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辈拿的是古早剧本》月月小楼

17、第 17 章

　　入冬的时候塞北冷的出奇，温度低，风大，万物萧索，杀气凌然。没了云彩的遮挡，一望无垠的草原看不清边界，云雪发现，门前的松柏就没直起来过，一直弯着腰像是谦卑的模样。

　　今年的大雪来的稍晚些，温度也比往年更低了，塞外的游牧民族没有了粮食就又开始小打小闹。

　　张行之和永国公商议，正好借此机会练下兵，征兵进了不少的新人，平日里再多的训练也不如一场实战来的快。

　　临行前，张行之和宋宴安排好府中一应事，又叫来太守商量后续，一切安顿好后列队出发。

　　艳阳高照天，盔甲的银光在阳光折射下闪着刺目的光，剑身泛出冷幽光芒，萧云雪仰头望见高坐在骏马上的张行之，剑眉星目，心想，‘好吧，我们家里果然都是长得好看的’

　　大军出了凉州城，城内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一场大雪过后，塞北的人穿上了萧云雪没见过的皮毛大衣，臃肿但是保暖，人们都只露出面部其余地方包裹严实。雪像被子盖在了塞北，一夜过后，雪深能快没过膝盖，繁华的凉州城也褪去了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繁华，人们聚集在家围着火炉，有钱人家吃着羊肉锅穷人家也烤着红薯。

　　雪天过后，阳光明媚积雪融化却更为寒冷，早霞洒在白皑皑的积雪上，如云似锦。檐角稀疏响着的是积雪融化滴答答的声音，还有铜钤被风吹动的声音。

　　云雪却久违的因冻着了而感冒发烧，躺在床上难受得哼哼，小脸通红，喉头滑过清凉的液体舒缓了干燥疼痛的嗓子，昏昏沉沉的脑袋渐渐清明。

　　宋宴忙好了城内冻疮药的发放带着安安来找云雪吃火炉，冬天吃上一顿羊肉锅子，浑身的湿气都散去了。却发现云雪双颊红红昏睡在床上，一摸额头烫的灼手，吓得她把脉的时候手的不稳了。叫来侍女花春询问，说是午膳时公主就说有些乏力想睡会，看公主一开始睡得香甜也一直未去打扰。小侍女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眼圈泛红，眼中的泪珠更是肆意的滑落。

　　在古代，发烧也是个要命的病，古时都说孩子没有腰，腰同夭，可见古时孩童夭折率之高。好在身边有宋宴这个舅母大夫在，妙手回春，医术精湛。

　　醒来后，云雪咳嗽了几下虚弱开口解释：“舅母，我就是昨晚贪玩出去看了雪景，您别责罚花春她们哈，我多喝点水就好啦”

　　宋宴对孩子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有些生气，不顾云雪皱起的小脸蛋直接将苦苦的汤药喂进去，严肃道：“我哪敢责罚啊”

　　看着孩子还有些苍白的脸，叹了一口气，表情变好了一些，“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我吓死，你舅舅又不在，你要是...”

　　“舅母，我身体挺好的，你看我不是退烧了嘛”萧云雪有些耍宝，将脸蛋凑到宋宴面前让她摸体温

　　“快把药吃了吧，皇后娘娘的书信刚到，等下我叫人送来，你快快把病养好，不然让娘娘知道该多伤心啊”宋宴拿起手帕，轻轻擦拭云雪汗湿的鬓角。

　　萧云雪乖巧的喝完了一碗苦唧唧的汤药，吃下宋宴舅母准备好的蜜饯，说道“舅母快把信件给我，我看看娘亲都说了什么”

　　展信佳，皇后先是询问了塞北近况，问了云雪，行之，宋宴，维安等人身体如何，又说了宫里一切都好，娘亲和爹爹身体都很好，莫要挂怀，云彻云琪长高许多，托她在信里问姐姐何时回去。淑妃季妃也有些想她，学了新的菜式等她回来，做给她吃。叫云雪要乖，不要给舅舅舅母添麻烦。通篇没有明说想念，却处处都是想念。

　　萧云雪靠在宋宴身上，撇着嘴说道“舅母，我有些想家啦”

　　“那等雪化了，春到，你随永国公一家回去可好”

　　“可是出来前，爹爹让我好好看民间和宫里的对比，让我去了解观南先生的事迹我都还未做呢，他甚至还让我写篇万字的游记带回去！我还没开始写呢。”

　　“你做了啊，你去了乡下，组织创办学堂，看了这一路的流民，只是这世间那么大，世间辛苦你是看不完的。至于观南先生，等你身体好了，我和你舅舅也有空，就带你去看一看民间给观南先生建的寺庙可好，至于游记嘛，这个你就要去求求皇后娘娘了”宋宴看向云雪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逗弄着她

　　“嗯”云雪趴在舅母怀里，两人一起阅读着信件“舅母你们给娘亲写信的时候不要提到我生病的事啊，我怕他们会担心。”

　　“那你要快点好起来舅母才不说，多喝些水，再睡会吧，舅母在这陪着你”

　　今年秋收特别好，粮食充满了粮仓，但还是会有些老弱人家家中堪忧。张行之临行前让云雪和黎正带着小部队一起去给老人家送粮送棉被。但病去如抽丝，云雪还要细养，只能黎正一人前去了，出发前给云雪带来了自己做的油纸伞，苍色的伞面，上面绘了青山的图样，做工没有多么精巧却也十分用心。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缺根筋，为何要给女孩子送这种东西。

　　黎正一走，因病着不用去上课，云雪一下子无聊了起来。方黛有些过于紧张，像个小尾巴跟在后面，不许云雪做这做那。不能出去玩，不能随意吃东西...云雪闲的都快上火了，只能寻些其他乐子。

　　在宫里的时候，云雪样样都学过，样样都会但样样不精通，唯一手笛子还说的过去，一时兴起，叫来府中乐伎横抱琵琶，与她合奏。

　　塞北虽偏，但这府里的乐姬依然技巧娴熟，吹了两首云雪觉得有些糟蹋这琵琶音就停下与乐姬闲谈了起来。

　　乐伎已二十有一，自小在凉州城周边长大，家中贫苦幼时就被卖入乐坊学艺，精致淡雅的秀容，水雾一般的双眸，我见犹怜。

　　“你是何时入的王府啊，在王府过的如何。”

　　“回公主，妾十三岁入的府，王府对我等照顾有加，倍加感恩......”乐伎简单交代了自己的生平

　　“你竟二十有一啦，看不出啊，那你可曾婚配，我看凉州城内女子早嫁现象很多”

　　“多谢公主夸奖，曾有婚约，但对方嫌弃妾是乐伎婚约就此作罢，妾如今孤身一人，靠手艺赚钱，有朋友相伴也很好。”

　　“岂有此理，我朝早已废弃贱籍良籍之分，况且你也是凭本事吃饭，我看你技艺高超，容貌秀丽，那人有什么资格嫌弃你”萧云雪一拍桌子，吓得乐伎一哆嗦

　　“公主不知，这明面是废除了，但是私下的偏见是不会少的，我们这些乐伎在外人看来还是低人一等的。观南先生曾经就说过，她虽努力废除了这些，但是偏见还需很久才会消失的”乐伎低着头，显出一抹为难

　　“你也知道观南先生？”

　　“是的，在我们塞北，大家都很感激观南先生，她救了塞北的命，更救了塞北女子的命”乐伎语气中带着景仰，轻拨两下琴弦“之前塞北粮食收成不行，多亏观南先生改善农具，收留女婴女童，我的母亲当初就是被观南先生救助的女子。”

　　“可以和我说说之前的塞北吗”

　　“这...妾也不是很清楚了，妾记事之日起就已经是现在这种情形了，但幼时听娘亲说过以前塞北土地贫瘠，粮食收成很低，常有卖儿卖女的情况发生，边境又常有战乱，那是真正的民不聊生。”再次拨动琵琶琴弦，发出一二呜咽声憾人心弦，“观南先生治好了瘟疫，带来了红薯，改良农具发展水利。在娘亲那一辈的眼里，观南先生就是仙女一般的存在，开春的时候会有观南先生的祭拜礼，公主那时可以一同前往观礼”

　　“我竟不知塞北从前竟是这样”萧云雪面色凝重一副沉思的模样，虽已见过流民，但也只是见其表面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赠其食物与衣物，却不想这整座繁华热闹熙熙攘攘的凉州城之前都是那番景象。

　　“妾有罪，饶公主烦心了。”乐伎见公主面色凝重，心添忧思连忙半跪请罪。

　　这使得云雪回神，扶起乐伎，“你做的很好，曲也弹得好，再弹几曲罢。”

　　萧云雪唤来花春取了些赏银来赐予这名乐伎，最后又交代到，这虽是杯水车薪但希望她可以一直这般乐观开朗，凭着自己手艺赚钱，未曾以色侍人，很好！

　　几日之后，外出发放物资的部队也回来了。

　　黎正回来的时候，萧云雪已经大好，见着傍晚的火烧云染红了大半的天空，心情大好出门去迎他。萧云雪出门的心想，‘是的，只是因为我今天心情好又清闲才出门迎他的’

　　远远看着黎正穿着袍子打着伞，走马在下着小雪的凉州城，当时的眼神冷漠疲倦，相较于初见多了些游刃有余和上位者的荣耀，影子被落日拉的很长，想来这几日有些累了。

　　看见萧云雪后眼皮子瞬间抬起，眼睛里亮起了光，一笑，像冰湖初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