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准投放》林玄

9、第 9 章

　　第二天祈明泽醒得很早。

　　如果说昨天他和林夏说的“我要追你”还有因为封闭不得不相处不如干脆试试看的想法，昨晚那一舞后，他就彻底的改变了想法。一舞倾城也不过如此。跳舞时的林夏才是真正的她，自信、骄傲、明媚的宛如阳光，照亮的他的心。

　　祈明泽找到那张写着“恋爱吧”的演出票，在一幅远景剧照中一眼找到了林夏。《汉宫春晓》是一幅绢本仕女图，票面上的舞蹈演员也如绢画中那样，身着汉代衣服，绾着发髻，再现汉代宫廷的点点滴滴。林夏位于画面左侧，端身而坐，面前还有位画师在画板上描摹。

　　林夏饰演的是尚在掖庭的王昭君，因不肯贿赂画师而被故意画丑，而未能入选后宫。此时的王昭君仍是掖庭的宫女，制式和一旁的宫女并无不同，但仍能通过其他地方感受到她的与众不同。

　　可能这就是恋爱吧，原本注意不到的细节，因为有了喜欢的人，一下变得特殊了起来。摩挲着林夏的剪影，祈明泽把票放回盒子里安置好，洗了手去准备早饭。

　　在他和林夏追新剧、跳舞的这一晚，Blue Point 的群里却是炸了锅了。

　　昨晚他和宋子瑜视频，尽管林夏敲门后放低了声音，还是被宋子瑜那个顺风耳听到了，更是对他之后果断挂断兄弟电话的行为强烈不满，于是发动了Blue Point 全员对他进行声讨。

　　五个人的群，四个人聊出了999+的记录。

　　跳转到最上，祈明泽快速浏览，手都快滑出了腱鞘炎也没翻到个底，其中有一半是宋子瑜对他的控诉，其余都是对神秘女声的猜测。

　　哪里猜得到，就是让两天前的祈明泽来猜，也未见得能猜得到。

　　祈明泽选了个【吃瓜】的黄豆表情发了上去，没人回他。昨天他们聊到了一两点，这时候都还没起，艺人各个都是熬大夜选手，这时候起可太难为人了。

　　祈明泽惦记着林夏说她今天要远程上班，定了闹钟起来做早饭，眼看着他早饭都吃完了，林夏房间还是没有动静。祈明泽疑惑了，舞团上班这么晚么？

　　怕因为前一夜喝了酒睡过，祈明泽敲了敲林夏的房门，隐约听见林夏喊他的声音，他招呼了声，等了两秒推门进去。

　　林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的人仿佛都没有重力，蹦一蹦就可以飘起来，她也蹦着飘过了许多地方，奇妙的森林、繁华的都市、荒废的村庄……突然间重力回到了身上，刚刚离开地面的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后腰撞在石块上，剧痛立刻传到了大脑。

　　梦是虚假的，痛却是真实存在的，林夏被腰间的疼痛唤醒，活动了下手脚，但人却被死死钉在床上，连翻身都困难。

　　祈明泽进来就看到林夏直挺挺地躺着，神情痛苦，眼眶泛红。

　　“你怎么了？”祈明泽在床边坐下。

　　“可能是旧伤复发，”林夏决定先从自己找原因，“我昨晚喝多了都干什么了？”

　　“追剧、跳舞、睡觉。”见识过队友酒后的群魔乱舞，林夏的酒品可以说是非常好了。

　　林夏醉酒第四阶段：断片后回忆。

　　林夏捕捉到关键词，“跳舞？”

　　“嗯。”祈明泽指指一旁的手机，说道，“你还让我帮你录下来。”

　　林夏转头看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伸出手去够，但因为腰伤够起来很艰难，祈明泽伸手把手机递到林夏手里。林夏点开相册，找到了昨天祈明泽帮她录制的视频。

　　在看到视频里她翻完身还没站稳就接了个涮腰，她算是明白为啥她会一大早痛醒了。

　　哭着和团里请了病假，林夏开始琢磨要怎么解决这事。不是旧伤就好解决，只是昨晚抻到了，加上梦里一直蹦蹦跳跳肌肉没有放松，找人按一按疏通一下就行。

　　问题就在这，这边她不熟不知道找谁，她又出不去就只能叫□□，合并选项之后她大脑一片空白。

　　放下手机，祈明泽还在床边坐着，下了一夜的雨天开始放晴，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在他的脸上打出立体的光晕。林夏发现祈明泽还抓了头发，而她宛如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牙没刷脸没洗，眼角有疼哭的泪痕，兴许还有残余的眼屎没有擦掉……

　　林夏有点想把被子拉过头顶逃避这不公平的世界，但被子被祈明泽坐住了拉不动……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祈明泽柔声问道，声音低沉，她大概理解了邬紫南常说的“苏断腿”是什么意思了。

　　“附近有靠谱的推拿么？最好能上门。”后半句宛如废话，试验过无数次，他俩谁都出不去。

　　祈明泽点点头，和林夏说交给他去联系，便走了出去。

　　小区对面就有家理疗中心，隔了一条街，因为周一的缘故，人来的很快，还根据林夏的病情描述推了设备上来。林夏根据北京的物价推算了下价格，大概是她过几天就要找外援借钱的的程度。

　　不过一分价钱一分货，理疗师手法到位，手到病除，设备撤下去后疼痛就明显消失了，她趴在床上猫式伸展也完全没有问题。

　　等她换好衣服出去结账时，刚好看到祈明泽关上了房门——还是用衣架关的。

　　祈明泽：“好了？”

　　“嗯。”林夏点点头，还扭了扭腰表示没问题，“他们走了？多少钱呐？”

　　祈明泽把衣架挂回门把上，招呼林夏过来吃早饭，“我是他们家会员，按季度结算的。”

　　言下之意：算不明白，别算了。

　　林夏莫名有种被包养的错觉，吃他的住他的连看病都是他结账，是该说杭州人民太热情，还是明星都是如此慷慨？

　　解决了伤病问题，一切还是要回归到正轨，即便是和团里请了早上的假，但晨功还是必不可少。舞者最重要的就是坚持，每天的基本功课虽然无聊且不能涨功，但也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俗话说，地基不牢地动山摇。

　　这些最基本的功课就是最基础的砖块，每日垒上几块，垒得扎实了，才能有被观众看到的舞台上的“角儿”。

　　工作日时林夏几乎一整天都扎在练功房，巡演暂停了，居家隔离期间联排也排不上，但每个人都还在练习着自己的部分。《汉宫春晓》已经巡演了两三个月，动作和走位已经成了潜意识里的记忆，一遍遍的温习只是为了隔离结束能第一时间接续上原定的巡演计划，不辜负全国各地苦苦等待的观众。

　　休息时间，有同事发现林夏似乎不在家里，她家里那面独具特色的背景墙太过令人印象深刻，突然不见引得许多人过来询问。

　　和邬紫南她说是团里要求她去外地，和团里就不能这么解释了，只是含糊地说在朋友家里，好在她们小区暂无确诊，出入都还正常，同事也相信了这个说法。

　　那边祈明泽的队员们也都陆续起床，见他们讨论了一宿，只得到祈明泽一个【吃瓜】的表情，纷纷开启了第二轮声讨。

　　【方永昊】：速速如实招来！

　　【岑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单林心】：快说

　　【宋子瑜】：你最好给我个解释，不然吃我一剑

　　在四位队友的疯狂@ 中，祈明泽优雅上线。

　　【祈明泽】：没什么好解释的

　　【祈明泽】：就是，大概可能也许我是恋爱了吧

　　【单林心】：用了这么多程度副词，那就是还没成（睿智.jpg）

　　【单林心】：（白激动了.jpg）

　　单林心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祈明泽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漏洞，不愧是团里的创作担当，几个词就看破了事情的真相。

　　【方永昊】：害，散了散了，去赶通告了

　　【宋子瑜】：先别走！

　　【宋子瑜】：我有问题！

　　【宋子瑜】：你昨晚在家，所以那个女生也在你家

　　【宋子瑜】：你都把人带回家了，别告诉我你还没成

　　【岑峰】：（吃瓜.jpg）

　　【方永昊】：靠，兄弟，你行不行？

　　【祈明泽】：（微笑.jpg）

　　【祈明泽】：@方永昊 想打架么？

　　【单林心】：@方永昊 你难道对一个单身十几年的老狗抱有很高期望？

　　【祈明泽】：我不介意1V2

　　【宋子瑜】：3V1呢？

　　【岑峰】：（吃瓜.jpg）

　　【祈明泽】：？？？？

　　【祈明泽】：我什么时候变团欺了？

　　祈明泽放下手机，揉了揉眉间，他曾经也是团内一霸，虽然只是兄弟们闹着玩的说法，并不像某些组合真刀真枪的排挤打压，但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就连真正的团欺方永昊都敢在他面前跳了，看来得找时间聚一聚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下过一夜的雨，天气重归晴朗，雨水带来的一丝清凉也抵挡不过夏日的炎热，外面艳阳高照宛如蒸笼，好在室内开了恒温空调隔绝了炎热。

　　祈明泽第十五次拿起手机看消息，Blue Point 群内的插科打诨还在继续，他偶尔点进去胡侃几句。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家也都开始了工作，发言的人越来越少，回复速度也越来越慢，但他还是没有等来想要的消息。

　　今天是星期一，原计划他今天应该和经纪人一起去见导演签合同，但因为特殊情况，他和导演沟通过决定由经纪人代签合同。

　　之前祈明泽在参加演员综艺时就和黄导相谈甚欢，得知黄导新戏正在筹备中更是极力为自己争取。

　　黄导的新戏是一部谍战剧，讲述的是内战时期，地下党组织为了获取国民党的潜伏计划保证我方人员重要人员转移而斗智斗勇的故事。其中男二号有勇有谋，有不少的高光戏份，因此也对演技要求很高。

　　祈明泽作为偶像出身的演员，很难接触到这类正剧的资源，因此当黄导有意让他参与时，他拿出了十成十的诚意来准备，光人物小传就写了几万字。试镜时黄导也对他的表演很是满意，定好了等他这部戏杀青就可以签约拿到剧本。他对这部戏期待颇高，黄导的制作向来口碑不错，过去的作品鲜有翻车，祈明泽也想通过这部作品打牢实力派的标签，可以说是势在必得。

　　和导演约定见面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可午饭都吃过了，经纪人还迟迟没有消息，就连他发给导演没能亲自过去的消息都没有回复。

　　祈明泽等的愈发焦急了，把自己关在创作间里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即便是黄导多次透露出对他的欣赏，也认为他十分符合男二这个角色，但这个圈子里有太多未知的因素，不到最终签约，谁也无法预料花落谁家。

　　终于，尘埃落定，一直失联的经纪人打了电话过来，祈明泽心里的猜测被证实，这个角色已经不属于他了。

　　拿到角色的是几年前古装偶像剧出道的小生周文宣，舞蹈学院毕业，据说曾经在中国舞剧院待过一段时间。因为从小学习古典舞，出道后又多演古装剧，翩翩公子气质出尘，被粉丝称为“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他会来竞争一部年代剧的男二，还能成功抢到手，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入行多年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