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白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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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梳理信息并进行归纳，在尽可能快的时间内从周遭环境所给予的，繁琐而无意义的大量信息流中准确地摘取出自己所需要的，并将细碎的线索梳理成一条完整的信息线，再对这份信息加以理解和利用，才能准确地预判对方计划的下一步。
简而言之，也就是搜寻信息，整理并运用。
这是作为一名优秀警察的必要技能。
——也是作为马丁尼，必不可缺的职业素养。
哪怕越水荒对于那份记忆还只是看的模棱两可，也不影响马丁尼的水准在他睡梦中潜移默化地往他骨子里移。
或许肌肉记忆和某些后期锻炼出的体质无法复制，但有关战术的思维和直觉，越水荒敢打包票在整个警校，甚至包括教官在内的所有人都比不上他。
这就导致了哪怕考官们为了混淆视听把这份考核的难度调得远超出一般警校生该有的水平，也不影响他一眼透过线索挖掘到内里埋着的真相。
毕竟那可是马丁尼，上个周目陪着他玩这种推理游戏的不是FBI就是日本公安，再不济也是千面魔女和朗姆。从成山信息流里抠字眼都是家常便饭，或者不如说比起一个人屠一整个里世界组织的任务，这确实算得上轻松。
难度……大概是他能拿来转换心情的小游戏？
越水荒毫无诚意地在心里向出题的考官道了声歉。
好吧，这真的不能怪他。
其实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真正把这题往开解，这个任务的重点当然更多是在于“解救人质”而非“寻找真相”。如果他没猜错，考官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找到那个所谓的“真相”，只是相当于摆一道超纲题出来，打击打击他们前几名——主要是他这个第一名的傲气，省的有人太洋洋自得，自以为什么都难不倒他。
至于他为什么现在又改了主意……萩原那家伙都问出来了，他不回答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没错，越水荒的想法就是这么纯粹。
青年对自己幼稚的想法相当理直气壮。
反正他不过是个二十岁出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想跟友人展示展示自己的闪光点也无可厚非。
不过他的答案最后还是只交出了一半。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从地下室打到四楼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快。
他们甚至还边打边骂。
越水荒沉默半响，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先前认为这两人还算稳重的自己绝对是脑子有问题。
他又看了那边两眼，下意识地在脑子里讲解。
降谷零出拳……松田阵平没闪，硬挨了之后借着惯性还了对方一拳，目测力度更大……降谷零挨了这拳后后撤的同时斜踹，松田阵平闪过……这记速度更快，看起来闪得有点勉强……降谷零应该也看出来了，接下来应该是乘胜追击……
青年看着这两人打的有来有回，一时有点手痒。他舔了舔犬齿，把这两人来来回回的几招都分析了一遍，确认他上去之后五分钟能把松田阵平和降谷零都撂倒后便意兴阑珊地移开眼。
……啧，不知道现在的赤井秀一水平怎么样。
回头约那家伙去一趟格斗馆？
……啊、
还得先完成考核。
他堪堪回过神来，发觉身后有人正往他身后走，萩原研二被他打发去了三楼拆弹，现在还能在这里的，用幼稚园小朋友的排除法都能得出是跟松田阵平一边的那伙人。
大概率是被这两人引下来的——毕竟降谷零和松田阵平骂的太大声，要是楼上连这都听不见他才会怀疑对方是不是听力有障碍。
不过现在的脚步声……
想偷袭他？
越水荒打了个哈欠，相当嚣张地换了个更放松的站姿，果不其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一顿，继而走得更快了些——像是被看轻后的恼羞成怒。
果然，小朋友就是嫩啊。
青年如是感叹，并毫不客气地在对方出拳时给了他一个过肩摔接一拳。
又打晕一个。
越水荒对着对讲机咳了一声：“正当防卫啊，考官您记得酌情加分。”
在监视器后看的一清二楚的考官：……
#2
重物落地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几乎是同时扭头去看，就看见红发的青年姿态懒散地站在原地，动作随意地拍了拍肩侧的灰，跟他脚下倒着的黑发青年显得格外突兀。
越水荒垂着眼理衣领，刚刚从云端展露稍许的日光沿着窗框打在他的发梢，把张扬的火焰烫成温和又明亮的暖白，几乎连同他眉眼间锋利的攻击性都化开了。青年就那么漫不经心地站在一片灰涩的环境内，整个人在大自然的打灯里漂亮得像在发光，自带让旁人挪不开眼的魅力。
松田阵平晃了晃神。
这人一旦收敛了那股子张扬狂妄的劲，举手投足间都是无害而柔软的温柔，就像褪去防护壳的幼崽，哪怕眯着眼睛冲你龇牙，也让人生不出危机感，只想把对方团成团子塞进怀里狠狠地薅毛。
Omega似乎生来就是这样的，敏感，柔软，像被戳一下就会缩回窝里的脆弱的食草动物，却又满腔包容的温和，哪怕猛兽的尖牙已经抵到眼前，也起不了攻击的念头。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太离谱，以至于松田阵平一时有点难以直视对方。
于是分心的后果就是他又挨了降谷零一拳。
操。
他骂骂咧咧地整理好情绪，还没来得及想刚刚倒在越水荒脚底下的队友是什么情况，就发现刚刚还被他潜意识里评为无害的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了战场，此刻正以一个他来不及反应的速度把他猛地一脚踹开。
那力度降谷零看了都说牛。
越水荒其实一开始没打算插进这两人的感情交流之间，奈何松田阵平和降谷零打起来像是没完没了，而他暂时还不打算站在这个满是灰的破旧大楼看几小时的两小屁孩互殴。
——拜托，就算曾经的马丁尼为了任务蹲过不知道多少地下室天花板下水道和通风管道，追求更良好的生活环境依旧是他的权利不是吗？
不然他也不会把琴酒和他的甚酱一块丢进别墅里。
虽然他们俩一人一猫天天吵架。
越水荒清楚地认识到他刚刚踹飞了松田阵平并摁住了降谷零且目前情况紧张，但这不影响他腾出半秒来突发奇想。
——回头看看这个世界有没有甚酱好了。
那只猫被他从阿美莉卡拎出来，几年时间被闲的没事干过来逗猫的贝尔摩德喂的长成了一大片，瘫下去能一只猫占半个沙发，而且性格出奇得拽，除了他谁都讨不到好，搬来的第一天就把邻居家那只吵得要命的金毛打了个屁滚尿流，第二天还差点对波本的狗动手。
当时他和波本一人摁猫一人护狗配合的异常默契……就是尴尬，后来两人不约而同有半个月都绕着对方走。
而且那猫还长着一身白毛和绿眼睛，活像琴酒亲儿子。
虽然琴酒跟它关系异常恶劣。
他有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索性把自家搭档和猫都直接放养，琴酒本来就懒得回家，他不在之后一出任务就是两周起步，猫能活下来全凭自己自力更生扒拉开了猫粮袋，因此看琴酒格外不顺眼，等对方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柜子上的陶瓷瓶往他头上砸。
那天越水荒看着琴酒接住了花瓶却没接住里面的水被洒了一头，再看了看自己怀里往他脖颈蹭的一脸无辜的长毛猫。
越水荒：……
他盯着琴酒快化为实质的阴森目光，微妙地有了一种外面养的狐狸精跟自己撒娇时被正室逮了个正着的心虚感。
越水荒倒是不担心那只猫，琴酒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掉范到跟一只猫打起来。
他主要是担心他自己会不会被迁怒。
……事实证明他担心的没错。
琴酒以训练为由拉着他在训练室互殴了一天。
差点出人命。
#3
越水荒不着痕迹地打了个寒战，随即立刻把那段记忆抛之脑后。青年顺手给即将炸毛的降谷零顺了一把毛，再抬起头，冲那一边的松田阵平笑了笑。
他语调漫不经心，在这种时候却显得格外气定神闲。“松田同学，麻烦先冷静点。”
“哈？”松田阵平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他盯着越水荒看了两眼，只看见满目嚣张的胸有成竹，像只老谋深算的老虎，下一秒就能咬碎猎物的脊椎，再不紧不慢地踩着对方的皮毛舔爪子。
他无缘无故地回想起刚刚的念头，只觉得自己脑子有病。
柔软？无害？
这跟这个看起来就黑心眼的Alpha别说是相似了，几乎毫不相干。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
……他真是脑子抽了才会觉得那人刚刚有那么一点像Omega。
青年很快回过神，就听见越水荒不紧不慢地接着说。“——任务需知，禁止在敌方面前使用譬如'犯人'或'恐.怖.分.子'之类的称呼。”
松田阵平的瞳孔一缩。
降谷零微微蹙眉，不太理解为什么越水荒要将他们的情报告知对方……并且还更换了措辞。
但出于某种不知来源的信任感，他没有多问。
“啧。”松田阵平站直身子，不自觉地皱眉。“你们也是？”
也是……？
降谷零迅速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看向越水荒，跟对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越水荒对他点点头。“没错。”
他的声音没有刻意遮掩，监听器和对讲机都在运作，确保那一头的萩原研二和考官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萩原研二犹豫了两秒。“……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就不存在什么所谓的'真相'吗？”
“所以说是超纲题啊……”越水荒小声嘀咕了一句，很快恢复了正常的音量。
“不，还差一个问题没有答案。”
他说。“为什么警方派出的两只队伍会互不知情，甚至得到错误的情报？”
剩余的几人很快反应了过来。
他们陷入了思维误区。
因为这是一场测试，所以一切不合理的情况都可以归纳在考官身上，就像越水荒先前吐槽的屋子里有物资一样，这种任务设定上的偏差也会被潜意识归纳为考官的计划。
——让他们为敌的测试。
越水荒打了个哈欠，决定让这场考核快点结束。“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谁都知道他问的是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顿了顿。“……在曾经驻扎此地的武装恐.怖.分.子的袭击下保护群众，并利用小杀伤力的炸.弹进行威慑。”
“我们的是在劫匪手里解救人质，并尽可能拆除炸.弹。”降谷零吐槽。“没想到劫匪是你。”
“呵呵。”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回击。“你这个恐怖.分子有什么脸说。”
降谷零：“……”
“好啦。”萩原研二在对讲机那一头哭笑不得地劝架。“现在更重要的是完成考核不是吗？”
他语气温和。“小越水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是哦——”越水荒说。“这栋大楼的脚印有两批，我们，以及混淆视线的考官……也就是任务中提到的劫匪。”
“四楼和五楼都有部分房间被使用，但仔细观察可以明显区分出清洁手法不是一派，四楼第一间房内有水痕，但整个四楼都没有矿泉水瓶，反而在五楼——你们保护'人质'的地方有不少，那个数量很明显不等同于考核前发下来的矿泉水数量。”
“那间房里的清洁痕迹有两批，并且时间上绝对有先后顺序，并且四楼大部分房间也都有粗糙清扫的痕迹，而五楼就潦草的多，更多是只擦了椅子的灰。”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地下室也有速食产品包装的痕迹？”
“……没错。”降谷零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除过现在被我们误认为是'劫匪'的这批人，在此之前还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没错。”越水荒打了个响指。“警方内部有叛徒，劫匪和人质也是真实存在，但有人传递了假消息，导致松田阵平那一队人误以为有恐怖.分子即将袭击这里，并在赶到后发现人质。”
青年冷静道。“而真正的劫匪早已逃之夭夭，留下的确实是真正的人质，但后到的一批警方自然会先入为主地把楼里的人当作劫匪，并加以进攻。……进攻的越凶猛，越能坚定另一方认为我们是恐怖.分子的认知。”
“四楼的水痕是留下不久的，也就证明第二批清洁房间的是你们的人，人质应该不止一名，情报有误后要做的就是第一时间汇报上层。”
“所以……”越水荒拖长尾音。
“你们谁拿对讲机跟考官汇报一下？”
最后降谷零众望所归地承担了这个任务。
红方青年看着对方言简意赅地总结完毕，于是敲敲监听器。“能考核结束了吗，考官？”
考官不是很想理他。
“考核结束，综合成绩和录取通知在三天后出来，现在回到出发点，上交工具和模拟枪械。”
说起来好像压根没用着啊……手.枪什么的。
越水荒突发奇想地对着自己的大腿开了一枪。
然后被红色的拟真血液喷了一腿。
越水荒：？
“做的倒是挺真的……”他嘀咕。
走在他前面的萩原研二闻言回头看他，被这人一腿的鲜红吓了一跳。
越水荒迅速按住对方，熟练地顺毛：“是颜料啦颜料，萩原亲安心啦——”
“小越水你还真是……”萩原研二扶额，没再多问这人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开枪。
一小时后。
越水荒刚把食材放到案板，就听见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他擦了把手，不出意外地发现门口站着的是老熟人——赤井秀一。
对方看见他开门后短暂地愣了愣，黑发的青年神情平淡，语气不动声色：“之前敲门你没回应，我还以为出事了。”
“之前？”越水荒茫然。“是有什么事吗……？”
“有关房租的事情，我今天早上给您发消息没收到回复。”
“啊……抱歉抱歉，我今天早上有事，还没来得及看手机。”越水荒双手合十，眨了眨眼。“晚饭还需要一会，做好之后我来叫你？”
“……好。”赤井秀一点头，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青年看起来像受了什么重伤后出了一大片血的大腿。
……拟真血液吗？
他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白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