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上的飞鸟与鱼》独木成森

3、冷夏

　　高中，是于小鱼都冒烟的日子。五点早课，八点晚课，苦不堪言。
　　文理分科，鹿呦呦选文科，于小鱼自然跟着，却被爸爸一个电话，背着她改到理科了。
　　于小鱼十分难过，鹿呦呦安慰她，你成绩那么好，选文科我们也不会在一个班呀。

　　分科后，于小鱼还常常去找鹿呦呦。鹿呦呦虽然朋友很多，可是每次还会把于小鱼拉到离自己最近的地方。照顾于小鱼也是鹿呦呦的习惯。

　　岛上走的人多，来的人少，在学校里本来是不明显的，直到陆生的到来。
　　鹿呦呦的班里来了插班生，陆生。
　　陆生是北方人，自小身体不好，便被父母送到了岛上，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
　　主要是养病，上学是担心他在家憋闷。

　　陆生长的十分好看，眼皮似单还双，瘦小精致的脸，略长的刘海拂过眉眼，笑起来嘎嘎的。
　　活泼灵动的人。鹿呦呦带着她见于小鱼。
　　于小鱼深感，他和鹿呦呦之前的朋友都不同。
　　鹿呦呦没觉得，只觉得他软软弱弱的，看起来很好欺负，需要……需要保护。

　　“鹿呦呦，你不要老是疯啦，你也学学人家于小鱼嘛。”
　　“你个死瘪三，敢说你鹿小爷！”
　　“小爷是谁？笑死人了，一个女孩子小爷个屁啦！”

　　两个人围着于小鱼打闹。
　　三个人一起去海边。
　　鹿呦呦渐渐的真的不跟那些朋友玩了，于小鱼很高兴。

　　另一面，于冬给于小鱼打钱的日子渐渐不稳定起来，有时拖延一两个月，慢慢，也有两三个月的时候。
　　第一次，于小鱼给爸爸打电话，于小鱼艰难的说，生活费没有了。
　　挂了电话之后，于小鱼抬头看蓝天，天上的云像一条小鱼，慢慢的，慢慢的漂移。
　　天空是它的家，于小鱼想。若是天空不要它了，就会掉下来变成雨，落到海里，大海是它新的家。
　　第二次再打电话，是阿姨接的，不等于小鱼开口，就说起于冬的不容易。
　　于小鱼挂了电话，这次没有钱。最后在晚课后去肯德基上夜班。

　　鹿呦呦对这些一无所知，陆生拿着一张男生之间传开的照片来找她。
　　收银台前，于小鱼戴着帽子，低头结钱的样子。美丽的脸似乎在发光，图片上加了四个字，肯德西施。
　　鹿呦呦第一反应就是瞪着陆生，“你也觉得于小鱼好看？”
　　陆生头疼，“大小姐！你最好看好不啦，你好朋友诶，要关心一下吧。”

　　鹿呦呦找了于小鱼，大大的太阳照的于小鱼眩晕。
　　“赚钱，没什么不可以吧。”于小鱼冷冰冰的说。
　　鹿呦呦当下没有说什么，只是到了晚上，鹿呦呦和陆生都来了，还大声嚷道，“于小鱼，我们来照顾你生意啦，要多给两根薯条哦。”
　　旁边的店员笑问，你朋友啊？
　　于小鱼想，生活就像海水，一下冷，一下暖，荡漾着到永远吧。

　　三人临近高中毕业，要上大学，去向就是全国各地了。
　　天天讨论，终究也还是不知道明天究竟在哪里。

　　可是没有人不想离岛的，除了茫然的于小鱼。

　　岛上日新月底，修起了野生公园，旅游区，商业公园。
　　周末于小鱼穿着T恤白衬衫，骑着自行车，在刚建好的商业街游荡，开业的店不多，人更少，看起来是不需要兼职了。
　　街角一家店不同，门前摆了生机盎然的鲜花，门窗装修简约优雅，再看招牌，居然是奶茶店。
　　于小鱼下车，推门，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落了满屋。

　　角落里踩着高脚凳的长发女子，正在玩手机，听见声音抬起头来。
　　于小鱼愣住了，女子画着明艳的妆，美丽又有攻击性，一笑又柔化了眉眼。
　　“你好，您要点什么？”女子还有点紧张。
　　于小鱼更紧张，“我想来问下，你们这里，需要兼职吗？”
　　女子一愣，笑了，有丝丝无奈。
　　还未发展起来的商业街，一天没有一个客人，哪需要兼职啊。
　　于小鱼也知道，不过还是来试试。
　　女子撩了撩头发，十分妖娆的样子，和于小鱼在岛上见过的人都不同，像……像五彩斑斓的海鱼，但笑的却很温柔，“小妹妹，你需要做兼职是吗？”
　　于小鱼坚持自己的问题，“你们需要兼职吗？”
　　女子笑，“还挺倔。”
　　想了想，女子认真说，“眼下忙的过来，不如你一个月后再来问下好吗？”
　　于小鱼点头，有点乖的样子，老老实实退出去了，合上门。
　　门口的鲜花好像没有那么鲜艳了。

　　高考结束了，鹿呦呦哀鸣，成绩不好，哪里都去不了。岛上有一个技校，考不好的人还得留在岛上上技校。
　　鹿呦呦表示就算是讨饭她也要去岛外讨。
　　于小鱼的压力也很大，她的成绩去到一个好学校不难，但是拿到好学校的全额奖金就十分困难，差一点的学校能给更好的待遇，她的大学会过的轻松一些。

　　三人商量着去一个城市，陆生想去最南边的城市看看。最后变成三个人去。
　　鹿呦呦说青春就要结束啦，让我们祭奠一下。
　　于是到礁石上喝酒。
　　红酒白酒掺在一起喝。
　　于小鱼小小的喝了几口，不肯再喝了。
　　鹿呦呦坐在两人中间，搂着她说，于小鱼，你真是越大越难搞诶。
　　喝着喝着，鹿呦呦亲了陆生。

　　于小鱼的世界呼啦啦碎了，大西洋寒流刮进来，海水都结了冰，海鱼冻死在冰里，却不知寒冷什么时候来的。
　　一切都是有迹象的，鹿呦呦为陆生改变太多了，于小鱼忙于奔波没有细想，只以为她是受高考压力改变的。

　　接吻的两人慌乱不知所措。
　　于小鱼在礁石上躺下来，长发铺满，沾着海水。天空没有云彩。
　　是天空不要它了，都掉了下来，掉进海里，海也不要它，推到岸上，化成泡沫。
　　“于小鱼，不要躺下来，头发都在水里了，你是不是喝多啦？”鹿呦呦为了摆脱尴尬，扭过身子只跟于小鱼说话。

　　夏天好冷啊。看着鹿呦呦与天空融为一体的脸，于小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