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定居指南》吃吃吃啥

22、扬乐城（十一）

　　苏立定好了主意，天刚蒙蒙就去了菜市场一趟。
　　“这是鸡刚杀时的血，新鲜。”
　　她拎来一桶血，桶上还有盖子，防止血溢出。

　　白月时坐到软榻上，沉默不语，一脸嫌弃。
　　“过分了啊，还当自己大少爷呢？给我下来！”苏立喝道。
　　白月时瞳孔一缩，拖拖拉拉地走下软榻。

　　苏立提前捂好鼻子，换自己坐到软榻上，“杀鸡的大娘人好着呢，特意将桶擦干净了。”
　　白月时眼角一抽：这位苏掌门还真是善与人交。
　　他手一抬，指挥灵力将桶盖掀开，浓郁的腥臭味瞬间充斥整个房间。
　　苏立迅速往嘴里塞了一片漱口用的芳香叶，然后转身将身后的窗户打开。

　　白月时闭眼，一脸生无可恋。桶盖重新合上。
　　他默默走到软榻边，却只盘腿坐到地上。

　　“等一下。”苏立发现不对劲，“白月时你张嘴。”
　　白月时抬头乜了她一眼，“我提前吃了香叶。”他嗅觉灵敏，苏立拎着鸡血走在流水居所在的街道时，他就闻到了鸡血味。
　　“也给我一片，辛苦费。”大少爷用的芳香叶定也是顶级的，苏立毫不客气。
　　“……”

　　苏立将新的叶子往嘴里一塞，当即冲去窗外跳上屋瓦——实在是太腥了。她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能替他将血从菜市场提到流水居，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苏立心安理得地坐在屋瓦上，放出神识窥探屋里的情况——

　　灵力将桶盖只开出一条小缝，足够一滴血出入。
　　“就这？”苏立扬眉，“这么谨慎的吗。”她合理怀疑这滴血还没有昨晚她指尖的那滴大。

　　就在她吐槽的功夫里，这丁点鸡血已极速渗入白月时的指尖。
　　白月时运气吐息，丹田的位置似有灵气发光。
　　苏立眼神一亮：那就是魔丹的位置？

　　片刻之后，白月时故技重施。这次的血是掌心大小的血球，他抬手将血球握在手里，五指一拢，血球越变越小。
　　白月时脸上的血色越来越浓，快要成一张红脸。

　　苏立刚想笑出声，下一秒，她眉心皱起。
　　原本白月时浑身笼罩着修仙者特有的光，光华原本淡薄。就在这时，光晕愈加浓烈，红光与白光交织成一片粉光。

　　苏立暗道不好，扒着屋瓦准备跳回房内。
　　说时迟那时快，白月时蓦然睁眼，一股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苏立缩回了脑袋，拍拍胸脯：幸好幸好，再快一步这血就要溅她身上了。

　　神识确认过白月时不再吐血后，苏立才轻巧地跳下屋顶。
　　“你没事吧”这样的话在此时就显得很废，苏立直截了当：“这鸡血不新鲜？”

　　白月时扼住想再吐血的冲动，嘴角抽搐，“妖灵相斥。”语气里像是早有预料，并无半分惊讶的波澜。
　　他的脸又变回了苍白。
　　苏立无语凝噎：合着就只能吸修仙者的血呗？

　　“这件事不能公开。”她揉揉眉间的睛明穴，“不然那群老古董可以光明正大地将你废了。”
　　白月时唇色发白，嘴角的戏谑笑容让他的脸色更加邪气，“我给过一次机会，不会有第二次了。”

　　“你在想什么？”苏立痛心疾首，“你现在的实力没办法支持你说出这么狂的话。”
　　不等他反驳，她又说道，“你替我去一趟医仙的摊位，说不再看诊了。记得帮我编个合理的理由，让他们彻底死心的那种。”
　　如今白月时真的变成烫手山芋，她被迫主动行动。

　　苏立刚要走出流水居，就被一个少年拦住。
　　“医仙医仙，我是林家的小绿。”少年家仆挠挠脑袋，一脸腼腆。见苏立停下脚步，才继续说道，“我们家公子醒过来了，夫人老爷想再请您去看看。”
　　苏立点头一笑：“赶巧了，走吧。”

　　林府的气氛不再有上次那般低沉，家仆忙碌来往，主母携李氏早早就在会客厅等候。
　　苏立赶时间，也不多和他们寒暄，直奔林商的厢房。
　　林商正躺在床上看书，见到苏立，嗫嚅着想说话，又被苏立拦住。

　　她用灵力探过林商的脑袋，确认无恙后，才对从身后赶来的林母夫妻说道：“算是成功了一半，剩下的还要靠二位精心照料。”
　　她叫两位给林商再开些舒缓放松的药物，又叮嘱了几番后续开解林商的说话技巧后，终于带着百两黄金离开了林府。

　　苏立穿街过巷，见到熟悉的宫灯，走进了神机娘的府邸。
　　院子里还是那位家仆在扫地，见到苏立后，他表情不咸不淡地放下扫帚，先她一步走进内堂，向候着的一众人说道：“贵客到，还请各位择日再来。”

　　其中一位中年男人眉毛“蹭”地竖了起来：“我们等好久了！怎么……”
　　“闭嘴。”他身旁的中年女人喝道，“得罪神机娘，下次连进这个门的机会都没有。”说罢，她对家仆做了个礼，“贱内失礼了。”

　　于是一众人鱼贯离开。等到楼上的最后一位客人也下了楼，苏立很快就见到了神机娘。
　　“过来看看这报纸。”神机娘语气很淡，眼角却是雀跃的笑意。

　　苏立走到桌前，小报上的大标题映入眼帘：《修真日报》。
　　大标题旁又有几个小标题：《万方秘境三月后开启，五大门派谁与争锋》，《无心医仙妙手回春，心病不再心药医》，《无心七子招新出奇招》。
　　“如何？”神机娘掩不住眼里的得意。

　　苏立先是搜了下记忆里的“万方秘境”——原来是一群元婴期以上修真者历练的地方。
　　她啪啪鼓掌：“不愧是神机娘，以后扬乐城的风向，都得是看这份日报了。”她一语中的。

　　神机娘“哼”了一声：“只是扬乐城可不够。”
　　“哦？”苏立眉头一挑，“印刷的法子找到了？”要大肆传播报纸，首先需要有足够的量。

　　神机娘眼神一黯，撇了撇嘴：“扬乐城里的书原来倚赖人工手抄。我又找人打听，其他城用的是雕版，在雕版上提前刻好了字，再印拓到纸上。”
　　“但这雕刻的功夫就要废掉半天。”神机娘露出不满意的神色。

　　苏立也来了些许兴致：“除了这雕版印刷，你还有打听到其他方法吗？”如果这个世界也有人想到了活字印刷，她还真想去认识一下。
　　神机娘摇头。

　　苏立思绪片刻，抬眸道：“我有两个方法，换你两个消息，如何？”
　　神机娘应得干脆：“问吧。”
　　苏立摇头：“我的问题无关紧要，可以先回答你的。”神机娘大方，她也不小气。

　　“第一个方法，专量专供。”苏立娓娓道来，神机娘不作打岔，洗耳恭听。
　　“何必人手一份报纸？常人爱看的不过是八卦，商人、贵族、仙门大派不同，他们需要利用信息交易获利，所以更愿意为这份日报花钱，只要将报纸卖给这些人就好。”
　　“你想要传的消息，也会通过这些人再散出去，以点带面。”

　　神机娘若有所思，沉吟片刻之后又看向苏立：“第二个方法呢？”
　　苏立没有急着回答，从芥子里取出毛笔一支，纸三张。三纸叠放，她用灵力驱动毛笔，笔下一动，力透纸背。

　　三张纸上都写着“修真日报”四个字。
　　神机娘面露不满：“这有何稀奇？”

　　“你仔细看。”苏立提示，“这三张纸的字迹深浅一模一样，不是普通的渗墨。”
　　“你用了灵力？”神机娘讶然。
　　苏立点头：“我只是想提供一种思路——符箓、法器都是因注入灵力而产生效用，那么是否也可以制造出一种可以印刷的法器？”
　　印刷机的制造方法超出她的能力，活字印刷术并不如雕版印刷术方便太多。既然她现在身处修真界，自然要用修真界的思考方式。

　　神机娘又陷入沉思。
　　苏立循循善诱：“这印刷法器一旦制成，一劳永逸。”
　　“倒是一个不错的思路。”神机娘幽幽开口，“方法却是简单的，真是便宜你了。”

　　苏立笑道：“那就轮到我问了。”
　　“第一个问题，信鸽飞行有限，你是怎么布置耳目的？”
　　所谓的“天机”不过是唬人的噱头，但神机娘消息灵通的能力却是实打实的。苏立那天去拿神医资料时，就看到了后院的鸽子。

　　“就知道瞒不过你。”神机娘语气慵嗲，“我的布置自然要比寻常驿站的落点更为细致，一会儿便将我的驿图给你。你这个问题不亏。”
　　驿图相当于神机娘这行的身家，只有对自己的人力物力足够自信，神机娘才会回答问题。

　　“第二个问题：我想打听一个或是两个……”苏立顿了顿，“生物？”
　　“一个还是两个？生物？”神机娘也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似是不理解苏立的犹豫。

　　“嗯——是一种可以摄像的生物。”
　　“摄像？”神机娘是真的疑惑了。

　　“举个例子，”苏立斟酌着大白话的表达，“我们在楼上的景象，可以被这个生物摄取，再投到什么东西身上，让楼下的人不用上来，也能同步看到我们在做什么。”
　　神机娘“嗯”了一声：“听着倒是有趣的玩意儿。不过——你不是已经到化神境界了吗？你刚说的，神识就能办到。”

　　苏立摸摸鼻子，呵呵一笑：“不是给我用的。”
　　神机娘恍然：“你是替那瞎眼小子问的？倒是用心。”

　　“那我也送你两个法子吧。一是扬乐城以西约摸五百里，有一处‘怪兽林’。‘怪兽林’住着个人，唤‘李无牙’，对奇珍异兽如数家珍。”
　　“二嘛，就是去问问衡器宗，是不是也能做出一件这样的法器。”神机娘顿了顿，“要是你去问了，顺便也替我问问印刷法器的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