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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   叶白衣过来叫人的时候,谢雁书是被温客行抱着慢慢走过去的。
      周子舒昏迷着躺在床上,整个上半身被绷带裹着,其下隐隐渗出红色鲜血。
      叶白衣制作了温客行想要触碰床上人的手,道:“别叫醒他。他如今经脉萎靡,内力回流定会有一轮剧痛,能睡过去最好。”
      温客行点点头,难得受教地站在一边,乖乖看着谢雁书握住周子舒的手,闭目输送内力。
      “嗯哼……”即使在昏迷中,吃痛的周子舒也本能地挣扎起来,温客行急忙上前按住他。等谢雁书撤开手,周子舒已全身冷汗涔涔。
      叶白衣上前探过脉搏确定无恙,才解开他的睡穴,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子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上自己的前胸,那里不再钉着七枚钉子,取而代之的是七个血洞——
      他倏尔露出一个释然的笑,看着温客行和谢雁书,轻声道:“我能陪你们百年了。”
      温客行立马喜上眉梢,谢雁书却猝不及防落下泪来。
      周子舒抬起手,以指腹拭干他的眼泪,温柔道:“阿书,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谢雁书握住他的手,低头轻轻一吻,又掀起眼帘,望着他的眼神情深似海。
      他们旁若无人地对视,作为唯二的知情者,几个月的忧虑、煎熬、逃避尽在不言中,在正式告别它们之后,势必会沉淀成一段只有二人印记的人生经历。
      明知他们无心,温客行也隐约生出些局外人之感,不由有些黯然。
      “老温,”好在周子舒敏锐,及时向他解释,“这件事瞒着你,实在是我不知如何开口。”
      “我也不想提、不敢问。”谢雁书补充道,“否则,也许阿絮的伤可以早些治好。”
      他们之前都以为这确实就是不治之症。既然治不好,那温客行总有一天会发现的,他们尽量瞒着,只是想让温客行能毫无心事地多开心一段时间。
      温客行想通了,也就把那点子遗憾放下了。横竖三人从初见到现在还不到一年,苦尽甘来余生漫漫,他们有的是时间创造更多共同回忆。
      不知不觉间,子时已到。
      温客行乐滋滋打来热水,给躺在床上周子舒擦拭干净被汗打湿的皮肤,接着又把隔壁房间的床搬过来跟原来的床摆到一起拼成一张大床,三人躺在一张床上美美入睡。
      ———
      谢雁书走在一条陌生又熟悉的小路上,周围是一群刚上初中的,背着书包叽叽喳喳的孩子。长发宽袖的他与四周格格不入,却无一人对他侧目。
      他跟在一个背着黑色书包的男孩子后面慢慢走着,如果有人从旁边看见,定会发现这一大一小不仅五官相似,连神情也一模一样。
      突然有个背红色书包的小女孩从后面拍了小男孩的肩膀:“XXX,你刚刚是不是生气了?”
      本来神情平静的小男孩一听这话就急了:“我没生气,谁说我生气了!”
      “没生气为什么我叫你不应?”
      “为什么一定要应,我跟你又不熟。”小男孩刚一说完,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后悔。
      果然小女孩马上就被他气哭了,留下一句“我再也不理你了”便哭着走了。
      小男孩低头踢了一颗小石子,自言自语道:“我跟她本来也不熟。”
      谢雁书站在一旁看着,终于迟钝地想起,那个别扭的男孩就是曾经的自己。
      他有一颗天生敏感的心,却偏偏遇上一对控制欲强又忽视孩子精神健康的父母,只好自己磕磕碰碰地摸索怎么自我保护。
      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以为只要能够抛弃自己的立场和情绪,理智客观地看待遇见的所有事情,心就不会被伤到,也就不会疼。
      而生气、后悔这些情绪无疑是不理智不客观的,所以在被问“你是不是生气了”,他的反应才会这么大。
      ——你质疑的是我安身立命的本事,要是不反驳你,岂不是说明我坚持了那么久的路是错的吗?
      身边的景物忽然模糊褪色,谢雁书闭眼再睁开,映入眼帘的是客栈的房梁。
      愣了片刻,他才想起自己如今身在何方。
      怎么会忽然梦到那么久远的事呢?谢雁书揉了揉左边的太阳穴,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那个不肯承认自己生气的小男孩肯定想不到,有一天,长大以后的他会在两个男人面前丢掉理智和客观铸成的盔甲,放弃习惯成自然的疏离冷淡,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吧。
      谢雁书唇角微微翘起,很快又被抹平。他轻轻偏头看向左边睡得正香的周子舒,见人一切如常,才重新看向房梁。
      他想,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这件事了。虽然比以前长进许多,但自己今天还是没有与两位爱人坦诚相见。
      他不问周子舒的伤,不是不敢,而是……而是以为这就是自己的命运。
      命运从来不曾厚待他,给他一颗糖果,之后必然跟着两勺苦汁。
      遇见周子舒这样一个牵动他心神,让生命不再是一潭死水的人,无疑是谢雁书的幸运,那代价呢,代价是什么?
      知道周子舒时日无多后,他自以为这就是代价:原来短暂的欢愉是用往后余生的悲痛换来的。
      哪里知道自己这次猜错了,还差点害阿絮错过治疗的契机。
      大抵人在深夜都会变得脆弱,此时谢雁书便漫无边际地想:是老天爷终于开始眷顾我了?还是说……真正的代价尚未露面,还在后面等着我?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波属于是自我实现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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