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南有意》南斋有雾

37、前尘旧梦

　　“江北逸，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沈南枝明明知道自己不该说这样的一句话，可他心中愤懑，明明这一切是江北逸，忽然之间不给他回信，忽然之间又没有任何理由的不理会他，甚至连个给他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忽然之间，就在百乐门里那些莺莺燕燕里纠缠不清。如今到了他这儿，怎么就成他虚伪了呢？

　　江北逸怔愣了片刻，似乎没有想到沈南枝会回怼他。他出神地看着沈南枝那张在彩色绚烂灯光下的面容，沈南枝好似没有什么改变，只是人好像比之前要瘦削了不少，下颌线也比之前更加凌厉清晰。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此刻却有着说不出来的怨念哀伤。他心头一悸，不想看到沈南枝这样看着自己。他双拳紧紧攥了攥，随后释然一笑，看到沈南枝耳朵上别的那根碍眼的雪茄烟后，顺手拿了过来，意味深长的看着沈南枝。

　　沈南枝脸色几变，皱着眉头道：“还给我！”

　　江北逸又将那根雪茄烟举高了一些，微微眯起眼睛，俯下身俯和沈南枝平视，“我不还，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样的距离太近了，近到沈南枝可以闻到江北逸身上那浓重的酒香气息和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他身上原本那股阳光又甘冽的味道，好似在这两种的味道的糅杂之下，渐渐消失的让人闻不到了。沈南枝忽然意识到，此时站在他眼前的江北逸并不是之前的江北逸了。江北逸变了太多了，变得他都不认识对方到底是谁了。

　　沈南枝嗤笑了一声，似乎也并不打算把那根雪茄烟要回来了，跨步要离开。

　　而他的手却忽地被江北逸狠狠地攥住了，手腕上传来的剧痛感，都有一种让他几乎以为自己腕骨要碎裂的错觉。

　　沈南枝咬牙切齿的对江北逸说道：“松手，江北逸！”

　　江北逸并没有松手，反而将沈南枝的手腕攥得更紧了，剧烈的疼痛不由得让沈南枝紧皱着眉头，轻“嘶”了一声。站在一旁的小雀儿再也看不下去了，连忙上前劝阻道：“这位先生，不知我家这位到底是惹了你什么？咱们有话好好说，还是先放手吧。”

　　“你家的？”江北逸冷冷地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雀儿，犀利的眼神中仿佛充满了浓稠戾气，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个女人生吞活剥了似的。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由尾椎骨直通天灵盖，小雀儿却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那时她才真正的感受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么让人胆寒。

　　他的眼神太可怕了……

　　江北逸又将目光投到沈南枝那张因为手腕的疼痛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上，他将沈南枝拉得进了一些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沈南枝，你艳福不浅嘛。这么快就叫找到下一任新欢了，果然还是我满足不了你。”

　　沈南枝忍住疼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有话出去说。”

　　江北逸将手里举着的雪茄烟慢慢慢慢地碾碎，碎屑如漫天的雪花一样落了下来，好似这样是在揉碎沈南枝的尊严一样，“凭什么？我就要在这里说，怎么，你难道还有什么话是上不得台面的吗？也是，就凭你做的那些事情，本就上不得台面。像你这样的人呐，真的有的时候犯贱呢！老子就是养条狗，跟着都对我有感情，乖乖的听我的话，你他妈还敢向我发出命令？”

　　沈南枝盯着江北逸那张欠揍的脸，目光渐渐变得有些森然，嘴里念着的依旧是那几个字，“出去说！”

　　江北逸见沈南枝见因为生气而有些发红的眼角，最终还是将攥着沈南枝的那只手稍微松了些许。只是，他依旧没有放开。

　　沈南枝感受到江北逸到手的力度减轻了不少，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小雀儿，示意她可以离开她了。

　　小雀儿压根也不想掺和到里面去，微微朝沈沈南枝点了点头，浅笑了一下，便离开了。

　　“江北逸，你先松开我，有话好好说。”沈南枝的语气平静的不像话，脸上又恢复了从容淡定的神色。

　　江北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好好说，你觉得我能和你好好说吗？沈南枝，你太把你自己当回事了吧？”

　　沈南枝眼眸一弯，笑得煞是好看：“那你就抓着吧，我的时间不宝贵。要是耽误了江二少的时间，那可如何是好呢？”

　　江北逸看到沈南枝的笑容时，还是恍惚了片刻，随后又回过了神。他知道，自己再这样在和沈南枝斗下去，是没有任何结果的。而且，明天早上他还要开始执行/任/务/，倒不如将沈南枝拉出去，好好质问他一番。说不定还能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么一想，好像松开沈南枝的手比较划得来。

　　沈南枝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上的力度渐渐的减轻，最后化为乌有。只见江北逸已经将手收了回去，双手插兜，一脸兴味地看着他，“既然你要和我谈，那便出去谈谈吧”

　　沈南枝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红得发青。

　　混蛋！

　　沈南枝在心底暗暗的骂着江北逸，脸上却是一脸笑意，“好，请。”

　　两人走出了百乐门，此时夜已颇深，偶有秋风拂过，带来阵阵寒意。风一吹，江北逸原本有的几分醉意此刻也变得清醒了不少。其实，他刚刚属实是冲动了，他不该再和沈南枝有什么牵扯，毕竟他们俩中间还隔着他大哥的一条命，这条坎是怎么跨也不可能跨过去的。可是他心中还是有些烦躁，只要一看到沈南枝，刚才和那个舞女亲密的模样，他就没有来的有些怒火。

　　他好像将自己困在了一个名为沈南枝的牢笼里，只要是有关于沈南枝的，稍微一经牵扯，他便会失控的想要从那牢笼里逃出去，哪怕将自己撞的遍体鳞伤、头破血流。

　　江北逸眸光深邃地望着远方，而后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烟盒，抽了一根烟拿了出来，随后放到唇上咬着烟嘴，点燃了一根洋火柴后另一只手则笼着火焰，待烟点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背靠在有些昏暗的墙上。烟雾缭绕，他的目光也愈渐变的朦胧了起来。

　　沈南枝闻到烟味便躲得有些远，双眉紧蹙着，随后，站在一个风比较大的地方，看向江北逸。

　　江北逸见沈南枝一脸嫌弃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沈南枝，你不是讨厌烟味吗？怎么刚刚还想抽雪茄烟？哦，我知道了。”他似有顿悟似的，修长的手指轻轻掸了掸烟灰，继续说道：“是因为那是你小情人送的，所以你才那么珍惜，我猜的对不对？”

　　沈南枝被气得无话可说，他自然不能和江北逸说那个并不是他的小情人，因为如果不这么说，他暴露的风险就会增大，毕竟江北逸现在这么恨他，难保他不会出去和别人说些什么。

　　沈南枝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站在风口那拢了拢衣襟，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话梅糖，剥开糖纸后，便含到了嘴里没有说话。

　　江北逸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不想理自己，大步流星的朝沈南栀走了过去，揪着他的衣襟，微微眯起眼睛，这样子像极了一只，准备向猎物攻击的头狼，冷然而又凶残，“老子他妈问你话呢，你聋了？！”

　　沈南枝伸出双手想将江北逸的手从自己的衣襟上扯下去，奈何江北逸的力气太大，他最终也只能放弃了挣扎。

　　沈南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江北逸，“江二少想要和我谈什么？”

　　江北逸眼中闪过一丝怅然，他和沈南枝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两个人就像是仇人似的，看着对方不带任何的感情了。其实那日沈南枝来自己的家里时，他还是动了些许恻隐之心的，只是等他想要下楼给他拿把伞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走了。他现在还记得当时的心情，有些落寞，落寞的就好像自己正孤孤单单的走在清冷又漫长的街上，四周一片寂静，只有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