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准投放》林玄

12、第 12 章

　　负责剪辑的员工剪着剪着发现了不对劲。

　　她是工作室的老员工了，祈明泽的vlog、小剧场什么的，基本都经由她的手剪辑发布，老板也很少端架子，经常和员工们聚在一起，所以她可太了解老板了。

　　老板说想休息几天，按照以往的惯例应该是一个人闷在家里。

　　之前这种情况录的视频，要么是祈明泽定好机位摆拍，要么是祈明泽姐姐祈明鹿来掌镜。除此之外，祈明泽很少在家里录视频。老板有洁癖，不喜欢外人去到他家，能进他家房门的除了外卖小哥和物业，就只有老板的至交好友和经纪人及助理。

　　祈明鹿录视频很喜欢和弟弟说话，讲一些段子逗祈明泽，粉丝也知道祈明泽有个姐姐，即便视频里有女声也不会瞎猜，她们都听得出来。

　　经纪人在办公室里加班，助理休了假，朋友圈刚晒过陪孩子的照片。其他好友多少都会出镜，但视频里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出镜，只有她们老板一个人，对着镜头自言自语。

　　工作这么多年的直觉告诉她不太对劲，但她又不是老板肚子里的蛔虫，也不能扒老板的通讯录，猜到掌镜的人是谁也没有奖金，只是剪片子时放飞脑洞乱想而已。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位摄影师的水平比祈明泽姐姐好了不止一点。

　　祈明泽姐姐时常仗着自己弟弟颜值优越，就随意找角度取景，亲情滤镜厚重，觉得自家弟弟哪怕是死亡角度都很好看，剪辑时还要调角度和选框，所以废片率极高。但这位神秘人就很会拍了，构图比例很好不用额外调整，选景也避开了杂乱的部分，最厉害的是运镜丝毫不抖，顺滑到像是老板在家里藏了个云台。

　　难得剪到这么顺滑的片子，剪辑师越剪越兴奋，再看着视频里的菜也就越饿。

　　好在老板体谅她们，知道今天要加班，定了知味观的加班餐来犒劳他们。就在剪辑师饿得快要啃电脑屏幕时，加班餐终于送到了，大家挤在一起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今天的热点。

　　剪辑师刚经历过老板的美食暴击，饿得狠了，没有参与她们的闲聊，只是闷头苦吃。

　　恍惚间她听见有人说，“之前让泽哥做腌笃鲜他都不做的，说腌笃鲜只有春天吃才最好，其他季节的笋都不新鲜。但今天这个腌笃鲜我觉得味道也挺好的。”

　　剪辑师喝了口汤，点点头表示认同。然后她看着碗里熟悉的配料，想起来刚才视频里，老板的锅里好像也炖了这些。

　　她抬头问道会议室的众人，“老板在什么情况下会春天之外的季节做腌笃鲜？”

　　问题问完，整个会议室都沉默了，大家都认为这个问题不会存在答案。因为众所周知，祈明泽不但洁癖，而且口味极挑，不然也不会做出培训期间不满厨师做的菜，就自己撸袖子上的事情。

　　在非时令的季节，做一道时令的菜？

　　这绝对不会是祈明泽会做的事情。

　　“但是老板今天做了腌笃鲜。”怕大家不相信，她把最终成品的图片发了出来。这张照片似乎也是那位神秘人拍的，四道菜拍得令人垂涎欲滴，还用上了滤镜和贴纸。

　　“……”

　　会议室再度陷入诡异的沉默，美工组甚至想把照片导进电脑里看文件时间，来戳穿这场恶作剧……

　　最后不知道谁打破了沉默，她对着照片研究了半天，不太确定地说道，“今天的摆盘好精致啊……”

　　“确实，像孔雀开屏。”

　　当然，她们的猜测并不能阻止这支vlog上线，趁着《别样江湖》还在热搜上挂着，祈明泽也把视频发到了平台。

　　作为爆红后的第一条营业，厨艺展示绝对不显敷衍。

　　不少网友表示，没想到冷面剑客私底下居然是厨艺好手，有被反差萌戳到。

　　剧组的其他演员也摸过来互动，祈明泽虽是全组最大牌的人，但也不耍架子，几个月拍摄下来大家关系都很亲近，和其他主演微博互动都很有梗，带着整体都热度又涨了一波。

　　回复完其他人，祈明泽尝试搜索林夏的微博账号，试了几个关键词都没有找到，甚至他去中国舞剧院官博搜索林夏，演出通告里只有林夏的名字，没有账号链接。

　　他又跑去问了本人，才确定林夏是真的没有微博账号。好吧，即便是微博也不见得是人人都用的。他顺手关注了林夏的视频平台，并把最新一条更新转到了自己首页，然后就把自己关进了创作间写歌。

　　一部剧、一个人的爆红，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纵然所有的璀璨背后都有无数的推手，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强推之耻。

　　往年的暑期档经常是神仙打架、争奇斗艳，各大平台和卫视都有自己的主推力作，想要在暑假打造一份夏日限定，狠狠收割一波。但今年各大平台的打算似乎都落了空，推出来的几部剧相继扑街，甚至都不用职业吐槽选手出战，光是看剧的路人就已经能把这几部剧骂出了花。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每年的夏日限定都是相同的套路、相同的走势，火过一年的模式就无限复制，直到观众沸反盈天资本吃到苦头才肯换副汤药。

　　暑期档开始至今，没有哪部剧脱颖而出，实现口碑收视双丰收，热搜上都是那些“大制作”的词条，点开后都翻不到几个活人。这种情况下，《别样江湖》的出现仿佛沙漠的绿洲、烈日的甘霖，给这个夏季带来了不一样的气候。大热烂剧缺少的是品质，而制作精良的糊剧缺少的只是一个契机。

　　自媒体带来一波流量后，播出平台看到暴增的数据及时地增加了宣传路径，数据好他们赚钱也开心。

　　和祈明泽工作室一样，导演那边被电话轰炸，有道喜的、有合作的、还有要来投资第二季塞人的，最后还是关了手机才能得个清净。导演是个有着武侠梦的中年人，但拍的戏都太理想化，与市场主流背道而驰，之前拍的几部片子纷纷扑街。好在他家底丰厚，有底气不断追梦，从亿万富翁追成了千万富翁……

　　这次的剧终于有了热度，他也不甘示弱，打算趁着风口把《别样江湖》推出去让更多人看到，也算是不枉费他们的心血。

　　网络自媒体追寻热点的速度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都想从热点事件上咬下一块肉来。

　　祈明泽的工作室连夜加班整理了想要采访的媒体名单，又根据祈明泽近期“不想出门”的想法筛选了几个可以视频采访的媒体，最早的一个采访定在了早上的十点半。

　　没有工作人员，没有助理，寄人篱下的林夏自觉充当全能助理，鞍前马后地帮祈明泽做妆发、调灯光，等到一切准备完毕她再回到舞蹈室上班。

　　“艺人是真的没有绝对的休息，要随时待命准备工作啊！”采访的间隙，林夏一边帮着补妆一边感叹道。

　　“宣传期嘛！”祈明泽仰着头任由林夏在他脸上折腾，他的化妆水平可以是可以和林夏的厨艺打个来回，仅能勉强把粉底扑匀。幸好林夏够专业，用家里库存的这点化妆品都能帮他搞定全妆，不然把祈明鹿叫上来，给他化的妆容是会被粉丝投诉的。

　　“《别样江湖》这么快火了也是没想到的事情，辛苦了这么久，不能让大家的努力白费。”

　　“看来我们要快点想办法出去，不然把你困在家里，会影响收视。”林夏用手抬起祈明泽的下巴左右看看，确认妆面和发型都没有问题后，退到手机支架后面，调整选景和滤镜。

　　“还有什么方法没试么？”

　　“没想到。”调了下补光灯，让镜头里的人更加的亲和，“我在隔离期，又不用着急，你才是急着赚钱的那个，不应该你多想想么？”林夏眨了眨眼。

　　她和邬紫南通过电话了，她的好邻居先是对她的墙头和她有互动这一事件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我不嫉妒，我只是扭曲”的感慨，然后告知她北京一周无阳，预计周六晚解封。

　　林夏猜测，她应该会这个时间回去，最晚也会是周日。虽然祈明泽的豪宅比她的小窝大了太多，但她还是想念她的小家，哪怕回去后不能吃到祈明泽做的好吃的饭菜。

　　“我都出道这么久了，也不急于这一时。”祈明泽是真的不着急，一方面疫情是个好借口，一方面他也想趁此机会多和林夏相处，虽然她一天有八个小时在舞蹈室远程上班。

　　“能抓住的机会还是要尽量抓住的，不然之后会后悔的。”

　　林夏习惯性的把用过的化妆品都收拾好，然后撤回到舞蹈房，把房间留给祈明泽一个人发挥。

　　祈明泽是演员，演员最重要的特质是要能捕捉到情绪，祈明泽能感觉到林夏对娱乐圈隐隐的排斥。他一度怀疑这是针对他个人的排斥，但林夏对于褪去艺人身份的他并无意见，只是每当他工作时，就会退回到那个很遥远的距离。

　　“你有什么后悔没抓住的么？”祈明泽问

　　林夏没有回答，只是唤醒手机锁屏，提醒他，“直播快开始了，你该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