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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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皇甫月自身边离去，柳云遮这才狼狈的捂住胸口。“真狠啊……”他喃喃道。无力的仰躺在草地上，盯着湛蓝无垠的天空，任毒素在身体里发作。
直到今天才给他下毒，这丫头的隐忍可真出乎他的意料。
毒素的发作速度很快，而他放任这种情况。不过一分钟，头脑就开始混沌，天空的那抹蓝逐渐扩展模糊，而后铺天盖地的压下来，他昏迷了过去。
那日从皇甫振房间里出来，他就预感到皇甫振即将所做。只是未曾料到会这么快，快到让他措手不及，防不胜防。
他被皇甫振设计烧了皇甫家。那时皇甫家已被改成竹屋，所以大火蔓延速度很快。当他清醒过来时，就看到房间里是一片火海。顾不得一旁皇甫月震惊的神情，他抛下一句“跳河”就冲进了火海。因为他知道皇甫月屋后就是浅水湖，而皇甫和颜今天却发烧躺在床上休息。
他到和颜房间的时候，和颜还未醒来。未免浪费过多时间，他直接点了和颜睡穴，然后抱着她去了那间禁室。
彼时他的力量虽较以前提升了一大截，但打开时空缝隙仍浪费了他大半力气。没有时间多想，他将和颜置于其中，催动力量。
“说来也奇怪，七年后见到你，怎么跟七年前见到你一样？”
初遇七年后的和颜时，她说的话忽然毫无预兆的闯入脑海，令他心绪一乱，等他仓皇凝聚起力量时，却再也找不到和颜了。
原来，这就是真相。
他忍不住想放声长笑，但想起还有个皇甫月，就不做多余停留，直奔向皇甫月房间。他担心，那个倔强的笨蛋会一直在房间里都能给他。
用内功破开房门，他果然在墙角边发现了瑟瑟发抖的皇甫月。他松了口气，朝她浅扬一笑：“我来接你了。”
皇甫月回到竹屋，就径直去了厨房。这一刻，脑子却异常清醒。洗菜，切丁，烧火，做饭，有条不紊。只是细看她双眼时，就会发现她的双眼其实呆滞无神。
皇甫月想起自己逃出宅笼的第一个晚上，她恐惧的无法睡觉。即使小小的歇了一会，也马上被噩梦吓醒。
她梦到在他们分开后，柳云遮被抓住毒打而死。死时面目狰狞，好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嘴的凶兽，要一口把她吞下。
然后她就被吓醒。醒来后就张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盯着盯着，直到眼皮打架，又睡了过去。她又会梦到，柳云遮镇定地分析：“听着，在下一个拐弯处，我们分开跑，能跑出去一个是一个。然后，再也不回来。”
她梦到自己在跑，拼命的往前跑，但跑到精疲力竭也跑不到尽头，而身后追赶的喧闹却越来越响，近在咫尺。她只好鼓起力气再跑，再跑，再跑。
所以她第二天醒来，总是满头大汗，精神比睡之前还差。如此反复之后，她就不敢睡觉，拼命睁着眼睛，想尽一切办法，甚至在冷水里呆着，但还是常常忍不住睡过去，然后又被噩梦惊醒。于是第二天晚上那个又换另一种方式保持清醒。
这样的自虐，她维持了一个月，直到一个月后，父亲领来一个人，对她和和颜说：“这是给你们新找的老师，柳云遮。”
少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露出震惊又欣喜若狂的表情，朝她滑稽地挤挤眼，像是在与她秘而不宣。
我们又见面了。
皇甫月一边回忆过去，一边把煮好的饭菜盛入碗里。把碗一一端到饭桌上，坐下来开始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柳云遮从外面回来，神情还带着一丝疲惫。皇甫月眉眼不动一下，面无表情地继续吃着饭。
当他柳云遮安然无恙的坐在桌旁时，他忍不住感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啊。”他瞅了眼面色如常吃着土豆丝的皇甫月，好奇地问：“怎么放弃了？”
皇甫月加土豆丝的动作一顿，她面露难色，实话实说：“没想过成功。”其语气颇为悔恨。要是知道柳云遮会这么乖乖地束手就擒，她就真准备毒药好了，哪还要装作一脸认真的表情去威胁。
柳云遮倒也不在意，他薄唇上扬，眉宇间带着难得一见的赌气意味：“你舍不得。阿月，我知你舍不得。”
皇甫月直接扔了一团土豆丝到他饭碗里，笑得娇憨纯真，话语却生硬得似从牙缝里挤出：“吃饭。”
柳云遮唇角的弧度弯得更深了，甚至蔓延到了眼眸之中，以至于眼底都是一片星光闪烁。好吧，既然某人害羞了，那他就大发慈悲放她一马，免得她恼羞成怒了。
伸出右手，但被纱布捆绑着的右手伸缩困难。他见皇甫月漠视自己，心知自己这是自作自受，只好半倾上身去勾筷子。好不容易筷子拿到手了，他想去夹饭。夹起来又散落，散落了再夹，加了再散，如此反复，以至于大半天了还没吃到一口饭。
感受到皇甫月瞪来的视线，柳云遮放下筷子，苦笑道：“我不饿，你吃吧。”
一筷子白米饭递到他嘴边，皇甫月忽视他眼中的喜悦，命令道：“张嘴。”
柳云遮轻笑出声，乖乖张嘴吃下。他一吞下，第二团米饭已到了嘴边，而且还含了一块肉。柳云遮笑眯眯的张口咬下。之后，只要柳云遮视线所扫到的食物，都会被准确的送到他面前。
一顿饭吃完，柳云遮表情享受而惬意。他见皇甫月还要夹菜，出声阻止：“我已经饱了。”
皇甫月看了他一眼，放下筷子，回到座位上，拿起自己的筷子继续奋斗。什么味道也吃不出来，肚子一如既往没饿感，但她仍吃的不亦乐乎。
柳云遮看她吃得欢快的表情，心情更加愉悦了。然而，不到几秒，他唇角的笑容就慢慢消散。他想，他终于明白第一眼看到这屋子的古怪在哪里了。
皇甫月将最后一口菜吃完，直接把筷子扔到桌上，半仰着身子舒服的喟叹了一声。她一张开眼，就对上了柳云遮深沉的目光。想了想，她问：“你要方便？”
柳云遮黑线。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也学皇甫月后仰着身子。颈部没有任何依靠的东西，但他那样斜靠着，姿势优雅宛如运筹帷幄的君王。
然后他开口，声音低沉：“阿月，你想听我和和颜的故事吗？”
皇甫月收了笑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忽而一挑眉：“好。”
“我第一次见到七年之后的和颜，就是在这座房屋里。”
皇甫月并没露出太大的惊讶，她半扬眉眼：“那时你几岁？”
一针见血。柳云遮低下嗓音：“二十三岁。”
她第一次见到柳云遮时，他二十二岁。而她，九岁，和颜与她同岁。
她沉默了下，问：“和禁室有关？”
柳云遮点头：“皇甫家有个阵法，是用来镇守时空间隙的。”
时空……她记得重楼好像也有撕破时空的能力。皇甫月的眼神飘移了下，等她回过神后，继续问道：“那和颜……”
她的问题才开了个头，柳云遮就接下去：“作为交换，皇甫家继承‘诅咒’。”
闻言，皇甫月露出讽刺的笑容。说好听点叫交换，露骨点就是牵制。皇甫家虽然拥有‘诅咒’的能力，但每一次诅咒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代价的轻重又以诅咒内容的轻重息息相关。
“继续。”
“那时候你父亲警告过我，他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却不曾预料到，是他促成了柳云遮和和颜的相恋。“我爱上了七年之后的和颜，我们很幸福。她不问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也不去想肩上的任务……我想，你应该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皇甫月点头。因为她当时屡次逃跑，再加上她过目不忘的本领，一旦她逃跑成功，于他们而言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所以那个时候，柳云遮就出现了。一起策划，一起逃跑，后来又以那么偶然的方式与她相遇，不过都是为了取得她的信任，进而更好的监督她，甚至要在她透露一丝关于哪里的信息，就要把她灭口。
“然后？”
柳云遮摊开手：“我终于还是被你父亲找到。于是一觉醒来，回到起点。”他说的云淡风轻，然而皇甫月能听出云淡风轻下的那抹情深和依恋。
“真想不到啊。”她很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柳云遮也笑了：“是啊，没想到啊。”没想到，冷酷残忍如他，竟也会爱上一个女人。
皇甫月打量四周，撇撇唇，一脸嫌弃：“真破旧。”
柳云遮不但没生气，还应和着：“确实旧了，不过我想，修修补补，将就着就够了。”
皇甫月却是直直盯着他：“我要出去。”
柳云遮摇头：“没有方法。我曾经和和颜想过出去的无数种方法，但都失败了。这个竹屋百丈之外布满了陷阱。”
皇甫月固执地有重复了遍：“我要出去。”
柳云遮嗤笑：“你觉得连为师都无能为力的问题，你能全身而退？还是阿月你当人当厌烦了，想换刺猬试试？为师倒是不反对的，毕竟不管你变成什么了，总是为师的阿月。只是……”他敛去嘴角的笑容，神情严肃，“明知危险重重，你为什么还坚持着？”
为什么……皇甫月的神情出现了些微恍惚。答案他俩心知肚明。
两个字，重楼。
皇甫月深吸，目光笃定，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去。”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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