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寄雁传书谢不能》枫叶荻花1016

66、第 66 章

　　这场酒一直喝到半夜。
　　温客行醉得满脸酡红，跌跌撞撞去找旁边亭子坐着的周子舒和谢雁书，挨到他们身上就黏着不起来，最后是被两人半扶半抱回去的。
　　被放到床上之后，温客行醉眼朦胧，却还认得出两人谁是谁，抓着谢雁书的衣袖，大着舌头问：“阿，阿书，你，你那天干嘛帮那个老妖怪？”
　　周子舒也想知道答案，抬眼看向他。
　　谢雁书早已想好了应对之辞，此时便看着他们，柔声说：“我有事想找他帮忙。”
　　周子舒暗暗点头，他的猜测也是如此。叶前辈武功高强，神通广大，阿书寻他帮忙实属平常。
　　喝醉的温客行却更加抓紧了谢雁书的袖子，委屈巴巴道：“什么，什么忙？我不能帮吗？”活像个心爱的玩具要被抢走的小孩子。
　　谢雁书将他乱了的头发理好，动作温柔，话语却干脆利落：“不能。”
　　温客行撅着嘴，十分不乐意。
　　周子舒跟着谢雁书一起哄了几句，温三岁小朋友终于放开了被抓得皱巴巴的布料，决定做一个懂事的孩子：“那我，我以后不跟老妖怪吵架了。”
　　谢雁书也用哄小孩的语气夸他：“我们阿行真棒！”随后又道，“不过不用勉强自己，照你的天性来就好，叶前辈挺喜欢你的。”
　　把温客行哄睡后，谢雁书与周子舒便离开了。
　　他们三个各自订了一间房，正好是挨着的三个房间。两人出了门又走了几步，周子舒便偏头看向谢雁书，提议道：“阿书，我们出去走走吧。”
　　谢雁书自然无有不应。
　　一路走到庭院，见到白天成岭练功的沙袋和木架子，周子舒似乎有所触动，问身旁人道：“你也觉得我太严厉了吗？”
　　谢雁书清凌凌的眼珠子望着他，想了一会儿，才道：“严师出高徒，成岭性子有些软，正需要磨砺一二，你见不到的时候，我会帮忙看着，不叫他伤了根底。”
　　周子舒听完脸上带笑，但心里又有些隐隐的疑惑，便问道：“你方才在想什么？”
　　谢雁书诚实道：“我在想，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周子舒有些感兴趣：“哦？”
　　谢雁书继续道：“应当不是真的征求我的意见，你不是听得进别人劝的人。”
　　周子舒唇边的微笑消失了。
　　谢雁书仿若不觉：“那就是想听我说好话了。我便说给你听，当然，应承的事我会做，这个不是哄你。”
　　周子舒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说得对，我不是听得进劝的人。”
　　他承认了，谢雁书却因为他的态度有些忐忑：“我说错话了吗？抱歉。”
　　阿絮为什么是这个态度啊？难道我触碰到他的伤心事了吗？
　　“不关你的事。”周子舒说完，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几步。
　　谢雁书落后两步跟着他，两个人好像回到了初遇时。
　　这庭院不大，没走一会就到了边缘角落，周子舒停步，回头对身后的谢雁书问：“阿书，当初，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
　　谢雁书说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但是阿絮，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他呼了一口气，郑重道：“当初的你又是为什么喜欢我的呢？”
　　不用等周子舒的回答，谢雁书就自答道：“因为我喜欢你，你喜欢我的喜欢。”
　　“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周子舒的心隐约抽痛，为这话中的自贬之意。他眉心轻皱：“你……你很好，何必如此自轻？”
　　谢雁书发现两人的脑回路又不在一条线上了，连忙解释道：“这可不是自轻。就算我有千般万般好，要是不喜欢你，如今便罢了，当时的你，愿意睁开眼睛看一看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吗？”
　　命不久矣之时，要不是被追，谁有心情主动谈恋爱啊？
　　周子舒默然片刻，出声道：“你说得不无道理，可是，并非只要有人喜欢我，我就都愿意的。”
　　谢雁书愣了一会，随即轻笑。他这一笑，两人间有些凝滞的气氛重新松缓过来。
　　周子舒主动上前一步，轻轻抚上他的脸，柔声道：“不要总是看轻自己。”
　　谢雁书握住他的手，说了句看似毫不相干的话：“阿絮，你肯定知道坐井观天的故事吧？”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井里的青蛙，抬头只能看见井口的那一块天空。绝大多数的井口是圆的，于是里面的青蛙们互相交流，便默认天空是圆的。”
　　“可世上不只有一种井口。”说到这里，他轻轻叹息，“那些青蛙看着头顶绝非圆形的天空，只能附和别人’对啊，天是圆的’。”
　　周子舒深深看着他：“那你的天空，是什么样的？”
　　“形状有点奇怪，”谢雁书轻笑道，“但我自己觉得挺好看的。”
　　周子舒便也笑了。片刻后，他轻声道：“以后，你可以再跟我说说，你的那片天空。”
　　谢雁书轻轻挑眉：“就算你会觉得很古怪？”
　　周子舒意有所指道：“你愿意说，就比那个想瞒我一辈子的好。”
　　谢雁书脸上顿时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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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阿书不会特意对温温说这番话，因为温温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与众不同的。好比阿书的井口是四四方方的，温温的井口是半圆半方的，虽然不是一个类型，但反正都跟主流的圆型不一样，于是可以（一定程度上）互相理解对方的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