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准投放》林玄

8、第 8 章

　　耳机那头听见女声的宋子瑜很是兴奋，连着追问道，“你不是说你在家里么？怎么会有女生？你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

　　祈明泽没理他的质问，说了句“有事，之后聊”，就果断挂断了视频，丝毫不给兄弟留情面。

　　林夏问完话，见祈明泽似乎在视频，就退出了房间，在房门外等着。祈明泽起身正要开门，突然想到什么，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披肩拿在了手里。

　　刚才林夏探头进来还露出了半个肩膀，她穿的还是昨晚那件墨绿色的真丝睡裙，细细的肩带吊住裙身，裸露出大片的肌肤，趁得皮肤更加白皙。祈明泽一出来，就拿披肩把林夏整个人罩住，盖住了大片暖白的皮肤。

　　林夏愣了一下，随即明白的祈明泽的好意。她今天只买了练功服和日常的衣服，想着睡衣起来就换掉也没什么，却没想到雷雨天让她躺下后还要再找祈明泽帮忙。

　　道过谢后，林夏说出了找祈明泽的原因。

　　“你有没有耳塞或者褪黑素啊？”林夏手指向上指了指，指尖微抖，雷声适时响起，轰隆隆的，确实难以入眠。

　　祈明泽想了一下，“耳塞我不用，家里应该没有。褪黑素我之前吃过一段时间，我找一找吧。”

　　去年末他拍了部戏，在里面饰演一个为情所困的偏执狂，杀青之后一直没能出戏，睡觉时那些他为了入戏搜集的资料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他为了睡得安稳些就吃了一段时间的褪黑素，同时辅助其他手段调整，才成功走出来。

　　他本身睡眠质量还好，过了那段时期就不再吃药调整，褪黑素也被他收起来了，所以应该是还有余量的。

　　找了几个可能存放的地方，祈明泽找到了还剩半瓶的褪黑素，安全起见先看了看保质期。

　　保质期是没有过，但下面还有一行【请在开封后三个月内服用】。祈明泽算了下时间，那部戏杀青已经是过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已经是六月末，早就过了可服用期，吃下去怕是会出问题。

　　和林夏解释过，确认家里没有类似的存货，风雨交加也不好再叫外卖，祈明泽把主意打到了酒柜身上。

　　“红酒也能助眠，要不你喝一点再去睡？”这是他失眠时常用的法子，喝到刚有点晕的量去睡，入睡是最快的。

　　他们团五个大老爷们，私下聚会时经常拼酒，这是他们实验了无数次得出来的结论。

　　林夏看着酒瓶有些犹豫，她酒量不行她自己是知道的，一般在外面她都会推说酒精过敏，只是偶尔和要好的朋友一起才会喝上一杯。但也仅仅是一杯，她就能上头，然后做出些事后不想回忆的事情。

　　但她还是有些心动，一方面雷电不停她确实没法睡，另一方面她知道自己上头的度，控制一下直接去睡应该是可以的吧……？

　　见林夏点头，祈明泽从酒柜里挑了一瓶酒味不太重、好入口的酒，又拿了两个高脚杯出来。

　　深红的液体沿着杯壁滑入杯底，漾起了层层酒花。祈明泽不了解林夏的酒量，很保守地只倒了三分之一的量，自己那杯也是同样。他只是陪林夏喝一点，并没有打算喝太多。

　　“我最近有部网剧在上，要不边看边喝？”

　　现在上的这部剧是他年初的时候拍的，是一部架空古装剧，讲的是江湖恩怨，还有些搞笑的元素在，上周才播，宣传都还没推起来，还不知道市场反响如何。

　　“好啊！”林夏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没有想象中明显的酒精味，也没有印象里苦涩的口感，反而口感丝滑，还有些味甜，又多喝了一口。

　　祈明泽打开了电视，因为不常用，连电视会员都没开，再看手机也没开通，只好找工作室的人要有VIP的账号。

　　林夏问了在哪个平台，祈明泽说了个名字，林夏了然，叫祈明泽不用再找人，正好她有这个平台的会员。

　　去年舞团和平台有合作，上线了舞团官摄的舞剧，年底平台送了一堆年礼，其中包含平台的年卡，林夏就分到了一张。

　　打开App，右上角的观看历史提醒她已经看到了最新一集。

　　“咦？她也在看这部剧哎。”

　　不用搜索，林夏顺着观看历史点进了这部剧，跳到第一集投屏。

　　祈明泽好奇问了句，林夏回道，“我的邻居，我不太追剧，一般都是她用我的号看。”

　　“我们工作室的小姑娘也这样，几十块钱的奶茶天天点，十几块钱的会员要共享。”想到自己刚刚还问人家要会员的行为，祈明泽把自己也笑话进去了。

　　《别样江湖》是一部小成本的情景武侠喜剧，虽说是小成本，但服化道还是做得极为考究，剧本也是经过多年打磨，从片头就能看到整个剧组的用心。因为资金不多，大头都在场景布置和服化道上了，留给演员的自然不多，可以说主演栏里，除了祈明泽，几乎没有她认识的人。

　　国内近些年并没有特别爆红的情景喜剧，一方面创作难度大，要顺应潮流又要制造笑点，一方面演员难找，能演得出效果又能撑得起收视的演员寥寥无几。从这个角度来看，祈明泽应该是导演选择用来撑收视的人选，可惜祈明泽撑起了演技但没撑起收视。

　　播出两周，放出了八集，剧组穷到连宣发经费都没有，平台的推广没有，流量大V引流也无，更别提热搜都一次没上过，糊得悄无声息。

　　林夏也是很佩服邬紫南，这么冷门且新的剧她都能扒拉出来追，不愧是娱乐圈高级瓜农。

　　一集三十分钟，剧情简洁流畅，看起来倒也快，林夏刚把出场人物和性格分清，进度条就走到了片尾。

　　片尾曲是一首颇具江湖侠义的快节奏歌曲，林夏不太懂作曲编曲，但这首歌听完，她就已经在脑海里构建好了大概的舞蹈架构。

　　很适合拿来跳舞。

　　侠行天下、快意恩仇，动作编排明快有力，会是一支跳起来酣畅淋漓的舞蹈。

　　她特地倒回去看卡司表，片尾曲的词曲演唱都是祈明泽，拿一份钱，打四份工，可以说是劳模本模了。

　　祈明泽摊手，导演组穷，一份钱掰两半用，刚桌子上看到的那些菜都是拿他们的盒饭凑的数。

　　趁第二集片头还没结束，拿过酒瓶又给自己添了半杯。酒无酒味，喝起来像是果饮，她边看电视边和祈明泽聊天，不知不觉就干掉了一整杯。

　　林夏喝酒不像其他人上头到脸通红，而是全身泛粉，像是刚从桑拿房里蒸过。她一般第一杯时，会皮肤泛粉，意识轻度游离，但很快就会被抓回来，除了比平日更加娇媚动人，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祈明泽不清楚林夏酒量如何，见她自己续杯，提醒她这酒后劲十足。林夏此刻意识松散，祈明泽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好在她本身不酗酒，遇上喜欢喝的酒也只是一口一口抿下去。

　　可能是披肩太大，林夏整个人缩在披肩里，竟真能把全身罩住，羊脂玉般的手伸出来端着酒杯，偶尔在胸前晃一晃。黑色的及腰长发披散开来，像是深海中的水藻，随着她的转头飘摇舞动。

　　片尾曲第二次响起，林夏像是突然被打开了开关，开始和祈明泽讨论起要如何给这首曲子编舞，哪里要加什么细节。说着说着，就把手机塞到祈明泽手里，披肩围到腰间打了个结，纤长而充满力量感的大腿在交界处若隐若现。

　　灵感转瞬即逝，林夏要亲身跳一遍，请祈明泽务必录下来。

　　好在祈明泽的客厅够大，只要林夏没心血来潮做圈小翻，还是足够林夏发挥的。

　　酒后的林夏，没了白日的拘谨，甩掉拖鞋赤足而舞，动作利落洒脱。咖色的羊绒披肩在她身上，宛若侠客猎猎作响的斗篷，挥洒的尽是江湖豪情。睡衣加披肩做裙这样不伦的搭配，竟是让她舞出了游侠的不羁放纵。

　　祈明泽想起他创作这首歌时，已是杀青后的许久，他当时正在筹备另一部戏，导演找人写了几版主题曲都不满意，最后打电话到他这，让他创作试试看。他同样写了几稿都不满意，本身他在团队里就不是创作担当，而且江湖侠义也不是他们擅长的曲风，胡乱组合怎么听怎么别扭。

　　还是在某天夜里，他实在是憋不出，跑到天台去喝酒，意识游离那一瞬间，他抓住了灵感，几乎是文不加点地写完了这首歌。

　　而今天林夏仅听了两遍就编出了舞蹈，举手投足间尽是他所畅想的干脆落拓的豪情义胆，只是受制于空间不足不能尽情挥洒，但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合适的编排，就连他留在歌里的小细节都被她有意无意地跳了出来。

　　祈明泽感觉到心脏在剧烈的跳动。这种感觉，他在出道前最后一次会议中有过，在第一次演唱会上有过，在拿到他们梦寐以求的内地最佳组合奖时有过，在以演员身份得到伯乐认同时有过。

　　现在，他看着林夏的舞姿，手里还举着手机帮她记录，心却已经飘到她身边与之共舞。

　　随着林夏旋转，乌黑的发丝在空中飞扬，他听见他的心里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可能是真的要开花了吧。

　　祈明泽想。

　　哪有无缘无故奇特的相逢，是命运安排好的一切，让两个彼此契合却无交集的两个人相识相知，不得不面对彼此、适应彼此，然后猛然发现，原来梦中的那个人就在这里。

　　一曲结束，林夏冒着酒气凑过来看拍摄效果。

　　祈明泽难以判定舞蹈时下盘沉稳的林夏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但搭着他肩膀靠在他身上看视频的人呼吸都在他颈侧，他早就心猿意马酥了半边的身子，僵直地举着手机给林夏看。

　　突然他感到身上一沉，视频看到一半，林夏就靠在他的肩上睡了过去。

　　林夏的醉酒三阶段：泛红、跳舞、睡觉。

　　跳什么舞取决于她听到什么歌，歌放了多久，只要音乐停下、舞步停止，三分钟内林夏必睡，这是多年来好友总结出的经验，屡试不爽。

　　祈明泽并不知情，他侧过头只能看到林夏靠在他的颈窝，安静如睡美人。

　　最起码林夏得偿所愿了，虽然褪黑素没有，但雷暴之下，她安然入睡。

　　祈明泽轻手轻脚地将她抱回房间，整理好被子，看了眼熟睡的人，退出了曾经专属于他的房间。

　　晚安，My Princ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