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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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事实来不及给他喘息，其中三人已经逐渐苏醒，经过白世平的授意加之刚才的怒火，其中一人将陆言登踢到一边，抓起周柳言拿起药片尽数灌进周柳言的嘴里，强迫他吞下，不消片刻内脏的灼烧感翻涌而上，呕出大片的黑血，其中一人转身摸了一把陆言登的鼻息，低声说道：“老大，这人恐怕不行了，我们还要下手吗？”
看着满嘴黑血不断往陆言登方向艰难移动的周柳言，这帮打手的头目，示意了他们离开：“钱已经到手了，反正已经弄死一个，东星老总死我们手里事儿就大了。”
一帮人破坏了现场拖着还没清醒的三人离开了，周柳言摸着陆言登的脸，皮肤出现不正常的温度，陆言登的气息已经非常弱，他必须要带着陆言登离开这里，周柳言摸出了二人的手机，均是无信号状态，他望了周围没有任何可以施救的物件，外面风雪咆哮，周柳言无暇顾及，几乎是拼近力气将陆言登背在身上，只是他越用力，黑色的血流的越多，顺着他的鼻腔嘴巴止不住的流出来，外面风雪太大了，周柳言辨别不了方向，他只能凭着来时的记忆还有地上几人逃离后，隐约还没被雪覆盖的脚印前进，还好雪反着银白的光，不至于看不清。
陆言登炙热的气息呼在周柳言的脖颈，越来越烫了，他的体温越来越高，呼吸也越来越急促，鹅毛大的雪就着疾风像刀子剌着周柳言的心，腹部的抽疼使得脚下一个趔趄，周柳言撑不住倒在地上，他慌乱的去抱住陆言登，不停的安抚他，似乎是被自己摔疼了，陆言登眉头紧蹙着，痛苦的呻吟，周柳言抱着陆言登的头无声的低泣，他拿出手机还是没有信号，只是身着单衣的他们，嘴唇已经发紫，血衣冻结在身上，没有人来救他们。
周柳言用力擦掉嘴上的血，一下又一下的摸着他的脸颊，眉毛，眼睛，这个熟悉的脸，熟悉的人，恐怕以后再也看不到了，他轻轻覆陆言登冰冷僵列嘴唇上，良久。
渺茫大山，满是茫茫白雪，两个被血染透的人，都到了最后的时候，周柳言看不清了，冰冷的双手一遍又一遍的摸着陆言登脸，嘴唇艰难的张合，没有人能知道他在说什么，陆言登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他撑不住了，五脏六腑像是已经烂掉了，好痛，比不打麻药生孩子要痛，比车压断脚腕要痛，比陆言登打骂他羞辱他要痛......
真的撑不住了，周柳言倒在陆言登还微有起伏的心脏，牵起陆言登沾满干涸鲜血的手，艰难颤抖的把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戒指，一点一点的套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拉住他十指相扣，任凭风雪将他们埋没，很奇怪这一刻不痛了，周柳言笑了，像是多年前看到陆言登那一瞬间，逆着光很灿烂。
手机有了信号，一支沾满血的手指从屏幕上缓缓划过，在白色的大地开出闪着光芒的花朵。
再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怨恨，没有误会，没有芥蒂，没有算计，没有那些蝇营狗苟，只有互相依偎，真心换真心。
……
私人疗养院里，生命检测仪发出警报，医生护士快速进入病房，陆言登睁着眼睛直直的看着洁白的天花板，他听见了医生护士瞬间轻松的呼吸，听见了陆文景激动都到流泪的哭腔，张康祈祷的声音，他机械的转动了眼球，看了屋内一圈。
“柳言呢？”声音虚弱之极。
众人皆不言语，只是嘱咐他先好好养着，陆言登意识到情况不对，再一次提高音量：“回答我，周柳言呢！”
屋内静寂。
一个念头闪了过去，陆言登还未清醒完全的脑子，顿时陷入空白，顿时从床上坐了起来，撕扯掉身上所有的仪器，用尽力气抓住张康，厉声说道：“告诉我！他人呢！”
张康看着他，掩住了面，挺拔的身躯逐渐佝偻，声音悲伤嘶哑：“对不起，陆总，我们，我们去的晚了，周先生他......没有抢救回来。”
陆言登抓着他的手逐渐松开，脸上竟然出现不明的笑意，泪水顺着他的脸颊铮铮滑落，他笑着道：“张康，你骗我是不是，肯定是他又生气了，故意躲着我，又走了是不是，你派人去找了没有，他这次又躲到哪儿了，宁城？你带我去找他，我们现在就去。”
陆言登拉着张康就要出去，只是他现在没有任何力气，刚下床就跪在地上，众人皆过来拦着他，陆言登看清楚了，陆文景在哭，张康在哭，医生护士脸上表情也不对，那又怎么样，都是骗他的，他推开所有人，艰难的起身又摔倒，他再起来还是摔倒，陆言登不相信，他向外爬着，他要去问别人，问他妈妈，他妈妈不会骗他，众人拦着他，陆言登血腥的双眼瞪着他们每一个人，嘶吼道：“都别过来，都他妈别过来！我不相信，不相信......”他嘴里念念着，张康抱着他的腰禁锢住他的疯狂，怒声喊道：“陆总！是真的！他已经死了！就在停尸间！我带你去！”
张康的几个字，捅烂了陆言登余下的一生，撕心裂肺的悲鸣震碎所有人的心。
陆言登一步一顿的走到停尸间门口，所有人都不远不近的跟着他，只听他沉稳冷淡的说道：“都别过来，柳言不想见你们。”
只有一名医生给他拉开了沉沉的铁门，从冻尸间里拉出一具尸体，洁白的白布覆在上面，平整的没有一丝褶皱，医生处理完，低声说道：“陆总，我们就在门外，有事喊一声就可以。”
陆言登没有说话，医生出去关上了门。
寂静寒冷，只有一束光照在尸体的上方，陆言登抬起手，捏着白布的一边，指尖发白颤抖，呼吸急促沉重，喉咙像吞刀子，他撩开一点，又快速的盖住，陆言登闭上眼睛，喉咙重重的的滚动，忽然臂膀出力，洁白的单子被拉上空中缓缓落地。
周柳言就静静的躺在着，没有任何表情，看到周柳言的一刻，陆言登出奇的安静，他坐在床边，手指一寸寸划过周柳言冰冷的肌肤，大拇指在他的嘴唇上一点点的摩挲，似乎周柳言只是睡着了，陆言登牵起周柳言的手，一点点抚摸着他的指骨直到无名指上的戒指，上面还是血迹斑斑，陆言登把他的手抵在眉心，低声哽咽道：“傻媳妇儿，起来吧，我们该回家了。”
“乖，我以后保证不欺负你了，还不行吗？以后我们家你管钱，你说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言言你这么聪明，我们家肯定会让你打理的很好，你还要管着我，我这个人臭毛病太多了，没有你管着，我不行啊……我们不是还去宁城吗，我那边房子都看好了，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向阳通风，是你喜欢的，我们种各种各样的植物还有阳阳的户口也办好了等你去签字呢，我们搬到宁城去住，快过年了，我想看你穿着红毛衣等我吃饺子，言言，媳妇儿，柳言，你醒醒好不好。”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没有回应，空荡的停尸间只有陆言登充满无奈的悲痛声，声声悲凄，他抱起周柳言，喃喃说道：“媳妇儿，这里太冷了，我们回家睡。”
陆言登抱着周柳言往外走去，眼神空洞，没有目的。
看到把周柳言抱出来的陆言登，众人吓的无人敢言语，他们不知道陆言登要把周柳言抱去哪里，只是在后面跟着。
他把周柳言放到车上，给他系上安全带，被陆文景拦 了下来，她晃动着陆言登，哑声喊道：“言登，柳言已经不在了，你不要再折腾他了，让他安安心心的走吧！”
陆言登似是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的说着：“没有，言言累了，只是睡着了，你们把他关在那么冷的地方，他已经生气了。看见陆言登这般样子，众人心里不免更痛，陆文景又哽咽的说道：“你这样把柳言带回去，阳阳看到会害怕的。”
“那是他爸爸，有什么好怕的。”陆言登低沉的说道，不顾众人阻拦执意前行。
突然的一巴掌，陆言登没有站稳倒在地上，顾源上前抓住他的衣领，怒声喝道“陆言登！你他妈的醒醒！你现在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都是因为你他才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到如今你还要折腾他！你的心呢！陆言登，你有没有心！”
“当啷”一声清脆的响声，周柳言垂着的手上无名指的戒指，滑落掉在地上，陆言登像一只狗在地上捡了回来，珍惜虔诚的给周柳言套了上去，他捧着周柳言的手哽咽的哀求道：“宝宝，不生气，我错了，我不折腾你了，我们那也不去了，他们都太吵了，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
陆言登解开安全带，抱着周柳言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张康想去追，被顾源拦了下来：“让他去吧，再让柳言陪他最后一次，我想柳言也是愿意的。”
众人一脸担心的看着陆言登消失在视线里。
清晨的医院顶楼，入冬的天气下起了白霜，天空泛着鱼肚白色，耀眼的启明星在天空闪着亮光，陆言登抱着周柳言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头发睫毛羽绒服的毛领都结了白白霜，远看像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互相依偎着，看天边每天都会重现的日出，他们十指相扣，周柳言靠在陆言登的胸膛，洁白安静，陆言登沙哑的嗓音说着：“天亮了，宝贝。”滚烫的泪水划过脸颊，滴到周柳言的脸上，凝集成冰。
“你该走了。”
“答应我，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我会好好带着阳阳，好好......生活，好好......活着。”
“我会天天去看你，不要害怕，我要是做错了，晚上你就来骂我打我，你一定要记得来，记得我们家的路，宝宝，周柳言，我爱你，一直都爱，等着我……”
一夜泪已干，发已白，斯人终不再归来，只留一身遗憾的孤人飘零余生。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