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韩兮

2、追溯过往

　　“谢……谢谢。”林媛结结巴巴，刚从虎口逃生的她此时紧张不已。还没从刚刚那个地方缓过神来，沈航弈便把林媛拖起来，顺手拾起地上的银器。
　　“是晏家。”他冷冰冰的声音传入林媛耳里，“怪不得，身手了得，还给自己留了后路，不错。”
　　林媛知道晏家，晏家那场火灾的帮凶，但是她不理解为什么晏家要治她于死地，明明自己的亲人都已经因为他们丧命了，难道那场火灾不是意外，而是本来就是想灭林家。
　　林媛开口问“我平日与晏家无冤无仇，为何要取我性命？”
　　“恐怕是那次火灾。”沈航弈的语气不带一点感情。“这些天你先别住在百乐门了，沈家可以留得下你。。”
　　“诶？我？可我什么也不会？”林媛稍稍缓缓，“就算会，这么多天了也该忘得一干二净了。”
　　沈航弈忽然俯身盯着林媛，把林媛盯得怪不好意思的。“如果你不要命的话，你可以选择不跟我走。”沈航弈盯着林媛的眼眸，仿佛已经拿捏住了林媛的小心思。
　　“我，我去。”林媛想都没想话脱口而出。“那我需要回去收拾东西吗？”
　　“不用，沈家什么都有。”
　　话正说到一半，沈家的私家车便稳稳停在路边。
　　“上车吧。”沈航弈说着打开车门请林媛上车。
　　林媛点头同意，轻轻挽起旗袍裙摆，坐稳后理了理坐姿。一路上安安静静，沈航弈也没说什么话。车窗外的风景逐渐熟悉了起来，是那片不大不小的林子，外面夜色静谧，原来已经很晚了。
　　又一次到达那栋神秘的大别墅，一切都生意盎然，借着月色，花坛里的蔷薇含苞待放。奇怪呀，明明不属于栽培蔷薇的季节，蔷薇花开的季节才刚刚过去，为什么这里的蔷薇却如此生意盎然。林媛心里奇怪的想到，不过她并没有多想。
　　沈航弈进别墅之后就不见了，只剩下一位温和的女管家招待她，她替林媛搬好行李，领她去她的房间。沈航弈提前让女管家收拾好房间了，还放好了热水。林媛对沈航弈的好感度越来越高，原来他也没有这么高冷嘛。
　　“小姐，泡完澡早点休息，沈先生明天还有事找你。有需要叫我就好。”女管家向林媛礼貌的道完晚安之后，就离开了，给了林媛足够的私人空间。
　　看着走远的女管家，林媛的心渐渐有点酸楚，她想念林家的管家徐青了，想念林家的所有人。不论如何，林媛现在还不能死，她要为林家报仇雪恨，她的心在逐渐改变，不再寻死，或者说沈航弈的出现给林媛带来了希望。
　　第二天。林媛起的很晚，一下子经历了那么多，昨晚是她这么多天来睡的最舒服的一次。一下楼，沈航弈已经在客厅等待了。
　　“昨晚睡的好吗”
　　“还可以”话语间林媛才发现今天的客厅里只有沈航弈，佣人和管家都好似回避起来了。
　　“长话短说，昨天晚上的人我也算是查清楚了，没想到还能牵扯到你。”沈航弈双手抵在下巴下，若有所思。
　　“本来我找你是想了解一些事情，你爷爷和我的爷爷，也就是沈家曾经的掌管人，沈景秋关系很好。林老爷曾经给过我一味药方，可以治疗一种怪病，也就是那一味药方，能让我的爷爷多活很久。但是那味药方如今消失不见。我想问你是否知道那味药方的备份在何处。其实上一次黎慕带你过来也是我的安排，如果你感觉到被欺骗了，那我很抱歉，我本来是想找一个正当理由把你安排过来，没想到还有别的人要对你下手。”
　　一听到自己的爷爷，林媛的心里酸涩无比。但是她不能再去想那一段悲伤的事情。“爷爷去世之前的老宅里可能有线索。书房里很多他亲自撰写的药方书籍，他过世之后没有人动过那栋宅子。我想可以去那里看一下。”
　　林媛的爷爷曾经是出了名的医师，救人无数。也有很多私人的药方。
　　“可以，你整理一下就出发吧，剩下的车上说。”沈航弈直接下了决定，没有任何犹豫。
　　“行”林媛的心出乎意料的平静，她也很久没有回去那栋老宅了，爷爷去世之后的五年，家里人也出了意外。
　　林媛回到房间，她狠狠地洗了把脸，拍拍自己：“打起精神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林媛认真的选了一套衣服，这也算是去看望一下爷爷奶奶。

　　过了不久，林媛就从楼上下来了，沈航弈也刚好轻抿完最后一点咖啡。管家在门外备好车等候多时，他给林媛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林小姐一路小心。沈先生一路顺风。”
　　这一趟，他们没有带任何保镖。林媛倒也没在意，她静静地看着窗外，太阳被云朵遮挡起来，有点阴气沉沉的。
　　“还有一件事就是，昨天追杀你的晏家，那年林家纵火案也有他们参与，他们的目标似乎不只是你，而是你们林家。至于为何，可能你的身上还有一些事情是你自己也不知道的吧。”沈航弈一边开车一边找时机告诉林媛，似乎在考虑如何提起这件事情对林媛来说才是伤害最小化。
　　“噢，我知道了，晏家，厉家。”林媛沉默了一下，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些一个人过的日子已经让林媛学会沉默，她也不好奇自己身上有什么，她只想活着，给家人报仇雪恨。太多的委屈她也一个人咽下去了。
　　见林媛沉默，沈航弈也没有多说什么，静静地开车。
　　在林媛的指路下，两人也顺利找到老宅。在一座小竹林山上，屹立着一座宅子，宅子已经布满灰尘，经历了岁月的沧桑，多年以后，终于又有人踏入了这孤独的宅子。
　　停好车子，林媛走向生锈的大铁门，虚掩着的大门轻轻一推就发出吱呀一声。花园里的花瓣掉落满地，枯萎的花骨朵散落花盆里，树叶发黄掉落一地，剩下干巴巴的枝干。只有门前的竹子还绿意盎然，让这座老宅不至于太冷清。
　　林媛推开主门，一段回忆狠狠地袭上心来。她不禁湿润了眼眶，没有变化的房子，只是落了灰，那张全家福还挂在最显眼的地方，全家人的笑脸就在眼前。
　　沈航弈注意到了林媛的状态。“舍不得的话，就带回去吧。”
　　“不用了，让他一直完好的待在这里吧。”林媛最后再看了一眼全家福，就跟着沈航弈继续去寻找了。

　　他们走上复古的木梯，走上二楼，直接去到爷爷的书房。推开门，一堆灰尘呛到林媛，害她忍不住咳嗽起来，沈航弈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让林媛小心一点，林媛接过手帕，淡淡的香味让林媛无比安心。
　　沈航弈让林媛休息一下，他来找就好了，但是林媛哪里愿意，还是自告奋勇的和沈航弈一起找。
　　在太阳下山之前，终于在偌大的书房找到了线索，爷爷生前的几本日记本和亲手撰写的书籍。临走之前，林媛深深的看了一眼老宅，她知道，全家福上的情景，再也回不去了。

　　回到沈宅，管家已经做好晚餐了，沈航弈接过管家手里的袋子，交给林媛，“今天累了一天辛苦你了，衣服都是灰尘，提前给你备好新衣服了，换了下来吃晚餐吧。”
　　“啊好。”林媛接过衣服转身回房间。
　　沈航弈也回到楼上换了一趟舒适一点的衣服。
　　他们几乎是同时到达餐桌前，这是他们双人单独共进的第一个晚餐。在他们刚好吃完，佣人过来收拾的时候，门口突然吵吵闹闹的，紧接着黎慕就冲进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女人这么有本事让沈大爷直接把人留下来了。怎么是你啊，林媛，上次才和你说了，这么快就来啦。来的也好，我们一起玩！！”
　　黎慕似乎把刚刚说的话抛之脑后。黎慕后面还跟着万安和惟一曼，林媛感到奇怪的是，这一次，只有他们三个来了，上一次也还有好几个人一起来呢，不过她没有怎么多想。
　　沈航弈倒也没有介意，耐心的给黎慕一行人解释林媛的事情。很显然，他们也知道沈航弈正在寻找药方的事情，所以都很理解林媛。不过后面的事情他们并没有带上林媛，他们四人去了沈航弈的书房，说是讨论商业方面的事情，林媛也识趣的回避。
　　回到房间的林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看了一下时间也才九点，还早，她爬起来去洗了一个热水澡。洗去一天的尘埃，神清气爽很多，管家给林媛热了一杯牛奶，林媛坐在餐桌旁边发呆，“小姐要早一点休息，想太多不好哦。要来点糖吗。”管家看到林媛发呆，便问道。
　　“可以，谢谢。”林媛回答。
　　管家用镊子给林媛夹了两个糖块在牛奶里。然后就去忙别的了，给林媛一个安静的环境。林媛捧起牛奶，漫无目的的走出去，在小花园里散步，温热从手里传来，又有冷风吹向，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呢，林媛自己也不知道。
　　沈航弈刚送走那几个人，他们这次的集会是为了北部一个大单子，沈航弈作为老大，当然要出面交易，但是这样一来，就把林媛弃之于不顾了，毕竟现在可以知道晏家是冲着林媛来的，就算林媛在沈家，不在他身边还是会有危险，沈航弈在的话，别人不敢轻易出手。
　　旧上海的人都知道沈航弈从小就和怪胎一样，处处都是最好，在校期间，沈航弈成绩没掉过，一直稳居第一。曾经一群混混想要找沈航弈的麻烦，放学把他堵在班里，后面就不得而知，只知道那群混混狼狈的走了，后来传出的流言就是沈航弈一打七。这样的他，再加上沈家少爷的身份加持，和他冷漠的性格，很多人都觉得沈航弈奇怪，但是沈航弈压根没有放在眼里。
　　沈航弈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居然在担心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就算有关系，那也是老一辈的关系，可他对林媛又有几分熟悉感。思考间，透过窗户，他看见林媛一个人坐在花园里，静静的，好像和背景融了进去，好像和月色相吻合。
　　沈航弈索性也不再思考，拾起外套，也走下楼。他走到林媛旁边，在她旁边坐下，林媛也不讨厌沈航弈，她明白现在是沈航弈保护了自己，但是她也担心自己随时会被沈航弈抛弃。
　　“沈先生，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吗。”林媛率先打破宁静。
　　“刚处理了事务，不是很困。”沈航弈刚刚和黎慕他们商讨，喝了不少咖啡，确实没有困意。“林小姐，我想知道，你的爷爷是什么样的人。”沈航弈小时候见过几次林老爷。
　　“我小时候很爱跟着爷爷到处去帮人治病，所以我小时候的愿望也就是能像我爷爷一样厉害。他从来没对我发过脾气，他对别人也很好，做事勤勤恳恳。”林媛思考了一会。
　　“很抱歉这几天一直提起这些让你难过的事情。”沈航弈的话语轻轻的，落在林媛心上。
　　“没关系。”
　　林老爷和沈老爷关系不浅，只是到了后面，沈家林家忙于生意，渐渐少了来往。沈航弈也调查过这些，调查过林媛。他觉得很奇怪，林媛的出现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可是他知道林媛不是那个人。
　　沈航弈心里清楚，留下林媛只是因为林媛在很多方面对他来说还有用处，他没有别的私心。
　　“外面冷，早点回去休息吧。”沈航弈没有继续话题，将外套轻轻搭在林媛肩膀上，随后就回去了。林媛还没来得及回答，沈航弈就不见踪影了。“或许这就是腿长吧。”林媛心想。
　　第二天，林媛起的很早，沈航弈下来的时候林媛已经吃完早餐了，这很少见。“今天怎么起这么早，要出去吗。”沈航弈随问。
　　“是的，想起来有些事情。”
　　“需要我喊管家备车送你吗。”
　　“如果可以的话，谢谢。”
　　大概过了几分钟，车子就停在门口。沈航弈没有多问，林媛也没有多说，向沈航弈道谢之后就出去了。
　　林媛让司机把她送到曾经居住的阁楼。环境一点也没有变，表面华丽的上海厅，背后却是如此破败。林媛下了车，径直向曾经居住的阁楼里走去，木楼梯有些破旧，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塌，但是林媛没有在意。她从小包里掏出钥匙，打开那个小门，屋里浅浅的铺着一层灰尘，想起来，她也已经很久没有住了。
　　但是她也没有在意这么多，又再往上走，又一个小房间，是储物室，很久没有人用了。“小咪。”林媛试探的喊了几声。突然，从一堆纸箱子后面探出一个毛绒脑袋，那是林媛喂养的小猫咪，她总是会分一点自己的食物给小猫，偶尔会投喂一下。这一次一个多星期没有回来，她心里一直很担心，见到小咪没有什么事她安心很多。
　　她把小咪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小咪的背部。突然，旁边的窗子传来嗖的一声，一把细刀深深的插进木窗里。吓得林媛什么也顾不得，抱着小咪就往楼下跑。可是楼下也已经被两三个带着帽子的人围起来了。那些人出手也算迅速，直接朝林媛一刀袭来。
　　林媛面前突然出现了两个高大的人影，黎慕，和一个不认识的少年。黎慕用旁边随手拿起的木凳替林媛挡下那一刀，随后黎慕身后跟来几个人把蒙面人一拳打晕。
　　“你没事吧。”黎慕问。
　　“我，我没事。”林媛第二次死里逃生，说话也结结巴巴。
　　“没事的，现在已经没事了，我送你回沈府”黎慕安慰着“这个沈大爷真的是，自己要的人自己也不保护好。”黎慕嘀咕着。
　　“抱歉，林小姐，刚刚没有注意到这几个可疑的人。”后面打到蒙面人的那几个人向我致歉，我认得出来，是司机和沈家的几个保镖。“是沈先生的意思，他让我们跟着您。但是不能直接跟，因为他知道您一定会拒绝，到时候我们也很为难。”司机解释道。
　　“没关系，你们把那三个人的面罩摘下来，然后一起送去沈宅，林小姐我来送就好。”黎慕吩咐完司机，就带林媛走了。
　　黎慕坐在副驾驶，林媛和刚刚那个少年一起坐在后座。
　　“不用紧张，他叫白一凌。是我雇回来的新保镖，怎么样，看着还可以吧。”黎慕朝林媛笑笑，“你可别看他才十八九岁，那功夫可是和我有的一比，只不过吧闷骚了一点。”
　　林媛一开始还是相信的，直到听到后面的话，才意识到黎慕又在开玩笑。“不要开玩笑啦，从实招来。”林媛学着黎慕的语气回答他。
　　“好啦，他是我堂弟，在那附近遇到的，顺便给他送回去。”黎慕解释。
　　林媛也没怎么想，她往窗外看去，风吹拂起她的发丝。她今天心情很乱，“喵。”小咪从林媛的外套口袋里探出头来，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刚刚事发突然，为了保护小咪，林媛下意识把它揣在兜里了。
　　林媛轻轻抚摸小咪的头，心情一点一点的被小咪治愈着，至少现在，她不再是只身一人，对吧，小咪，林媛心里这么想着。
　　很快，小轿车穿过树林，又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沈宅。司机比黎慕他们回来的更快一点，林媛到的时候沈航弈已经在客厅等着了，看样子已经处理好那几个蒙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