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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前尘旧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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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逸听到江母这么贬低沈南枝和沈柏卿,连忙解释道:“妈,南枝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在文坛上造诣颇深,是很有才气的文人,他写的每一首诗在唤醒国人的斗志,他很有抱负,对我也很好,会……”
“够了!”江母打断了江北逸的话语,在她的眼里,喜欢男人是极其不能忍耐的事情,这简直是太令人感到……恶心,“你以后都不要再和沈南枝来往了,答应妈妈,好吗?”
江北逸撇开江母的手,略含歉意的看着江母,“我做不到……我爱他,您是爱父亲的,对吧?您能理解我爱一个人的心情,对不对?”
江母快要失控了,她转过身恶狠狠地将那些放在茶几上的书信一一撕碎,江北逸一个跨步抓住江母的手,“妈,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
“我理解你,你这是存心让我们江家无后吗?你这是大逆不道,都怪我,平日里太宠着你了……才让你这么不知轻重!”江母自责的捶胸顿足,那狼狈被不堪的模样,哪里还有之前端庄大方的江夫人的模样。
江父上前将江母抱在怀里,随后让人将江北逸关在只有一扇小窗的阁楼里,说是要让他想清楚,何时愿意和宋方怡成亲,何时就放他出来。江北逸虽然曾跟在江父身边几年,还是会打的,可寡不敌众,最终,他还是被人架起,丢在了阁楼上。
沈南枝已经足足有三天没看见江北逸,往常两人再如何都会在第三天时一同去茶馆里一起喝杯早茶的,担忧不免浮上心头。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沈南枝望着这满庭芳艳,呆呆的叹息道。毕竟,江北逸这么大一个人了,又是回家去,难道还会出什么事情?
可他思绪还未定下来,不久后便收到了一份来自大哥的家书。信里面简言意赅,大致内容写的是沈父被沈知行气得中了风,因为沈知行这次赌大发了,家里亏损严重的很。沈柏卿他人不在苏州,正在蜀中做一场很重要的生意,希望沈南枝可以代他回去一趟,先稳住形势,等到沈柏卿回来之后,便可以让他回上海。
沈南枝虽不喜生父,但他终是自己的生父,血肉至亲,这岂是他说不管便不管的。况且,大哥还在忙于生意,他怎么可能让大哥在分神去操心家事呢?
沈南枝最终定了第二天的船票,在出发前一天,写了一封长达三页的信,准备让洛青钥交给江北逸。
洛青钥这几日没什么大的安排,大多数时间都在戏园后面的小院子里待着。他望着已经长出新叶的枇杷树,忽的想起了自己儿时在苏州时和沈南枝一同在师傅园子里爬树、掏鸟窝的时光,那或许是他这一生中最想回去却始终回不去的时候了吧。沈南枝已然有些时候没有来找自己了,因此,当他再在庭院里见到沈南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欢喜不已的。
“沈先生!”
洛青钥从凳子上迅速站了起来,赶忙上前去迎接。
沈南枝见洛青钥过得自在,眉眼间不禁带上了几分笑意,“青钥,许久不见,近来如何?”
洛青钥腼腆一笑,“我过得很好,沈先生就放心吧。”随即,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赶忙说道:“沈先生,我去给你倒杯茶来吧,刚好,我这还备着你爱吃的糕点。你稍等一会儿。”
沈南枝却在这时叫住了他:“青钥,不用麻烦你了。”
洛青钥正准备开门的手顿住了,他低着头,略显伤感地望着沈南枝,“沈先生这是连和我吃茶的时间到没有了吗?是不是青钥做错了什么事情,才惹的先生现在才来看我?还是先生嫌弃青钥是一个戏子?”
沈南枝本欲出口几句话,却因洛青钥的这番话噎在了喉咙里。是的,这段日子他几乎都和江北逸在一起,鲜少和洛青钥联系,也因此忽略了他。他本就自己这一个师兄可以依靠,如今自己又不常来看他,他心里难受是在所难免的。他笑着对洛青钥道:“你去吧,我就在这等你。”
洛青钥这才笑了起来,脸上那哀伤的神情瞬间消弭不见。
不一会儿,洛青钥将吃食和茶水摆放在了桌子上。
沈南枝喝了一口洛青钥泡的普洱茶,初品微苦而后回甘,这迂回的味道一直是沈南枝最为喜爱的,可现如今,他却没多少心情再去品尝了,他直接开门见山,“青钥,此次我来找你其实是有事情的。”
洛青钥端着茶杯,依旧微笑着,仿佛无论是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办好似的,“先生请讲,只要是我洛青钥能办到的定然给你办到!”
只见沈南枝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封信纸交到了洛青钥的手上,嘱咐道:“青钥,这是我要写给江北逸的信,麻烦你到时候亲手交给他。”
洛青钥拿茶杯的手显然顿了顿,茶杯掩住了他眼眸里暗郁的神色,手指因为紧紧握住茶杯而显得指尖血色全无。他面上却是笑容满面,没有丝毫的异常,淡定的接过了那封信,“先生放心吧,青钥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使命,只是……有一事我希望先生可以为我解答。”
沈南枝又喝了一口茶,温润的看着他,“你说。”
“先生和那江北逸是何关系?”
沈南枝从没想过洛青钥会有这样一问,他现在还不想将他与江北逸的关系公之于众,毕竟,现在明显不是一个好时机。多一个人知道,也就意味着江北逸要提前面对家人的责难,他倒是不怕沈父的的责难,从小到大都没管过他,就连出国留学都是大哥给他做主,而他的父亲……罢了,不提他便是了。
“只是朋友关系。”沈南枝泰然自若地放下茶杯,面容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
洛青钥苦笑了一声,他其实早就看出来了沈南枝和江北逸的关系不寻常,沈南枝惯会用脸上的平静来掩饰自己的心虚,他越是如此,洛青钥便越觉得沈南枝这是在撒谎,他竟是什么也不管了,脱口而出问道:“沈先生和江二少的关系并不只是朋友那般简单吧。”
沈南枝将茶杯轻轻放在石桌上,明明声音已经算的上是轻拿轻放了,可洛青钥还是感觉这放茶杯的声音犹如震聋欲耳的冲击声,他有些不敢直视沈南枝的眼睛,他曾经看过沈南枝发脾气,虽是无声的,可他眼里的寒意仿佛能将人穿透到骨子里一样,疼的发麻。
“青钥,你逾矩了。”
这道仿佛含着冰锥一般冷的话,好似将他的心|捅|了个鲜血淋漓,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从水里跳出来的鱼一样,在烈日的暴晒下,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窒息感,这令他感到十分的绝望,沈南枝从来没有对他这般发过脾气,沈南枝就好像是自己心里那轮明月一样,永远的待他温润亲和,可如今,这轮明月打碎了,到头来,他发现原来明月是在天上的,碎的那一面是自己的镜子啊……也是,萤火怎配和明月相争辉。
“对不起,沈先生,是青钥多嘴了。”
沈南枝见洛青钥这般,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对他发脾气了,青钥向来心思敏感。唉……糊涂了,这几日不见江北逸反倒是家事缠身,弄得他整个人都变得焦躁了起来,就是直言和青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知道洛青钥并不是那般多嘴多舌的人,自己应当信任他一些。
“抱歉,青钥,是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我的父亲中风了,我得赶快回去一趟,近来所有的事情太多了。而江北逸和我也正如你所想的那样,我们两个是相爱的,虽然你可能会有些难以接受,但我希望你能够替我保守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