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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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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区派出所。
接待民警耐心地听完邱奕意的讲述后，热心地表示安全岛附近的摄像头正好归属他们管理，经过内部协调后很快调取了昨晚的录像记录。
道路两侧的摄像头显示：
21:43:11，周安路从道路南侧人行道进入安全岛，经过柱子后的监控盲区后出现在北面摄像头的监控画面中；
21:44:01，周安路转头看向其左侧，此刻应该是她看见神经兮兮女人的时间点；同时邱奕心进入南面摄像头的监控画面中，快步经过人行道；
21:44:10，周安路往后躲了下，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与此同时邱奕心正好到达安全岛，进入柱子后的监控盲区。
21:44:12，两个视频画面都出现瞬时的扭曲抖动，非常短暂但仍突兀。
21:44:18，周安路经过北面人行道，十秒钟后离开监控范围。
而邱奕心自进入监控盲区后就未在监控画面中出现，更惊诧的是周安路所提到的神经兮兮的女人，自始自终都没在画面中出现过！
事情就此变得扑朔迷离，甚至有点诡异。
周安路整个人惊呆了。
为什么监控画面没有拍到那个女人？她明明看到那个女人就在自己眼前，为什么从监控画面里看她对着的只是一团空气？是刚好在柱子之间的监控盲区所以没有被拍到吗？那也得从南北两边的人行道走过来，为什么完全没有拍到？总不能是从顶上掉下来吧！
顶上……掉下来的？！
难道是鬼？
不不不！周安路连连在心底否认。
她是个唯物主义者，始终秉承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或许只是出现了幻觉。
可这个幻觉也太真实了吧？！
民警显然也注意到这一点，怀疑地向周安路求证：“你确定你有看到什么人？”
在看到监控画面之前，周安路当然是肯定的。
但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
民警换了个询问方式：“那个女人什么模样？”
作为绘画老师的周安路拥有着优于常人的细节观察能力：“她梳着大丸子头还插着一只花纹复杂的金属发展，没有刘海。上身的白色衣服是贴身V领的，里外应该是三层，最外面的袖子短得只到胳膊肘这里，下身是拖地的红色长裙，是像汉服那种大裙子但结构更繁复，袖口和裙摆有一圈圈交叠的花纹……胸口挂了个圆柱形的玉坠子，大概比口红还大一点，还在透出一点点微光……她的皮肤好像……”
……好像是也有些透明。
就在回忆过程中，周安路才渐渐意识到这个女人整体有多诡异。
这哪怕不是鬼，也不能是个人啊！
民警听着她越来越玄乎的描述，表情从困惑逐渐转为笃定：“最近是不是看玄幻电视剧了？
周安路听懂言外之意，尴尬地笑了笑。
玄幻电视剧倒是没看，但前几天有个学生临摹了几张仙侠风图画，乐滋滋地拿来请她点评。但那几张仙侠风图画的风格与她见到的怪异女人完全不同，从视觉原则上来说不会产生这样的关联。
邱奕意也在认真地听着她的描述，脸上交织着困惑、思考与惊愕等种种复杂情绪。
周安路瞧了瞧民警，又瞧了瞧邱奕意，在自我怀疑和理性说服的拉扯中突然想到一个盲点：“可是邱奕心也没拍到？”
民警指了指监控画面右上角的位置：“监控拍不到这里，她们要是从这里走出去，再到斜对面的马路监控，那就可能拍不到。”
事实确实如此。
但这样说法反而让疑点更多了。所谓监控拍不到的这个位置，有栏杆和绿化带需要翻越，并且需要横穿马路才能到斜对面。奇怪女人从外形上看就不正常，她这种不走寻常路可以理解。但邱奕心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翻越栏杆横穿马路呢？不论从便捷程度还是人物动机上都不符合常理。
邱奕意注视着民警所指的位置，将周安路心里思考的这番逻辑说了出来。
周安路惊奇地看着邱奕意。
很少有人能不为这种思考上的默契而心动。
“这里是能走的。到底为什么这么走，等找到你姐姐问问就知道了。”
民警并不以为意。他们在执法过程中见过的不符合逻辑的事儿实在太多了。
邱奕意又将视频快进到画面抖动扭曲的瞬间，询问民警：“这种画面的抖动是正常的吗？”
“信号不好就会这样。”
即便每个不寻常都有寻常的解释，邱奕意心中的疑窦并没有消减，心底隐隐有种微妙的担忧与慌张，像是邱奕心正在遭遇麻烦的心灵感应。
另有名民警走过来说：“刚刚都给问过了周边辖区，他们所里也都没接到其他报警，交通事故什么的也都是没有的。可能说不定就是去朋友家怎么的。”
这倒是令人欣慰的消息。说明不论邱奕心究竟在哪里，至少暂时没有坏消息。
监控视频拷贝给个人不符合规定，所以他便请求民警让他多看几遍。
民警同意了。
邱奕意客气有礼地向民警要过鼠标，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画面，将视频精准地每十秒钟暂停后闭眼思索，之后再播放十秒后暂停再次闭眼思索，就这样周而复始。
周安路定定地瞧着他睁眼闭眼的动作，伴随着耳边那规律节奏的鼠标嗒嗒声，周围的景物仿佛都在慢慢模糊远去，只剩下邱奕意那双漂亮的眉眼。
邱奕意闪亮专注的眼里依稀反射着监控画面的光影，就像那些画面都巨细靡遗地通过视线载入他的脑中。
民警似乎也不想打扰这份专注，直等到邱奕意结束以后才细心记录下邱奕心的外貌特征，表示后续会加以关注。
从派出所出来，午后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而下，将街道照得明晃晃的。街上车流依旧，行人步履匆匆，世界照常运转，仿佛刚才那半小时里窥见的、颠覆认知的异常，只是空调房里一场集体臆想。
周安路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看向身旁的邱奕意。
邱奕意也正好转头问周安路，眼神认真而专注：“周老师，你低头看手心的时候，除了痒，还有别的感觉吗？或者还有注意到别的反常吗？”
周安路回想了下：“其实也不能说是痒，像是被静电轻轻碰了下那种刺刺地感觉。”
她又闭上眼睛摒弃视觉，努力将自己拉回昨天晚上那个短暂的瞬间，从触觉、听觉和嗅觉里去寻找自己可能遗漏的点，但很可惜视觉才是她的专长。除了那一下的刺痒，再也想不起起来任何蛛丝马迹。
邱奕意深深呼了口气，仿佛把憋在胸口的某种滞重感呼出去。他不再试图用现有知识去强行归类，而是接受了某种非理性的存在。
他郑重地点点头：“我相信你看到那个女人了。”
周安路惊讶地微微睁大眼，“你相信我？”
邱奕意语气很平稳：“我相信你的观察力。你能记住那么多那么具体的细节，应该不是幻觉。而且两个不同角度的摄像头，在完全同一秒，出现完全相似的干扰，太过巧合了。这不是信号问题能解释的，更像是在那个瞬间有什么东西对摄像头产生了影响。”
周安路的心底闪过一丝激动。
这不是安慰，也不是敷衍，而是基于观察和推理后，对她认知的信任。这种信任让她获得了一种鼓励，于是认真地补充道，“其实那个女人看起来还有点透明的感觉。就是好像她整个人不是完全的实体，背后的景物隐隐约约能够透过来那种感觉。”
作为一名绘画老师，她对光影和形态异常敏感，此刻她无比确定，自己看到的绝非幻觉。那份透明感不是光线造成的错觉，更像是……某种物质本身的属性。
邱奕意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我不信什么神鬼，但是我相信这世界上还存在很多我们尚未理解、无法用现有物理模型完美解释的现象。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头绪，但我会弄清楚的。”
周安路也这么认为。
邱奕意拿出手机，诚恳地说：“谢谢你，周老师。方便加个微信吗？如果你再想起什么细节，或者遇到任何不寻常的事情，请一定立刻告诉我。”
周安路连忙拿出手机，扫码添加。
“我会的。如果有任何我能帮忙的地方，你也可以随时找我。”
邱奕意目光落到她脸上，那双刚才还映着屏幕光影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清晰的忧虑，却也有着不容动摇的坚定。他的语气依旧平稳，却透着力量，“我姐她很厉害很聪明，什么困难都不会难倒她的。她一定也在某个地方，用她的方式应对着。我得快点，不能让她等太久。”
周安路相信他的话。
邱奕心就是那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