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白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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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玻璃门被从外推开，新安上的风铃在上面叮当作响。
高岛青原扭头看去，发现进来的人不像他想的是那个小兔崽子，而是一名黑发黑眸的女性。
女人的眼尾微扬，举手投足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优雅华贵，耳垂上的银色挂坠不规则地相撞，烫成大波浪的发丝柔顺地垂过肩侧，眉目间都是顾盼生姿的妩媚。
高岛青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他倒是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
像这样来他们店里找乐子的富婆也不是没有，但每回挑的都是那么几个长得最养眼的头牌，怎么算也轮不上他这种摸鱼蹭工资的。
……话说她为什么大中午来？
一般情况下熟客们都是在夜场才来，晚间的店内总是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与视觉享受交汇，而白天就冷清不少，就算来人，也大多是受介绍的生客来询问夜场的开放时间。
不知道这位是不是也是一样。
他漫不经心地边想边擦桌子，抬头却看见女人环顾了一遍四周，径直朝这边走来。
高岛青原愣了愣。
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单手抚发，染的艳红的指尖轻轻敲了敲他面前的桌面，笑的很漂亮，眼睫开合间像沾着露的玫瑰，吐息都透着极富吸引力的暧昧。
“打听一下，听说你们这边有个红头发的小帅哥？”
“嗯……？您是找他有事吗？”高岛青原为难道。“那孩子不是我们的员工。”
“这样吗……”女人似乎有些遗憾。“也是，看起来那孩子就很年轻，还是学生吗……这附近比较近的，难道是警校生？”
“您太抬举他了。”高岛青原笑了笑。“那小兔崽子早就辍学了，前几天还把街头的混混揍了一遍，来我们这算是兼职吧，现在……不知道在哪鬼混呢。”
“那还真是可惜。”女人惋惜地摇摇头，取出一张名片放到了桌面。“……如果他再来兼职的话，请务必联系我。”
“好的。”高岛青原点点头。
女人又随意寒暄了几句，就推开玻璃门往外走。
在确认周围没人后，她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听到了吧？没想到你的喜好这么独特，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呢……gin。”
贝尔摩德吹了吹自己的美甲，幸灾乐祸道。
“看来你是找不到你的小M朋友喽？”
“呵。”琴酒冷笑了一声，把电话挂了。
真是暴躁呢……算了，一会去做个美容好了。
贝尔摩德漫不经心地想。
她也好久没有放松一下了。
——至于琴酒要找的人？
让那家伙自己费心好了。
高岛青原望着女人消失的背影，随手拿起桌面显示着通话中的手机。
他啧了一声。
“记得告诉越水那个小兔崽子，他欠我一个人情。”
“……我会帮你转告的。”对面说。
#2
“啧……”越水荒皱了皱眉。
“是有排斥感吗？”松井真阳手里还握着一只注射器——他刚用这个东西从越水荒的后颈取走了信息素样品。
“不止。”青年扯了扯嘴角。“实不相瞒，刚才我有点想把您扭断手腕接过肩摔丢出门去。”
……这种事情，不用说的那么详细的。
松井真阳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
“感觉像是……”越水荒想了想，接着道。“领地意识增强，产生本能性的排斥感和攻击性，情绪起伏似乎也有增大，或是直接性地引起暴躁感和不安，但不能确定。”
松井真阳的动作滞了滞，他转头看向越水荒，眉目中罕见地带上了一点凝重。
“你之前参加过类似的实验？”
“这您得问鬼冢教官。”越水荒耸肩。
“……我知道了。”松井真阳无声地叹了口气。跟那位教官在一起的孩子，身上有什么保密项目也算合理。
“信息素的检测还需要几天，不过你之前找我做的全身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男人推了推眼镜，放置好信息素样本后从书架抽出了一份文件。
越水荒伸手接过，毫不犹豫地翻开。
“有关你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松井真阳的语气里似乎带了一丝挫败，很显然，他对着这份文件也研究了不下三五天。
“推导过程我就不提了。总而言之，你的身体素质和信息素强度都是为了成为Alpha而服务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分化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导致你分化成了Omega，却仍保存着Alpha的部分天性，没有被Omega的基因影响……也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松井真阳理了理白大褂的衣领，接着道。
“犬齿较尖，被攻击后颈时产生强烈的反抗和攻击意识，身体素质和领地意识强，拥有较强的占有欲和破坏欲，这都属于Alpha的习性。”他温和道。“越水君可以跟我说说吗？在之前被那位alpha用信息素骚.扰时的感觉。”
“感觉被挑衅了。”青年坦言。“有点不爽。……而且那个味道很难闻。”
“会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产生排斥反应，这也属于Alpha习性的一部分。”松井真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但根据你先前提出的，对部分Alpha的信息素反应良好来看，我推测这可能是一种择偶机制。”
越水荒挑了挑眉。
“你的基因在通过自行筛选不足以与你匹配的Aloha，我目前的推测是……或许你只会对信息素等级足够高到以至于超越你的，或是信息素等级不算低，且和你匹配度较高的Alpha反应良好。”
“前者就不用想了。”他说。“我查了一下内部的分级名单，目前霓虹信息素等级超过你的几乎没有。”
“所以只要信息素匹配度和等级不能都达到的Alpha，就对我产生不了影响？”
“会让你产生排斥反应。”
越水荒了然。
他之前就隐约察觉到自己跟其他“普通omega”的不同，更是难以与教科书上描述的“生性柔软，敏感温顺”的omega共情。
——但如果是像松井真阳说的那样，是Alpha和Omega基因不兼容的后遗物，那一切都能说的通了。
“这么看来，你确实很适合当警察。”松井真阳笑了笑。
那确实。
越水荒不着痕迹地笑。
要知道在他分化成那个所谓的Omega后第一个来劝他的就是鬼冢那老头，说是劝，其实也算不上，也就是正儿八经地跟他把弊端都摊开来讲，再告诉他可以后悔，现在退出也问题不大。
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是越水荒挺感动的。
于是他转头在鬼冢八藏似乎瞳孔地震的目光下顶着满屋子的Alpha信息素把一家专业格斗馆里头的alpha挨个揍了一遍，直到最后他上台的时候对面的alpha腿都是抖的，还没开始就颤着声音投了降。
越水荒对此嗤之以鼻，觉得对方是个废物。
鬼冢八藏：……
他盯着狼狈下台的那位alpha身上壮硕的肌肉看了半响，嘴角扯了扯。
从此以后鬼冢八藏再也没提过他不适合这行。
……
“我也这么觉得。”回忆结束，青年笑着挥了挥那份文件。“这个就留着您这了……信息素检测出结果了麻烦叫我。”
“明天就是警校的综合考核了吧？祝你考个好成绩。”
“那就承您吉言。”
#3
越水荒离开医院，下意识地又将刚刚看到的文件在脑子里理了一遍。
信息素匹配度——也就是通过检测双方信息素的契合程度进行分级，以达到判断双方信息素交融时的融洽程度。
但现在早就不是受信息素匹配度强行配偶的时代，信息素匹配仪在先前经历了从启用到大规模控制，再到以侵犯人权被严禁使用，最后到现在作为上个时代的遗留物被小规模运用。
现在的情侣更多会特意避开匹配度测试，以求不影响双方的感情。当然，也有少部分把这当作情趣或是某种纪念，这才使得匹配度测试在当今仍拥有小范围的市场。
虽然信息素测试的结果还没出来，但能足以影响到他的信息素……匹配度应该很高吧？
越水荒若有所思。
青年完全没考虑过自身安全的问题，或者说实话，如果他还是那个原装的越水小同学，说不定还会对自身的安危有那么一点点微乎其微的担忧，但现在站在这的是有马丁尼记忆的，是有那个正儿八经从死人堆里头混出来的，揍过公安扁过FBICIA连朗姆都威胁过的高危高智商犯罪分子记忆的越水荒。
以他发情期所产生的影响，甚至比不上记忆里boss每三个月让他试的药，更别提能影响到他的Alpha微乎其微，基本碰不到几个。
——换而言之，哪怕好巧不巧撞上了发情期，越水荒也有那个实力把警校的小屁孩和八成的组织成员摁在地上锤。
所以他完全没往那方面想。
甚至反而更关心其他Alpha会不会被自己影响。
说实话，他并没有想要找个对象的心思，光是这几天在梦境中看见的那几位帅哥的死相就够让人心肌隔塞，更别提还有信息素这道坎。
……或者换个现实些的说法，他毫无疑问会以警方卧底的身份再进组织，里世界里头的氛围危机四伏，再警惕再聪明都有死亡的可能，更何况他的目标不是在角落里混个活命，而是起码要给予对方一记重击，好让那几个混账玩意能平平安安地活下来。
越水荒不敢肯定他的未来。
他可能会被洗脑，可能会身份暴露，可能不得不将枪口对内，可能死亡。
如果要让一个爱着他的人拿自己的未来来赌他的未来，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所以他是不是应该离跟自己信息素匹配度高的人远点？
“……越水先生？”
嗯？
越水荒猛然回过神来，他转过身，慢一步地冲身后拎着便利店塑料袋的青年笑了笑。“是你啊……好久不见？”
“准确来说，昨天刚见过。”赤井秀一纠正。
“好吧——”红发的青年挑了挑眉，略显诧异地撇了一眼对方手里的塑料袋。“赤井先生你……每天都吃这个吗？”
“……嗯。”
再联想联想他上一次看见赤井秀一时这人手里的一袋子速食产品，越水荒看向对方的眼神瞬间微妙了起来。
“……不介意的话。”他说。“我平时做的饭一个人也吃不完，如果您能来帮个忙就再好不过了。”
他从赤井秀一的脸上看见了细微的犹豫。
——以及小幅度吃泡面吃到吐了的挣扎。
青年忍着笑迅速地敲定。
“那就这样说好了，做好饭后我来叫你。”
“……”赤井秀一微微点头，语气不动声色。“我会付饭钱的。”
“跟房租一块打过来就行。”越水荒挥挥手。
这么嫩的赤井秀一……还真是……
青年的手蠢蠢欲动。
……好想拍下来给波本看啊。
那家伙一定会狠狠嘲笑一番吧？
#4
事情敲定后两人也没什么可聊的，赤井秀一礼貌性地冲越水荒点点头，就准备去开自家的房门。
越水荒顶着那个背影看，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
一般来说，等级越高的信息素越容易控制，能达到的效果也更细致，虽然霓虹的法律明确禁止了公民使用信息素攻击，但依靠信息素对某些不法分子进行合法的防御和反击也是警校课程的一环。
他早就找松井真阳实验过，按理来说保证信息素绝对不外泄是完全不会出问题的。
难道不是只有等级低还不用功的废物才会出现信息素外泄吗？
青年舔了舔犬齿，久违地有些自我怀疑。
这场对话不是意外，起码他观察对方的表情和微动作足够细致，再对比梦里那个跟他待在一块起码一年多的赤井秀一，越水荒敢拿学籍肯定这人刚刚绝对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
……奇了怪了，难道这玩意还会自己往外窜？
回头多买几包阻隔贴好了。越水荒想。要是在考核的时候出现这种情况就麻烦了。
算了。他摇摇头。……别多想。
一件事证明不了什么，还是等信息素检测的报告出来再说吧。
况且，也没什么影响不是吗？
#5
第二天，综合考核。
越水荒早早地叼着面包到了集合点，手上只拎了一袋冰面包，其他什么也没拿，甚至连大家默认必需的矿泉水和压缩食品都没带，整个人看起来悠然自得，站在那就跟哪个旅游团的游客一样。
“越水同学是忘拿了吗？”面试时有着一面之缘的的女同学小声地跟他搭话。“我多拿了一份食物，如果越水君不介意的话……”
“哟，这不是我们的第一吗？”
少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越水荒撇了一眼插话的那位，从他语气里品出来几分酸溜溜的妒意。
“怎么什么也没拿啊，不会是要靠蹭人家女孩子的东西才能通过考核吧？”
旁边有人应和。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第一喽，肯定有大把人凑上去献殷勤，像我们可就没这个待遇喽。”
“你们这群家伙！”水树端晴转头瞪了他们一眼。“有本事就考个第一看看啊！什么都做不到还在背后阴阳怪气的，是觉得警校是什么回收垃圾的废物场吗！”
“不好意思，让越水君见笑了。”少女迅速转过头，带着羞怯地别了别头发。“咳……其实我平时没有这么、嗯……凶悍的。”
“哪有什么见笑的。”越水荒笑了笑。“水树同学这样也很可爱哦？不用那么在意我的。”
“越水君还真是……”
水树端晴的耳根红了一片，她做了个深呼吸，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如果能分配到一个小组的话，我可以照顾越水君的……！！”
……啊……？
他说了什么让人误会的话吗……？
越水荒一时语噎。
“噗……请不要在意我……噗……”从一边传来萩原研二压抑着笑意的声音。
“……再幸灾乐祸我会忍不住痛殴你的，萩原君。”越水荒扶额。
“哈哈哈别这样嘛小越水，你这不是超受欢迎的吗？”
水树端晴茫然地看了看萩原研二抑制不住的笑意和越水荒无奈中带着点自暴自弃的眼神。
她眨了眨眼。
“欸……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萩原研二笑着摆手。“说的非常好呢水树同学，如果我是小越水的话一定会感动到哭出来的！相信小越水一定也特别——需要你的照顾！”
……萩原研二你吗。
越水荒抬脚就踹他。
萩原研二一闪身避开了。
“真的吗？”水树端晴星星眼。
“嗯。”越水荒略显无奈。“不过谢谢水树同学的好意了，我暂时还不需要这些。”
“话说小越水你手里拿的是……？”
萩原研二探了个头过来，但越水荒像是早就预料到似的迅速收回了手，没让他看清塑料袋里的东西。
“礼物。”青年笑眯眯道。“一会人齐了给你们四个一人一份。”
萩原研二更好奇了。
“萩，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松田阵平从后面绕出来，在看见越水荒时短暂地愣了愣。“……是你啊，来的这么早？”
“住的比较近。”越水荒耸肩。“而且我家监护人从早上就开始信息轰炸了，让我早点去别踩点，省的考官扣印象分。”
萩原研二敏锐地注意到越水荒用的是“监护人”，而不是“父亲”或“母亲”等更加亲密的词汇。
有关家庭的话题太隐私，萩原研二并不打算追根究底问到底。
松田阵平跟他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同样心照不宣地避过了这个词。
“话说你手里拿的那个是什么？”他说。
“小越水说是礼物哦——”
“……你这家伙也不用这么期待吧。”松田阵平扯了扯嘴角。
“礼物吗？我也开始好奇会是什么了呢。”跟着松田阵平身后的诸伏景光笑了笑。“应该有我的那一份吧？”
“当然有的哦诸伏酱——”越水荒冲他眨了个wink，语气暧昧。“毕竟你可是我最☆喜☆欢的人呢？”
走在诸伏景光后面的降谷零沉默半响。
他缓缓道：“……那我走？”
越水荒迅速转移火力。
“等等嘛降谷亲，至少收下我的爱再走！”
“……”
“……萩，你输了。”松田阵平冷静道。
“咳……我输的心服口服。”萩原研二语气微妙。“……不愧是小越水呢。”
“所以礼物是什么？”松田阵平懒洋洋地插着兜。“一会就要开始考核了吧。”
“当当当当！”越水荒迅速摸出四包冰面包。“是很特别的口味哦，我个人推荐走过路过不能错过的惊喜！”
“诶——？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呢。”萩原研二好奇地看了看标注葡萄奶油可乐口味的字样。
松田阵平没管那么多，他撕开塑料袋，毫无防备地，大大地咬了一口。
松田阵平陷入沉默。
“怎么样？小阵平。”萩原研二看向松田阵平。
后者沉默一秒，进行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还不错，挺有眼光的，这家伙。”
诸伏景光闻言也试了试。
“……是呢。”蓝色眼睛的青年微笑道。“确实是很独特的味道哦？zero也试试看吧？”
“……确实是很令人记忆深刻呢。”萩原研二也咬了一口，他沉默两秒，迅速抬起头。“……小降谷也试试怎么样？”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降谷零不太愿意承认，但他确实有点期待。
青年一口咬了下去。
被齁的面目全非。
操。
降谷零甚至觉得那一瞬间他看见了天国。
“……什么玩意啊这是？！”
——难怪他没给自己拿！
#5
综合考核的内容每一年都不一样，为了防止考生押题甚至还有专门的反押题机构。这一届的考生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什么小道消息，说今年会是需要自备食物资源的野外生存，居然还洗脑了一大堆人。
越水荒只觉得无语。
先不提野外生存对于警方工作的必要性约等于零，单就是完全没提到需要自备物资的审核通知就足以说明问题。
况且降谷零，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什么都没拿，只有诸伏景光为防万一象征性地拿了两瓶水。
考核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却并不像其他考生设想的公开分组，而是按照笔试排序一个一个地喊人。
“一号，越水荒。”
越水荒冲那几个人挥了挥手，三步并一步地进了那扇门。
——是安检设备。
果然。越水荒暗道。这次考核的地区是在警校名下的废弃区，他就知道教官们不可能真放下心来让这群小兔崽子随便霍霍。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接下来还会安装监听器。
——还算是有点意思。
越水荒非常配合地让对方把自己搜了个遍，最后塞进来一个挎包，一个别针和一个对讲机。
考官神情严肃，看起来跟鬼冢八藏是一个派的。
“你们的任务会通过对讲机发布，任务期间请务必保证别针和对讲机都在身上，否则后果自负。”
“你们？”越水荒问。
“考核以小组形式进行。现在，去指定地点和你的组员会合。”
“是。”
——也不知道他的组员是谁。
按理来说，这种考察学员综合水平的考核，分配的学员能力应该比较均衡才对。
话说如果他一个人极限一带三，会不会影响评分以至于拿不到第一？
越水荒想了想，很快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管他呢，到时候就知道了。
反正也不会多糟的吧……？
应该吧…………？
五分钟后。
越水荒跟站在任务地点的降谷零和萩原研二六目相对。
他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这个组合……真的没问题吗？
真的不会被质疑集体虐菜吗？
——当然是开玩笑的。
越水荒没多说话，不管怎样，考官给的指示应该都没差。青年当着那两人的面开启对讲机，极其熟练地调试到了教官的频道。
话说这个居然没给提示……难道是考核的一部分？
他抬起头，发现不用他说明，降谷零和萩原研二已经默契地理解了他的意思，并且像模像样地同样调试好了对讲机。
萩原研二略快一步，还冲他眨了眨眼。
越水荒回了他一个微笑。
在短暂的电流声后，考官的指示总算响起。
“——我们得到消息，有一伙劫匪窝藏在你们前方的废弃大楼内，人数估计在3到5人间，挟持有一名人质，并在楼内布置了炸.弹。”
“你们的任务就是在十个小时内查明真相，解救人质。注意，由于劫匪的情绪不稳，为了人质的安全起见，尽量不使用任何有关'劫匪'或是'犯人'的称呼，以免刺激到劫匪的情绪。”
“相关的演习用枪械在一楼左数的第三扇窗外，注意安全，有意外及时汇报。”
居然有演习用枪械？
……看来这次的考核，警校方比他想象的更重视。
几人默契地没有沟通，越水荒率先翻开木盒扫了一眼。“三把手枪正好一人一把，信号弹应该是拿来弃权的，每个人起码带一个在身上……手榴弹萩原你拿？”
“ok。”萩原研二没有异议。
降谷零对这份安排也没什么意见，他在意的是另一点。“那个炸.弹怎么办？我不会拆弹。”
“萩原应该会一点。”越水荒言简意赅。“挎包里我刚刚翻过了有小刀，不出意外楼里也有工具，一会摸地形的时候留意一下就好，实在不行劫匪身上应该有差不多的，抢过……咳，代警方收缴一下危险物就行。”
降谷零略显惊讶地看向对方。
“我确实会一点。”萩原研二点点头。
……不过小越水是怎么知道的呢？
算了，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
“那就分头查看地形，一会这里碰面？”
“嗯，有情况直接对讲机沟通，我三楼和以上，萩原一二楼，降谷负责地下室？”
青年这时候收敛了在外的散漫，语速快了不少，细碎的红发搭在耳边，黑色的眸子眼尾微微上扬，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强势和傲然，明明只是站在那里，却让人感觉分外可靠。
以至于其他两个人潜意识就直接认可了他来做指挥的决定。
越水荒指了指手表。“那就30分钟后这里会和，记得记住炸.弹分布。”
剩下两个人点点头。
三楼。
越水荒停留在三楼的楼梯拐角，单手扯开挎包的拉链再次确认了一遍。
微型手电筒，匕首，矿泉水和压缩饼干，刚刚塞进去的信号弹，手套，用于记录证据的小型相机和塑料袋。
青年戴上手套。
地面是一层厚厚的积灰和尘土，上面的足迹倒是格外清晰，就是过于缭乱。
越水荒嘴里叼着手电筒，快速扫了几眼就再次关闭了手电筒。
“足迹分为两批。”他冷静道。“一批是为了混淆我们视线的考……劫匪的同犯，另一批就是现在在这里的劫匪。”
别针是便于考官分析的监听器，越水荒特意把它别在了领口的最上，方便他轻声说话对面也听得清。
“这一段的足迹，是有意在巡逻。”
“啧……如果这是正式的任务，那警方里头百分之九十有叛徒，要么就是负责侦查的是废物。”
“炸.弹分布不均匀，或者说是有意在设陷阱……不，安置的风格是两派。”
“一个聪明人和一个把这当塔防游戏的废物？”越水荒小声吐槽。“警校的招生水平是不是有点太参差不齐了？”
隔着监听器听得清清楚楚的教官：……
青年的脚步声很轻，在回音尤其大的楼内甚至能做到近乎为零，越水荒动作迅速地摸清了三楼到五楼一半地区的所有房间分布，最后在被五楼的人发觉前闪身回了四楼。
“可以确认了。”他打开对讲机。“劫匪四名，三男一女，一名领头，一名看起来在单独行动，是协调问题还是战术安排暂时存疑。人质一名，男，预估身高一七五左右，目前还挺配合劫匪的。”
“收到。”萩原研二说。
“都在上面？”降谷零问。
“有一个不在，我估计在地下室，你小心。”
“嗯。”
接下来就是……
“这个痕迹。”青年推开四楼一扇被粗糙清扫过的房间，对着桌凳表面胡乱抹开的痕迹停顿了两秒。“……挺有意思的。”
他没接着这句话说。
“话说屋子里为什么有弹药？还有头盔？这是什么枪战游戏投入现实了吗？”
“算了……目前看来所谓劫匪就是另一队考生，不过还有一点存疑——”
越水荒卡着最后一点闭了嘴，他灌了一口矿泉水，拿指尖点了点别针，语气吊儿郎当。“到时候记得给我加分啊，教官。”
负责他们这一组的考官在脑子里狠狠地给越水荒的印象分扣了一分，又拿起笔不情不愿地给这人的侦查水平标了个A＋。
这一届新生，看来不好带啊。
他不由得对警校的教官们幸灾乐祸。
——那群老家伙有的忙了。
三十分钟后。
“二楼没有，一楼一个。”
“负一层一个，剩下的楼层没有，负二楼我发现了这个……应该是拆弹用的。”
“确实是，萩原你需要我掩护吗？三楼一个，四楼也一个但有人巡逻，五楼应该不下三个，但有人镇守，人质估计也在。”
“……再看看吧，万一劫匪有办法清楚炸.弹的情况就暴露了。”降谷零说。
“这个不用管。”越水荒摇头“负责扮演……劫匪的也是学员。”
“所以他们也清楚有人要来吗……”萩原研二摸着下巴思索。“我这边没有遇到人，倒是发现了不少擦过灰的痕迹。”
“我遇到了一个。”降谷零皱眉。“男的，黑发，脸没看清，不过那家伙大概也没发现我。”
“嗯，不出意外剩下两个在五楼，一个在三四楼巡逻……那个家伙我能做到直接解决，但动手后必须保证十分钟内能解救人质。”
“对方没有对讲机吗？”
万一突然需要沟通就露馅了。
“有，但我能模仿他的声音。”越水荒冷静道。“所以这方面不用担心。”
“小越水你还真是什么都会啊。”萩原研二笑道。
降谷零点点头表示赞同。
这人几乎像是全能，好像做什么都信手拈来，好像不管怎样都能云淡风轻地略过。
也让人……更有击败的欲望了。
金发的Alpha隐晦地舔了舔犬齿，二十多年来头一回对一个Alpha起了点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控制欲。
想看他的计划被打破，算计出纰漏，张扬的红发只能湿漉漉地贴在耳边，眼尾染上擦不去的殷红，那双傲气凛然的黑眸浸满水雾，只能无助又隐忍地盯着自己，只能流露出那样，失措又难以自控的依赖。
降谷零晃神了一秒，恍惚间似乎看见这人的腕上扣着金属质地的镣铐和铁链，脖颈处都是暧昧的红痕和水渍，语调里带着濒临崩溃的哭腔，却还掺着无奈。
“也该玩够了吧……零？”
什么？
他迅速地回过神来，正好听见越水荒的声音。
“我想确认一点，萩原一会跟我去一趟四楼吧？”他说。
“那我呢？”降谷零的喉结滚了滚。
“把刚刚遇到的那个人引开，阻止他安装炸.弹，尽可能别让他有空当使用对讲机，可以吗？”
“……嗯。”
萩原研二跟着越水荒来到四楼，到那一块安装的风格迥异的炸.弹前。
“这还真是……”他失笑。“看来小越水你看出来了？”
“嗯……不过我更好奇他是怎么拿到将近一半的炸.弹的。”
“嘛，毕竟是小阵平嘛。”萩原研二半蹲着研究炸.弹的结构，半响转过头，紫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探究。
“虽然在这里问不太合适，但小越水你……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呢？”
不仅是松田阵平设陷阱的风格，更是他的名字和会拆弹的信息。
……说不定还有更多。
“因为我是天才。”越水荒挑眉，抱着胳膊看他。
萩原研二滞了滞，很快又笑出来。
什么嘛，这种答案。
这不是仗着他不会怀疑他随便敷衍吗？
但萩原研二确实不会。
说起来可能不切实际，但他确实在看见越水荒的第一眼就有一种直觉，就好像他面前的这个人迈过了尸山和血海，从泥泞晦暗的沼泽和深海一路步履蹒跚，好不容易才抓住他的手。
他的直觉告诉他越水荒不会害他。
或许听起来很不科学。
但萩原研二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相信越水荒不会对他不利。
“那天才酱越水能不能帮忙看看这个炸.弹呢？”黑发青年笑眯眯道。“我也不确定拆了会不会传递消息出去呢。”
“因为这个多出来的装置？”越水荒思索。“让我猜测的话，应该会给教官和劫匪方显示拆除的炸.弹数，但不会显示具体地点。”
“要拆吗？反正握着一半引爆器的家伙已经被缠住了。”他眨眨眼。“正好我去把巡逻的家伙解决了。”
“你已经猜到'真相'了？”萩原研二好笑地看向他，就像看见了一只早早给猎物判了死刑，却仍慢悠悠舔着爪子等他们多跑两步的老虎。
老虎闻言扭过头，逃避性地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好吧，那我就……”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你是故意让小降谷过去的？”
“嗯。”越水荒耸肩。“反正他们碰面肯定会打起来。”
“不怕他们打出事吗？”萩原研二无奈道。
“你应该更担心松田亲的假牙。”越水荒幸灾乐祸。
这也知道吗？
萩原研二闻言有些诧异，但还是什么都没问。
“这个炸.弹结构简单，拆除大概需要三分钟，够吗？”
“绰绰有余。”越水荒打了个响指，算算时间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应该已经快碰面了，他打开对讲机，随口道。“降谷你尽可能把人往上面带一下。”
他怎么知道……？
这个问题只在降谷零脑子里飘了半秒，他果断地给了松田阵平一记重拳，短暂地拉开距离后摁着对讲机短暂应声。“好。”
#6
越水荒击晕那名学员的速度比萩原研二想象的更快，甚至他才刚开始拆弹，就看见越水荒远远拎了个人过来。
……挺吓人的。
“我还以为你会用枪……？”萩原研二拆弹完毕，揉了揉手腕，忍住没往地上躺的人看。
越水荒摇头。“万一他开着对讲机会很麻烦。”
“所以，那个答案是什么？”
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考官发布的任务有问题，如果是简单地拯救人质的任务，那么那个所谓的“真相”就显得格外突兀。
真相指的是什么呢？
劫匪动手的动机？选择人质的原因？还是犯罪的证据？亦或是枪械和炸.弹的来源？
还是不惜伤到自己也要自杀性地在楼内布置炸.弹的原因？
而考官什么都没说清。
“很简单。”越水荒说。
“就是……”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白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