　车夫为难着，两个小厮互相看了眼，想着夫人的交待为难起来。

　　“上次来得时候不也是找了客栈歇息，这次一样行不行。”，赵乐笙先是模样乖巧，最后见他们不答话，故作厉声道，“你们若不听我的，回府后我自然会告诉林伯母。”摆出了一副跋扈小姐的模样。

　　“那就...去庆山吧”，几人商量后拿定了主意，没人敢真正的和赵乐笙作对，反正是出去散心，几个人看好了个孩子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