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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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给人的印象似乎总是火热的，连吹过的微风也恍若带了几分躁动的气息。
吴佟结束了与佟女士的聊天，从外卖平台上定了一份麻辣烫，并在后面特地标注了重麻重辣。
紧接着，他没骨头一样地倚在了沙发上，又玩起了游戏。这样子浑像只慵懒晒太阳的猫。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门口的电话铃响了。吴佟估摸着是外卖到了，便迅速结束了手上的这局游戏：“兄弟们加油，哥先挂机去取个外卖，马上回来。”说完，也不管手机里传来的队友骂骂咧咧的声音，把手机揣进裤兜里，趿拉着拖鞋走向了门前。
“谁呀？”吴佟看着可视门铃，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外卖！”
吴佟拉开门，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打包袋。
“小伙子挺能吃辣啊。”外卖小哥的眼睛呛得有些红，揉着眼睛笑道。
吴佟接过打包袋，向里看了一眼。
许是刚刚的游戏体验还不赖，吴佟的心情挺不错的，笑着应了一句：“嗯。”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小时候跟着外公到湖南住过一阵子。”
外卖小哥抬手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怪不得呢。”
夏季的天气就像小孩子的心情一样，变化莫测。上午时还是晴空万里，这一会儿就阴云密布，颇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
不久，暴雨倾盆而下，大滴大滴的雨珠狠狠砸在玻璃窗上，还未等滑下，便与接下来砸下的雨珠混合在了一起，在窗前汇成一道瀑布。
吴佟吃罢了饭，坐在窗边，把小提琴架在肩膀上，举起琴弓，“铮”地一声，如黎明破晓，一束光划破寂静的长夜。
刺眼的闪电划过暗沉的天空，将厚厚的云层割裂。
运弓，压弦，揉弦；
暴雨，闪电，雷霆。
忽而一个滑音过度，琴声，雨声，雷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华丽的交响乐。
如苍穹将覆，亦似大地将倾。
曲中藏着锋芒毕露的少年意气，无坚不摧，矢志不渝。
开门声打断了这琴曲。
吴佟放下琴，走出琴房。
只见佟妍正在玄关处换鞋，身后站着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
两人浑身都湿漉漉的。
少年穿着白衬衫牛仔裤，衬衫的扣子一丝不苟严严实实地系到了最上面一颗，让人忍不住想扯开。
他的发梢滴下一滴水，顺着有些苍白的脸颊，流畅的下颚线，修长的脖颈向下，最终划入领口。
湿/透的衬衫紧紧地贴在身上，隐约能看出嶙峋锁骨起伏的痕迹。
即使是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这身量也太过单薄了些。
席禹抬眸轻轻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
一双桃花眼微微向上翘着，人中很长，嘴唇颜色偏艳。
是一副长寿的面相。
因被打断了练琴，吴佟略有些不快，有意搞怪，刁难道：“想必这就是林阿姨的儿子了吧？叫什么名字？现在读几年级？打算转来哪个学校？这是淋雨了吧？赶快换件干的衣服，可千万别着凉了。”
看着席禹白的透明的脸色，吴佟最后那句话说得倒真多了几分真切的关怀。
要是这病秧子在我家病倒了我可找谁说理去。
“对，我是。我叫席禹，开学上高一，打算去临大附中……”席禹不紧不慢地挨个回答问题。
哦，席，席禹！他不是姓林吗？
幸好刚刚没嘴快，差点就尬穿地心了。
一时间，两人都没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尴尬的气氛。
最后还是佟妍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
她斜瞥了吴佟一眼：“刚刚在练琴？”
“你这皮猴子，可别刁难人家小禹了。好好的学什么王熙凤的做派。”
“妈，你们怎么还淋雨了？小张叔叔没送你们回来吗？”吴佟伸着脖子向后看了看，“林阿姨人呢？”
小张是佟女士的司机，今天就是他载佟女士去机场的。
“我出门时走得急，没带伞。机场托运出了点问题，你林阿姨的行李并着她那些化学仪器药品被扣在机场了，需要她去处理一下，我叫小张等着她了。”佟妍脱下外套搭在臂弯间，“怕你等急，就先带着小禹打车回来的。”
“对了，”佟妍好似想起什么，问道：“前几天我给你买的那几件衣服是不是还没穿过呢？”
“好像是拆了一件吧，怎么了？”面对佟妍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吴佟也一头雾水，可还是老实回答了。
佟妍的视线在吴佟和席禹之间来回打量了几番，对吴佟说道：“我瞧着你和小禹身量差不太多，他的行李还在机场，又不能就这么湿着。你带他去挑几件你没穿过的新衣裳吧。”
就席禹这小身板，要是真的一直穿湿衣服怕是要真冻出毛病来。
吴佟这么想着，也就爽快应道：“行。”
然后他招呼着席禹，一同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直至此时，吴佟才得以仔细观察席禹的长相。
不得不说，林阿姨这儿子的长相还真的不赖。
整体看来，面部轮廓十分柔和，细看却棱角分明。眉毛修长，眼睛是古典的丹凤眼，略有些狭长，眼尾微微上挑，洇开了一抹红。鼻梁高挺，嘴唇颜色很淡，轻轻抿着，下颌骨线条绷得很紧，似乎有些紧张。
他的皮肤是一种近乎苍白的颜色，身量十分单薄，仿佛风一吹就能被吹跑。
吴佟对席禹的第一印象：一个身体不太好的乖孩子。还是个美人儿。
……
吴佟推开衣帽间的门走进去。
拉开衣柜门，吴佟从左往右数了几件还挂着防尘袋的衣服，两只手搭在两个衣挂中间，一手抓住一个，向两边一推，然后指着左边带防尘袋的几件衣服说：“这几件都是新的，还没穿过，你看看喜欢哪件。”
然后又拉开了右边的衣柜：“你要不要再来看看这边的衣服，也是新的，比那边好看多了”
席禹向右瞟了一眼，立刻收回目光，沉默了片刻才道：“不用了，我觉得这边的衣服挺好的。我就不夺人所好了。”
“唉。”吴佟遗憾地叹了口气，“那行吧。”
他突然抬起头，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你确定不穿吗？”
席禹眨了两下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不了，你还是自己穿吧。”
他随便从左边衣柜拿了一套衣服。
“要不，你先出去一下？”席禹环顾了一圈衣帽间，确定没有能挡着换一下衣服的地方，于是抬头问吴佟。
“都是大老爷们，换衣服还怕看啊？就像我能把你怎么的了似的。”
席禹没说话，拎着衣服静静站在那，目光微微下垂，盯着自己踩在地上的白袜，脚尖处已有些湿了。
像只警惕性很强的小刺猬，看似温和有礼好说话，实则外界稍有风吹草动，就将自己藏在满身的尖刺里，隔绝了所有的善意与恶意。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最后，还是吴佟先败下阵来。
“行吧行吧，我真是服了你了，换个衣服还怕人看。”说着，他出了衣帽间，“快点换，换好了带你去挑房间。”
席禹轻声应了，声音里藏着一丝淡淡的疏离。
过了一会儿，席禹从衣帽间走出来，衬衫左袖挽到了臂肘，湿衣服搭在小臂上。
少年的肩背单薄，背脊挺得很直，高腰牛仔裤遮住了腰线。
“换下的衣服该放哪？”席禹开口问道。
“塞进脏衣篓就好。”吴佟走到门后，掀起一个竹篓上盖着的白布，“喏……”
他的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席禹探头看了一眼，也顿住了。
脏衣篓里一堆衣物的最上面是一条印着海绵宝宝花纹的内裤。
吴佟反应过来后，连忙从下面揪了一件衣服盖在海绵宝宝上边。
“咳咳，意外，这一切都是个意外。”吴佟开始口不择言。“你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席禹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整齐叠好，放进脏衣篓里，盖上了布帘。
“嗯，我什么都没看见。”他左手握拳挡在唇前，轻咳了两声，却还是遮不住上扬的唇角。
“都是大老爷们，有一颗童心也是无可厚非的，难不成还怕我笑话你？”席禹补充了一句，“毕竟男人至死是少年嘛。”
男人至死是少年...
人至死是少年...
至死是少年...
死是少年...
是少年...
少年...
年...
这句话在吴佟的耳边反复回荡着。
他暗自磨牙，这小刺猬还挺牙尖嘴利，睚眦必报啊。
“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明天会有家政阿姨来收拾。”吴佟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席禹却只似没发觉吴佟话里的刺一般：“谢了。”随即又问了一句，“最近的商场在哪？大概几点关门？”
“你有什么要急着买的吗？要是不急的话就等明天，我叫小张叔叔送你去。”
吴佟这些年跟着佟女士参加过不少商业性的宴会饭局，早就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这会儿，他也很快收敛了那点儿尴尬的情绪，耐心解释道：“这儿属于临阳郊区的别墅区，周围都是高档住宅，要去商场的话得往市中心走，平时开车也要半个多小时。况且一会儿就是晚高峰，今儿天气还不好，来回至少得要两个多小时。”
“我们家备用的牙具毛巾拖鞋都有。你要买什么跟我说一下，看我这有没有，我这没用的你要是实在急着用再去买。”
“谢谢，也不是很急，那我明早打车去买吧。”
“客气什么，那我先带你去挑房间？”吴佟挑眉。
“嗯，好，谢谢”
“话说，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说谢谢啊，太客套了，感觉怪别扭的。”
“谢谢，我知道了。”
“哎，席禹，你是不是故意的！”吴佟气极，抬手作势要打。
席禹连忙伸手挡住：“别别别，我知道错了。”声音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肩膀也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最后，两人都没能绷住，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