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生存指导》候咀坨

52、第五十二章 本性

　　呼哧呼哧，野狗不停地奔跑，循着汤算生残存的气味，来到了一片深山之中。它本来想在汤算生家等她回来，因为感觉一只狗单独行动确实太危险，和汤算生结伴同行也未尝不可。
　　但是半夜它感受到阳台上有人来过，那种危险的气息和之前盘旋在荒地上空的蚊子人不相上下。于是它想着等汤算生回来，就想办法跟她说最好一起离开这里。
　　可是野狗一直没有等到汤算生回家，马上要到周六的凌晨了，汤算生已经出去好几个小时，难道是遇害了？如果真是这样自己继续在这也不再安全，野狗毫不犹豫地离开这个暂时的避风港，消失在夜色之中。
　　它的嗅觉经过强化无比灵敏，运气不错没有下雨，并且汤算生身上也有变异者独特的气味，使得野狗很快追到了甫珞风味。然而气味到这里就不见了，野狗无法感知汤算生接下来的行踪。
　　而且这个小饭馆外面竟然停着救护车和警车，抬走了一个人，周围也有些围观群众，野狗小心地在巷子角落的隐藏身形。没人发现它，同时它也确定被抬走的不是汤算生，那个被抬走的人也有变异气息，只不过有些飘渺，不能很准确地捕捉。
　　野狗可能是拥有野兽的直觉，所以可以根据变异者的气味不同，心里大致判断对方的战力。虽然野狗不能准确地做出一个战力评判系统，但是它可以感觉出对方和自己相比谁更厉害。
　　蚊子人和汤算生阳台上来过的那个人都比自己强，可能强很多，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就算拼尽全力也毫无胜算。刚才被抬走那个人感觉很弱，自己应该可以击败对方，当然它不会节外生枝，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最好谁也别注意到它。
　　至于汤算生，野狗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人平常给它的感觉明明就是菜鸡一个，自己一爪就可以解决，结果荒地之战自己差点被捅死。直到刀刺入自己身体的那一刻，野狗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自己倒在地上血流如注，它才感觉到汤算生身上强烈的杀气。
　　但也就只有一瞬间，只是残存的杀气，很快便消散。当汤算生背起它回家想救治时，这个女人又变得好像人畜无害，所以它没有反抗跟她回了家。
　　野狗还有很多事不明白，比如为什么汤算生要杀自己后又要救自己，再比如为什么自己现在竟然想去寻找汤算生。生存的本能让动物想方设法追寻更好活下去的机会，它只是感觉自己和汤算生一起活下去的几率更大，也许只是这个单纯的原因。
　　人群依然没有散去，短时间内看来是无法找出汤算生的行踪了。但是它可以肯定汤算生应该是遇害了，因为在这有一股强烈的蚊子人的气味，也是只留在这个饭馆里，没有办法继续追踪。
　　天空，野狗突然想到，他们可能去天上了。野狗抬起头看了眼夜空，广阔而静谧。它想到蚊子人曾经在荒地盘旋的高度，很高，比它见过的飞得最高的鸟还要高。
　　如果蚊子人将汤算生带到那种高度，然后扔下来，汤算生必死无疑。它从没有见汤算生飞过，它不确定她会不会飞，但是如果真的从高空坠下还能有一线生机，只有附近深山的那片湖。野狗思考片刻，飞快地离开了这个“热闹”的餐馆，向深山跑去。
　　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找汤算生，深山同样是自己安身的好去处，人少树多，方便自己埋伏和躲藏。野狗并没有把汤算生当作主人或者朋友，一定要说的话只是萍水相逢。它差点被汤算生杀死，结果因祸得福吃了一个变异人的大脑，自己的能力得到强化，理论上来说互不相欠，可以分道扬镳了。
　　但是这段时间野狗一直处于蚊子人的阴影下，让它产生强烈的危机感，唯一能稍微信任的并且有战斗力的只有汤算生，所以它还是希望可以找到她。如果她还活着就一起走，万一遇到事还有个垫背的，如果她死了自己就把她的大脑也吃了，这样自己也可以变得更强，对上蚊子人也有一战之力。
　　瞬息间野狗想了很多，自己的身体却抢先行动起来，不久就到达深山之中。
　　血腥味，从湖中飘来，野狗可以肯定是汤算生的血。它谨慎地在四周徘徊，隐蔽在草丛里，观察一阵确保无人后，来到血腥味最浓的地方。
　　地上有一些血迹和不明人体组织，还有一排车轮印，看来汤算生已经被人接走了。不确定是敌是友的情况下，野狗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跟着这组车轮印。
　　从气味上野狗只闻到汤算生一人是变异者，有其他人应该只是普通尘星人，但是它不敢轻易冒险。目前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进食，整整一周也只吃了点最后见到汤算生时她手中提的五花肉，对于现在的它来说远远不够。
　　野狗知道人类是可怕的动物，这些痕迹说不定不久就会有人来清理，一旦遇上它必须确保自己至少有逃命的力气。思索片刻，野狗决定先在山里找点小动物填饱肚子，等自己状态好点再做打算。
　　野狗叼了根树枝扫了一下自己的脚印，就往森林深处走去……
　　今天是周一，不同于一般人，阮维善很喜欢周一，他杀的第一个人就是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周一。那时他还在上初中，在那个如今已经荒废很多年的建在深山中的学校，想想如今已经三十多年过去了，真是非常怀念啊。
　　阮维善人如其名，在亲朋好友同事包括见过一面的陌生人眼中都是一个富有正义感，非常善良的人。不管对谁都是彬彬有礼，而且乐于助人，完全不计较回报。甚至在车上看见小偷或者咸猪手，也会勇敢站出来大声制止并将那人扭送警局。
　　这样一个几乎零差评的人，公认的好人，却从未停下自己犯罪的步伐。而这三十年来知道他真面目的只有那些受害者，却永远闭上了眼睛。
　　不明真相的人也许会觉得是不是阮维善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所以平常想多做好事来给自己积点阴德。但是那些聚集在这个恶魔身后的冤魂如果能说话，一定会愤怒地反驳，这个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他很享受这种将所有人蒙在鼓里的快感，一方面打造自己良好的形象，让自己远离警察的怀疑名单，一方面亲和感很容易接近自己看中的猎物。他从不觉得自己是错的，完全没有任何愧疚或者害怕。
　　虽然他家也供奉着菩萨，一日不落地点香叩拜，但这只是因为他的妻子信这些，他装个样子而已。是的，这样的人居然有个真正表里如一，善良温柔的妻子，还有一个懂事聪慧的女儿。
　　阮维善有一个和睦的原生家庭，本身也没有经历过任何校园暴力或者社会毒打，只是单纯地遵循着本能生活，完全的本能。
　　自然界中，狮子吃斑马，老鹰吃野鸡，野猫吃老鼠，大鱼吃小鱼，生物链就是如此形成的。每个动物都有自己的猎物，也同时有自己的天敌，就算没有天敌也会有自然环境限制它们的繁衍发展，所以自然万物就在这样的循环中生生不息。
　　但是人类打破了这个平衡，站到了整个星球食物链的最顶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人类想，总能找到方法猎杀圈养。任何植物只要有需要，就可以进行杂交育种改良。哪怕是在恶劣的地理环境，人类也可以建造自己的庇护所，植树造林开沟挖渠，不断发展壮大。
　　说了这么多，阮维善肯定不是一个动物保护者或者环保主义者，他只是认为人类和其他生物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样生老病死，同样适者生存。
　　如果说一个北极熊通过猎杀海豹来果腹，那他杀人用来让自己高兴，这两者有何区别呢？客观来说，都是一个生，一个死，然后死的那方回归自然。
　　也许过程不同，动机不同，结果上来说却没什么不同，这就是阮维善的价值观。人类经过漫长岁月发展出的文明，诞生出的仁义礼智信，对于阮维善来说一文不值。
　　人性本恶，人性本善，这个自古就争论不休的话题在阮维善看来可笑之极。善恶本就是人自己创造的一种观念，这和那些公理不一样。
　　比如两点之间线段最短，这不是人类创造的，而是对于自然现象的一种归纳总结。无论人类以什么方式阐述它，它都是不变的，真实存在的。
　　但是善与恶则是虚假的，不过是人类为了社会正常运行做出的约束，制定的一套人类自己的规则。所以法典才会一代代不断变化，从一开始的以牙还牙，到如今刑法量裁。不像是真理，揭示的是世界的本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永远不变。
　　有钱有权心狠手辣的人总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这一点倒是自古不变。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这不是个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世界。又或者说，人类还没有进化到那样的文明程度，仍然是原始野蛮的。
　　扯远了，总之如果有人问阮维善为什么杀人，他可能借助一句名言回答，登山是因为山就在那，同样，杀人也是因为人就在那。阮维善自认为自己是很公平的，他杀人，人也可以杀他，只不过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能杀死他罢了。
　　也许阮维善从来没有意识到，他之所以能屡屡得手还逍遥法外，正是那些善良的人对他的信任。如果这世界真是完全地弱肉强食，以他的实力绝对是最先死去的那一批。因为他再怎么嘴硬也掩盖不了欺软怕硬的事实。
　　他从不会去挑战自己没把握能杀死的人，只会选择他觉得弱小的猎物，来满足自己可以随意支配他人性命的妄想。
　　这次选谁呢，阮维善扫视着地铁车厢里的人，一个平平无奇的女白领映入他的眼帘。与此同时扮演汤算生的演员打了个寒颤，看了眼车顶，是空调开太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